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 临战前夜
搬到新的住处时,城内的气氛已经显得很紧张了,街道上随处可见负伤的冒险者,大批城卫军占据了交通要冲,取代了执法队,以维持秩序。毕竟执法队更能够发挥的地方是挖出些小罪犯,以及欺压平民,面对凶悍且嗜血成性的佣兵猎人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处宅院不大,仅有三个房间。然而因为是在贵族区,所以依旧价值不菲。至少负责护送千夜过来的卫队副队长眼中就满是羡慕。他也是战将,并且跟随苏定乾很久,但也只是在贵族区边缘弄了个住处,还没千夜这个大,原力阵列也差了一个等级。
作为曾经的门罗王女,夜瞳对于中立之地所谓的奢华全无感觉,住在哪里都没什么差别。朱姬最近则正好处于沉眠期,整日昏昏沉沉,放到哪里都可以睡着。
等到一切安定,把苏定乾的人打发走了之后,千夜就取出食梦虫,放到夜瞳面前。
闻到食梦虫的气息,夜瞳就是双眼一亮,感觉身上莫名的轻松了少许。看到她的反应,千夜就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敲碎了水晶,里面囚困着的烟气立刻如箭射出,就欲逃脱。它的速度极快,不过在千夜面前怎么逃得掉?刚刚脱出水晶,就被一道带着点点晨曦光芒的原力包裹,送到了夜瞳面前。
夜瞳按照苏定乾提供的食梦虫使用方法,默运心法,然后张口一吸,将那缕烟雾吸入。
食梦虫形态介于物质和虚幻之间,大多都是近乎没有实体的烟雾形态。吸入食梦虫后,夜瞳只觉得如有一道冰线入腹,瞬间化为无数冰点,散向全身各处。等冰寒消退,夜瞳感觉身上阵阵轻松,如同原本被粘着层层厚重蛛网,现在被剥离了少许。她的意识中,每个角落都在欢呼。
“怎么样?”千夜紧张地问。
“很好,对我有用。不过”
千夜打断了她,“有用就好!我会弄来更多的。”
治疗灵魂伤势的海上莲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得到,既然遇到了食梦虫,千夜就绝不可能放过。
服食过食梦虫后,夜瞳忽然倦意上涌,转眼间眼睛就睁不开了,只来得及说一句好困,就沉沉睡了过去。
千夜倒不担心,反而欢喜。血族习惯以沉睡来修复伤势,她现在的样子说明食梦虫的修复效果还要好于预期。
把夜瞳放到床上之后,千夜就出了房间,在客厅中坐下,开始思考当下形势。
食梦虫效果如此卓异,自是十分珍贵。苏定乾可不是天生的善人,而是独霸一方的枭雄,能够这么痛快地拿出食梦虫和丹心诀,不用想也知道,千夜要面对的敌人也是极为难缠。
抚摸着已经空了的漆盒,千夜轻吐了口气,自语道:“这是为了对付狼王?”
既然消息是血衣告诉苏定乾的,那么以他们的狡猾程度,多半已经猜到千夜在中立之地的身份,毕竟千夜要找薛行三,把所有的消息前前后后一对比,就能知道千夜实际上想找的是崔源海。知道了这个,也就能知道千夜和夜瞳就是狼王下重注通缉之人,以及他们在黑森林的战绩。以此而论,为了招揽千夜和夜瞳,苏定乾的付出勉强不算亏本,毕竟换来的是两个人。
然而,以苏定乾这种人,怎会做只是不亏本的事?想必他下注是在千夜和夜瞳都还有隐藏手段,也有未来潜力上。不得不说,苏定乾确实眼光老辣。
而且有这一层关系在,至少苏定乾可以肯定,千夜绝对不会投到狼王那一边去。
不过苏定乾应该还不知道千夜和夜瞳在帝国和永夜的真正身份,如果知道的话,千夜相信他拿出的价码应该不止这么一点。
苏定乾视为胜负手的丹心诀,反而对千夜没什么用处。有着赵阀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千夜知道所谓神将天关其实取决于两处,一是原力的精纯。不同功法修炼出的原力属性有差异,精纯度也有不同。不够精纯的原力,根本无法凝晶,也自然成就不了神将。
另一处关碍则是身体对原力的容纳。越是强悍的身体,容纳的原力就越高,也越能承担高级功法的反噬。
古往今来,无数修炼者就是卡在这两大关卡上。修习过宋氏古卷后,千夜就知道,凝炼之后,原力往往十不存一。许多修行者即使有了凝炼原力的法门,可是修行速度不够快,往往到了老死,也距离神将有好大一段距离。
其实到了今天,千夜也已经大致知晓宋氏古卷的问题,为何宋阀会放着如此宝卷,宁可看着家族衰落,也不去修炼。除了阴阳平衡这一几乎无解的要求之外,玄曜二篇对于原力的过度精纯也是一大问题。千夜通过兵伐诀修来的原力,往往要十几份才能凝炼出一份晨曦启明。各大门阀和帝室真正的核心功法修炼出的原力远比兵伐诀精纯,但是落到玄曜二篇手里,也得七八份才能凝炼出一份至精至纯的原力出来。
问题在于,除非是赵君度、姬天晴、宋子宁这类人物,否则的话,以千夜判断,恐怕就是赵君弘这种天赋,若是修炼宋氏古卷,到七老八十的地步也积累不出足够多的原力,摸不到神将门槛。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修炼速度更慢,终生无望神将。
对千夜而言,古老血族的身体无比强悍,是以才能够将兵伐诀推到五十轮以上的境界,衍化出太上兵伐诀。虽不能说是前无古人,但是纵观帝国千年历史,能够做到这一点也不过武祖、张伯谦寥寥数人而已。
太上兵伐诀修炼出的原力虽说不上如何精纯,然而却胜在量如涛涛大海,直是无穷无尽。千夜此刻修炼时产生的原力漩涡已能压裂虚空,一次修炼所得原力,是寻常修炼功诀的十倍以上。如此修炼速度,方能应付宋氏古卷的恐怖需求。
日后随着千夜身体日益强悍,太上兵伐诀还能向更深一层推进。对千夜来说,这就是最适合他的功法,已经无需其它所谓秘传绝学。
另外,血族也有自己的修炼法门,鲜血长河传承中也有许多秘法。不过血族还可以依靠吸纳精血进步,一直以来,千夜大战不断,体内积蓄/精血始终处在满溢状态。
但是普通血族转化精血过多,反而会逐渐令自身血脉变得不纯,所以也不能无限吸纳精血。有宋氏古卷在身,千夜却能吸纳转化海量精血,以战养战,提升血脉力量。
正在筹思之际,院外响起敲门声,一名城卫军军官走进小院,将一叠文件交给千夜。其中有城卫军的军官/证明,能够自由进出贵族区以及军事要地的许可,以及一份军功兑换的说明。
对于千夜来说,前两样可有可无,临港城除了城主府之外,其实没什么要地,城墙都是十分低矮,也就能防防普通人。城墙造高了的话,不用等敌人来拆,地竜几个翻身就弄塌了。
军功兑换上列了一长串珍稀物资,其中千夜最重视的食梦虫赫然在列!
千夜向食梦虫一指,问:“这种食梦虫产量很多吗?”
那名军官道:“食梦虫要到地竜燥动时才会出现,每次城里都是强者尽出,就连城主大人都会亲自出手,才能捕捉一些。好的年景能有几百只,不好的年景可能连一百只都不到。”
千夜心中一松,说:“那倒还不少。”
军官立刻摇头,“赵大人,这您可就错了!地竜燥动几年才会发生一次,最长的时候隔了十来年。您算算,这点食梦虫分摊到每年,也就几十只上下。这点份额,也不是我们临港城独享受,周围那三家每家都要分些,所以剩下来的就不多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千夜,欣羡地道:“赵大人一来就得到城主青睐,提前赐下了食梦虫,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这东西,吃了可是能成就神将的。”
千夜看着夜瞳服食食梦虫,又听她说了些服食后的感觉,自是知道食梦虫在修补灵魂之外,可以略微精纯血气或原力,同时些微提升体质。它是能够提升跨越神将的机率,只是提升的辐度太小了些,如果一口气吃个几十只,或许会令突破神将多出一成把握。
这也算不错了,只可惜就是苏定乾自己,都不能独吞食梦虫。
若不是每只食梦虫提升微乎其微,它的价值绝不止如此。在军功兑换册上写的分明,每斩杀一名敌方战将或是子爵,就可获赐一只食梦虫。也就是说,每只食梦虫的价值,其实还抵不上一个战将。
千夜心中默算一下,知道苏定乾对自己的期许,大致是斩杀五名以上的敌方战将,这样说起来就不算亏。明面上的帐是这么算的,实际上,若是自己能够大量剪除对方羽翼,让苏定乾可以专心应对敌方神将,对整个战局的好处可又不仅仅是几名战将了。
千夜将文件收下,又和这名军官聊了几句,知道三方军团将于明日抵达临港城附近,今晚将是大战前得享清静的最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