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误会
叶小絮在桌上看到一张纸上画着许多小人,个个神态逼真,便惊叫地拿这张纸说:“哇,这是谁画的,画得这么好。”
张怡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凌心竹。
叶小絮连忙跑到对面举着纸对着凌心竹。
凌心竹刚才见她拿起那张纸心中便已洋洋自得,听她这么说更是飘飘然,故作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是啊,我随手乱画,画着玩的。”
“随手乱画就画得那么好,你以前学过画画吗”
“也没什么学过,只是从小时候一直保留下来的一种习惯而已。”
叶小絮叹道:“你真是多才多艺啊。”在她狭隘的接触环境中她认为爱好画画的人是比较罕见的,而能够具备这种能力的人便是一种奇才啦。
凌心竹被她这一说感到面红赤耳,然而他却不能否定这些话是多么的顺耳,多么令人感到舒畅,仿佛自己真是个旷世奇才。为了更加表现自己,他说:“你坐在这里,我帮你画一张速写。”
“真的吗可我长的可不好看,还是画张怡吧。”叶小絮担心自己不好看而影响他的画画。
张怡心里很不高兴,凌心竹跟她一个组的,却从没提出为她画过画。然而叶小絮的话更加使她心中的情绪难以控制:为什么这时候扯到我呢?他爱画你就让他画吧,却为什么还拿我来过桥,就当我不存在岂不更好。但她并没将心中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人家喜欢画你,你就让他画呗。”
凌心竹已被叶小絮可爱的神情吸引,连忙从抽屉中取出速写簿,抓起钢笔。他显然具备了一定的功底,下笔非常流畅,不会功夫便说:“好了”将本子递给叶小絮,盯着她接过本子看画的表情。
她的脸开始有些红润,小嘴像开花般慢慢绽开,最后听到从她心里吐出:“哇,真是太棒了。”
他的一颗虚荣的心得到彻底的满足。
叶小絮说:“我还是第一次从画中见到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漂亮,能不能将它送给我。”
凌心竹说:“当然,你自己将它撕下来好了。”
叶小絮刚想撕,又停下来,翻开本子的前面几页,见上面画着许多有树木、家禽、人物及建筑物等速写,照例赞叹不已。这使凌心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膨胀。叶小絮合上本子递回给他说“这本子一定是你的宝贝,还是把它留在上面吧,能在上面找到我的影子也是我的荣耀。”
凌心竹见她如此看重自己的速写,且把它当作宝贝般珍惜爱护,甚是感动。他想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父母没有说过,张怡也没有说过。他想到这才发现张怡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叶小絮也说:“哎张怡去什么地方了,肯定又去找邓其真拔眼毛啦。”
而凌心竹却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他知到张怡的脾气,她肯定是不堪受冷落而生气走的。他感到有些内疚。
这以后叶小絮经常要向凌心竹讨他的速写本来看,而凌心竹也总是用心画好每一副速写以便换取那一声由衷的赞美。中午的时候如果人多,凌心竹都让他们打牌,而自己则在一旁以他们为模特画速写,当然画叶小絮最多。以至于齐辉有一次翻看他的速写本时说:“凌心竹的速写本里差不多都是叶小絮。”叶小絮便对这速写本看的更勤,往往还要叫凌心竹为其解释一翻。比如“为什么这副没有眼睛为什么这手臂只是一条线为什么有些东西画得很细致而有些东西则寥寥几笔”每当这时凌心竹便要大费口舌:速写需要快速、简练地描绘对象,它迫使你敏捷地思考整体关系,这就要求具有概括、扼要地表现对象和敏锐、快速地捕抓对象形态特征的功夫,同时它是记录生活的手段,将生活中最能令你感动的事物记录下来这事物可能是一对眼睛,也可能是双手。然而这些话最终也不能令她完全明白,但她却知道那速写本中的每笔都曾让他感动。
一日,凌心竹一人在翻看向张怡借来的,过去她学习有关计算机的教材,并不时在笔记中作记录。突然他似乎感觉身后有人,虽未听到半点声音,却有这种直觉,还未等他回头看。
“嗨”声已把他吓了一大跳。
叶小絮见把他吓了一跳,笑得弯下了腰说:“你瞧我还是脱了鞋进来的呢。”
凌心竹简直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她穿着白袜的小脚,那双脚因阴谋得成正得意地相互敲打着地面,可以看到那双白袜已经踏得脏了。他便有些不信,带着疑问,小心地问:“你脱了鞋,穿着袜子走进来就是为了吓我”
叶小絮点点头很认真说:“对呀”似乎一切是那么和情和理,那么正常,仿佛脱下鞋,穿着袜悄声吓人早已明文传记流传了好几百年。
凌心竹再也忍不住笑道:“叶小絮你今年贵庚,还整日像个小孩似的。”
叶小絮将手中拿的两个柑子往桌上一放说:“好心拿东西给你吃,你还笑我,走了,再见。”说完作势要走。
凌心竹连忙起身拦住她说:“好了,连袜子都踩脏了,不在这里坐一会岂不是很亏。今天又是谁过生日请吃柑子”
“才没人过生日,这几天我们生产的板件刷绝缘漆,那味道搞得大家喉咙发痛,何守元今天拿了一袋柑子来,说是慰劳大家喉咙的。”
凌心竹听说如此,心想何守元定是为她而拿的柑子,连忙说:“这柑子既有这等功效,我可不敢享用。”
“给你拿上来啦,居然还不领情,真是好心没好报。”叶小絮轻咳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咽喉。
凌心竹见她如此,便说:“你刷绝缘漆的时候,戴口罩了吗没戴为什么不戴口罩,戴上不就没事了。”
“我们组里没有口罩。”
“组里没有,难道家里也没有明天我给你拿一付来,免得你说我好心没好报。”他记得母亲是制药厂的,工作时需带口罩,家里会备有。
“真的吗我也回家找找看,如果有就不向你要了。”
这天下班回家后,凌心竹翻箱倒柜只找到一付口罩。他连忙把它用洗衣粉泡起来,然后用手使劲搓干净。他不愿将它晒在凉台外,免得母亲罗哩罗唆问个不停。他觉得正做这件只能属于自己心里密秘的事情。他将洗干净的湿口罩拿进自己的房间,用电吹风对着它吹起来。很快就把口罩吹干,热烘烘的洁白,相信它比新买的还干净。他似乎觉得还欠些什么,想找些香水,但家中因没有女孩所以没能找到香水,唯一一瓶花露水却是干的。他于是便抹了一些护肤霜在口罩上,又用电吹风吹了吹。
他闻了闻口罩,热烘烘的带着一股清香。他为自己的发明感到快乐,很想立刻将口罩送到叶小絮的手中。他将口罩很仔细地叠起来,放进一个干净的塑料袋中,盼望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上班,凌心竹快到厂门口时见叶小絮和齐辉正骑着单车在前面,便骑上前与他们打招呼。他本想将口罩给叶小絮,但终是怕齐辉会添油加醋地将事说给其他人听。他又想反正叶小絮会来卫导组向他要的,到时再给她吧。
叶小絮一直记着凌心竹答应今天要给她带一付口罩这事,所以尽管在家里也找到付口罩也没带来。此刻她见到凌心竹,满以为他会将一付口罩给她,却见他似乎丝毫不记得昨天曾答应过她事,只是和她打个招呼,那声招呼也象履行手续一样,完成后就在也对她视而不见。她仍留着一线希望直到他们一起进了工厂到了修理大楼分手各自回组。
她想:昨天他或许只是随口而言,过后根本就忘记了,只是自己像傻瓜般的还耿耿于心罢了,也不必再向他提起,免得他难堪。
凌心竹在组里手抱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不时向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看时间,又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口罩。张怡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关心地问:“你有什么事吗有事就去好了,朱自惠如果找你我会对他说的。”他说没事,仍旧装出付坦然的样子。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他想:她或许从家里已找了一付口罩,我所作的一切已证实毫无意义,幸好没人知道此事,否则定被人笑自作多情啦,也不用让叶小絮知道,她或许根本没打算用口罩,就当从来没有这事好啦。但他的心确实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