第十三章 订婚日
心里惦记着明日的摆酒，感觉应该没有睡太久便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眯着眼，看到了小倩的小脑袋，我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嘟囔着：“小倩，帮我倒杯水来，好渴。”
她却有些不堪忍受似的甩了下头，脱离了我的掌心，有些纳闷的睁大眼，难道我让她生气了？正好看到了她转过来的脸庞。
猛然间，我像触电般的弹身而起，跌向了另一边的地板，怎么回事，怎么是她！该死的，黑寡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落地的瞬间，原本有些阴郁的面色铁定瞬间惨白，掌心传来的触感，让我开始清醒了起来，艰难的扭头看了看周围，哪里还有床，我分明一直躺在黑寡妇的蛛背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丝毫没有给我搞清楚状况的时间，身下传来了轻抖的感觉，只是轻轻一抖，我的身体便抛飞了起来，向着黑寡妇的人面而去，看着她逐渐放大的笑脸，死亡的恐惧从身体里汹涌而出。
“啊...！”
一声低沉的嘶吼，从喉管中挤出，胸口起伏不定的喘着粗气，突然，目光一滞，我看到了趴在腿上的脑袋，几乎就在我看过去的同时，眼前的脑袋缓缓的扬了起来......
“又做恶梦了？”小倩有些心疼的看着我。
点了点头，我将她抱了过来，靠在我胸前，应该能听到我正好平缓下去的心跳声吧。
“你觉得这个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趴在我的身上，手指在我的胸口不断的划着圈，“相不相信不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紧抱了两下，我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说道：“快起来，穿衣服准备出门去你家了，晚上去已经不太好了，抓紧了。”
说完，我推了推她，却紧紧的爬在我身上，无奈的撑起身体，好不容易站到床下，八爪鱼依然丝毫不见松手，没有办法之下，只好上下其手，酥软的八爪鱼这才跌倒回了床上。
“你混蛋......”我笑着快步走出了卧室，没有理会有些湿润的眼角。
因为这单纯的要在一起，让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家里都有个女人在等着我回去，似乎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
南昌到九江的，因为我们乘坐的始发站，所以即便只买的坐票，空荡荡的车厢，优待更胜于卧铺。吃了一路的鸭脖和鸭翅，即便路程不算长，可只要上了火车，没有辣味的陪伴，便总觉得嘴里太过清淡。
晚上8点多的时候，到站，下车。小倩的舅舅已经在车站等着接我们了，毕竟以前曾是我的老板，倒也没有了第一次见女方亲戚的尴尬，其实如果不是当初太过好胜的心理，也许我现在还在他的公司，每天和小倩一起上班，下班......
因为离火车站不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小倩家，热闹哄哄的大厅，七大姑八大婶人人到场，要先看看小倩未来的老公长什么样子，完全没有一点点准备，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不知所措。
晚饭早已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到了开席，作为第一次上门的未来女婿，被夹菜基本是推都推不掉，不过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很可口，唯一除了白切鸡腿，这个作为喜事的习俗菜，完全没有任何味道的清淡，让我很多年后都一直没有忘掉......
不知难忘的，是那白切鸡的清淡，还是订婚前夜的喜气洋洋......
按着当地的习俗，晚上是和小倩分房睡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竹林“沙沙”的轻响，很快就安心的睡着了，一夜无话。
也许是空气好的缘故，睡的很香甜，早上不到8点就起来了，因为知道我是北方人，多吃面食的缘故，早饭未来的丈母娘给我们下了面，鸭汤面，上面还盖着一个荷叶蛋，满满的一大碗。
很意外，小倩家很少吃面，一般都是习惯吃粉，没想到面也做的这么好吃。饭后搬了椅子坐在院中，无聊看着不远处树下看家的大黄狗，看着看着，那家伙居然开始躁动的冲我狂吠了起来，让我不禁想着大冬天的，要是来上这么一锅香辣狗肉，真是绝佳的滋补。
丝毫不见停歇的狂吠，让我开始隐隐有些烦躁，先前随便想想的思欲，似乎逐渐走向现实，吃掉它，吃掉它，我在脑海里一次次对自己诉说鼓动，握紧的拳头青筋炸起，甚至听到了喉结处唾液滚动的声音。
“别叫！”一个玉米棒子轻飘飘的击中了大黄的屁股，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耷拉着脑袋，发出不清不楚的呜咽声，可背后不断摇动的尾巴，却明显是在讨好。
小倩笑着走了过去，蹲在大黄的面前，慢吞吞吃着南瓜饼，逗了好一会儿，才喂给了安分下来的大黄。
“你看你多不讨人喜欢，连狗都烦。”小倩撇了撇嘴，坐在了我身旁。
“嗯嗯嗯，可不是么，连狗都烦，偏偏有人喜欢的不得了。”
“你......”
“我......”
斗斗嘴，晒晒太阳，听她讲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翻看着她小时候土到从煤灰渣里刨出来的照片，大半个早上，就这么嘻嘻闹闹的消磨了过去，不过从今天起，小倩又多了一个称呼，小土妞。
酒席是在县里的酒店摆的，来的人真的很多，很多在我老家，红白喜事都不会相互走动的远房亲戚，在这边依然走的很近，甚至小倩还偷偷的告诉我，这还是在县城摆，要是在老家摆啊，整个村里的人都会来的，敬酒都会让你死翘翘。
呸呸呸，傻姑娘，大好的日子，瞧你说的什么话，仙神莫听，傻妞傻语......
酒越喝越香，笑越闹越甜，一桌桌的酒敬下来，即便是每次只抿一丁点儿的小倩，脸都微微有些见红，我呢，还好，步子还算稳当，闹腾了好一会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酒劲就开始上头。
小倩体贴的给我夹了些青菜，酒后吃肉太过油腻，还是来点青菜爽口，侧过头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她，看得出她今天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正想对她多点什么，突然，侧过身体的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玻璃窗外。
是她，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眼角的余光，透过酒店落地玻璃窗，居然看到了站在公路对面，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雪赟！怎么会，她怎么会来了？难道喝多了，是我看错了？
“在看什么呢？”小倩的小脑袋靠了过来，好奇的问到。
“没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回到，再向对面看去的时候，先前黑色羽绒服的身影，俨然凭空消失了一般，左右两边都再没有瞧见。就在这么一瞬间，我几乎就要起身冲出去，却注意到了靠在我肩膀上的小倩。
疯了很久，也疯了很多次，可今天，我不可以.....
誓言没变，变的只是人心，以前或多或少习惯了小倩对我的好，似乎那本是应该的一样。没人天生就该对别人好，付出，只是因为心里有你，她的好，我再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因为她的仿佛出现，大抵有些心不在焉，酒足饭饱，宾客散尽，本来我们也该回去的，可小倩却说想带我出去走走，看看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因为有她朋友跟着一起，不懂九江方言的我，几乎是被凉在了一旁，低头玩着手机的时候，我的目光，却始终在周围飘忽不定着，隐隐有种预感，她来了，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相处的久了，最了解你的自然还是枕边人。在一个长椅前，小倩体贴的让我坐下歇会，她们去楼上看看，即便是临走时，也要转身再次叮嘱我别乱跑，不然人多，一会儿找不到了，傻傻的像叮嘱小朋友一样，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异样的眼神，人家是憋着笑，我是苦笑不得。
就在小倩她们刚刚走没多久，正低着头的我，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一双腿。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除此之外，不适合笑，也不适合哭。
“你来了......”我开口寒暄到，果然没错，看着身前一袭黑色羽绒服的雪赟，先前早在饭店看到的身影，确实不是酒醺眼花。
“恩，恭喜你......”她几乎僵硬着脸，在我身旁坐下。
“是真祝福我？”开口后就后悔，觉得这样似乎有些过分了，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方舟’吗？”
峨眉轻皱，她的神色间有些不解，“很多年没见了，我这样突然出现，你就不说点别的？”
很多年？这下，我还真的有些惊讶了。
“上次我不是去机场接你了？甚至......甚至后来我看到了你另一种样子......”
话没有说完，从我说到机场的时候，她的脸色就越发的白皙了，当说到另一种样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长椅另一侧铁制的扶手，在她死死攥紧的小手中，发出了扭曲的轻响声。
她不知道？还是她不知道我会知道？
狐妖的她，难道，难道也是异类不成？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我可以怀疑一切，无论如何也不该怀疑眼前的她，不该怀疑自己的感情才是！
她的神情冰冷了下来，让我心底隐隐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