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流水

铺天盖地的绿光吞没了整个世界。

一切都消失了——火神轰子、地下室、自己、乃至连绿光本身都在渐渐消失无踪，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只有一个含混不清、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

“F@ck，存档存档存档——！”

哎，什么存档？等等，等——？

……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少女****的脚轻盈地点在水面，它泛起了一层层像是波纹一样的纹理，又渐渐平息。

月见山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

黑暗。

上下四方都隐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尽头。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重力都并不存在，只有不知从何处泛起的微光，以及脚下充满黑暗的海面。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没有重力，但月见山却知道自己能够随意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移动——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

她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阵阵撕裂性的疼痛像是要把她的脑袋从中间劈成两半，又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针管透过虚空刺进了她的颅腔中，抽取着她的脑浆。

在一阵阵晕眩感之后，用力将痛感压制在脑海最深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渐渐熟悉了这种痛感，这时候她才能有足够理性的思维来考虑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记忆像是一卷被剪断切掉一截之后又强行粘在一起的录影带，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段带，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她的记忆从那片绿光之后就消失了一部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这里。

她当时应该是全力发动了自己的能力，试图把自己和火神轰子传送到其他安全的地方才对。所以这里是哪里？超空间？火神轰子那个超级宅女去哪里了？Item呢？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死后空间？不会有一个大光球跳出来然后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吧？

虽然这些问题中的每一个都非常重要，甚至有的关乎她自己的性命，但她却仿佛对这些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或者说，提不起劲来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

头脑中一片空蒙，像是刚睡醒时迷迷糊糊的感觉——你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但是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在想。

这种体验对月见山而言是非常新奇的。自从月见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不停地在思考，思考自己的过去是不是一场迷梦或者是某些废柴科学家的古怪实验所捏造的虚假记忆，思考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或者其实只是另一个作者的垃圾同人小说，思考这个世界有没有宿命，而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即使她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但这种理性的思维仍然在潜意识中徘徊着，像是在小舟下虎视眈眈的鲨鱼。一种畏惧感——混合了对前生记忆的费解、对如今所处世界的不真实感、以及对自己未来的迷茫——让她大脑中的某一根神经永远是紧绷的。

但现在，海阔天空，水面清澈，当然，下面没有鲨鱼。

她甩了甩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手伸进‘水’中。

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自己穿过了一层障碍——虽然说是障碍，但实际上月见山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产生了一种‘穿过了什么东西’的认识——她的手了的另一边。

而在水面之下却并不是水，而是和月见山在这边的身体所感触到的一样，那种空荡荡的触感，就像——

在月见山脚下的并不是水面，而仅仅是一层将两边‘分隔’开的薄膜。

而透过粼粼的‘波光’，月见山能看到自己没入水面下的半边手掌上不知何时覆盖着一层露指的黑色皮革手套，这种古怪的情景以她脚下的那层‘水面’为分界点，上方的前臂和手掌上却依旧****。

月见山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几乎没有思维介入的余地，她下意识地潜入了脚下的渊面之中，因为没有‘重力’，所以这个行为相当的轻松。

随后她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她已经穿上了一套贴身的黑色皮衣和挂满金属环的长筒靴，没戴着手套的左手和前臂上甚至纹满了蓝色的诡异花纹，五根手指上各自戴着一枚骷髅戒指，看上去相当的朋克。

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原本平顺的长直发也变成了有些蓬松的短发。

更让人感到吃惊的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长高’了——或者说拉长了一些。身体仍旧纤细（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实际上月见山一直是以玩养成游戏的心态来保养自己的身体的），但却结实了不少，线条看上去也刚硬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种有些柔弱的感觉。

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或者说人格都变得更加有攻击性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却通过穿着不同的‘衣服’来达成不同的效果一样，月见山知道‘月见山’仍然是‘自己’，但是‘月见山’的性格却变得截然不同了。

她继续‘下潜’。

很快，她就接触到了另一层‘水面’。

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探过‘水面’，然后看到手上的手套已经不见了，而是在尾指上戴着一枚朴素的白金戒指。

结论像是一束闪电一样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于是，事情已经完全清楚了。

真实非磐石，真实乃流水。

“搞什么啊！这甚至不仅仅是‘存在即感知’这种程度的问题了啊？可是我之外的人又是什么？难道我变成克雷亚·斯坦菲尔德那种唯我论的家伙了吗？”

她发出了放肆的笑声——这对她这辈子而言还是第一次——同时轻松地弹了个手指。

“要有光。”

PS：于是考虑下一卷的剧情，写轻松一点，轻松一点……

PS2：本章节一部分Kuso是来自有妖气的《你什么都没看见》，我个人很喜欢这种脑洞大的漫画啦……于是推荐下。

PS3：虽然在群里说了很多次了，但是原石能力的具体解释还是从下一卷的天使坠落序章仔细描述吧……不过也许有读者能猜出来？此外，如果忘记了的读者，请看第一卷第八章。唉唉唉，总算要把能力这个包袱抖完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主角是什么能力啊我没看懂啊’这种话了！（希望吧）。

PS4：克雷亚·斯坦菲尔德就是永生之酒里那个杀手服务生，具体唯我论是什么内容有兴趣的请自行百度。

PS5：关于本章中描述的结论和主角的能力本质还有世界观等问题我早就想好了，但是却一直拿不准如何表示……总之，也许还会让人觉得有点蒙（因为我不打算长篇累牍地介绍哲学概念之类），所以只能用相较而言比较简单的语言解释——在下一卷（我说这句话多少次了？）。那么，明天是卷末语。还有，虽然我知道平时没什么读者反馈很正常，但是至少喜欢哪一卷的风格说一声好让我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