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求药
“这信是刘贵妃托我带来的！”李尚书小心翼翼说道。独孤剑知道李尚书所说的刘贵妃正是自己的妹妹独孤梦，别人的事可以不理，但这封信不能不看。
独孤剑接过信打开一看，少时又缓缓将信折了起来。原来信中说，独孤梦在宫中照顾高宗，见高宗日渐衰弱心急如焚，也希望独孤剑能走这一趟替高宗取回药引。要说这世上能让独孤剑改变主意的，恐怕也只有独孤梦一人了……
李尚书见独孤剑面上犹豫不定，上前说道：“刘贵妃与皇上感情甚好，若皇上真有不测，只怕刘贵妃也必伤心欲绝啊！大侠……”独孤剑将手一摆，叹了口气：“不必说了！让我答应此事，但我也有个条件！”李尚书赶忙应道：“大侠请说。”独孤剑一字一句道：“我独孤剑先后斩杀天鹰教主、一品堂李乾元，又平定大理之乱，也算为朝廷出过力。但是朝廷中有人可是看我独孤家不顺眼呢！那镇抚使陈龙当日率兵灭我傲剑山庄，其麾下收纳了段飞鸿和赵飞虎这两个武林败类，若不铲除这三人，我绝对不会再为朝廷出一分力！”与这三个人的仇恨独孤剑从未忘记，不但是自己的仇，让这些人留在朝廷，社稷也难保安稳。
李尚书赶忙应道：“大侠放心，要取这三人首级只是刘贵妃一句话而已！老夫随后便办理此事，一定给大侠一个交代！”独孤剑见李尚书答应，便说：“我就住在那东来客栈，大人办妥此事后自来找我吧。”说罢转身而去。
过了两日，这日一早李尚书神色匆匆赶到东来客栈找到独孤剑，只见他面带喜色道：“大侠，刘贵妃已经让兵部尚书翁大人问罪陈龙和赵飞虎，罢免二人官职，一律发配充军。至于那段飞鸿，陈龙说当日围剿泉州明教时中了火雷埋伏，未找到尸首，应该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独孤剑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报应！”随即问道：“既然李大人信守承诺，便请直说，该如何去取那首阳兽的内丹？”李尚书大喜，命随从捧过玄铁说道：“大侠兵刃已断，自然先铸好兵器再计较不迟。”独孤剑也觉得有理，便同李尚书一起回到铁匠铺将玄铁交给了掌柜，并吩咐五日后来取。那掌柜的见李尚书官高位重哪敢怠慢，连忙安排最好的匠人开始着手重铸玄铁重剑。
半月前金国上京城
这日，一道飞鸽传书送至上京，信使接了书信即刻入王宫至勤政殿面见金太宗。那勤政殿乃是皇上日常处理军机要务的地方，堪比大宋的白虎堂，戒备十分森严。又因为上京地处辽北十分寒冷，那门前立着两个火盆，正冒着浓浓的白烟。不过今日这勤政殿内竟然传来一阵阵女子淫乱的呻吟声，这信使立在殿外见门口竟然没有侍卫，又听见声音顿时不敢入内。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信使这才敢奏道：“启禀皇上，前线有金兀术将军发来的消息！”内里没有声响，信使立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良久，一个粗重的声音说道：“呈进来吧！”那信使赶忙入殿去了。
殿内四周升有八个火盆，所以即便外边很冷，屋里却是十分暖和。只见殿内的龙案一侧的羊毛毯上倒着一个精疲力尽的年轻女子，身上只披着轻纱，十分撩人，胸口正一起一伏的喘息着；龙案后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身上裹着一件虎皮袄，只见他满面虬须，粗眉高鼻，正是金太宗完颜晟。
信使不禁心思：‘皇上精力果然过人，这大白天的……’金太宗低声问：“什么消息？”那信使回过神来，赶忙将信件呈上。金太宗扫了一眼，轻哼了一声扔到了一边，说道：“一个小小的岳飞，竟然能阻挡我大金的铁蹄？不自量力！”
此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走进了殿内，连信使也没有察觉，只见那人弯腰捡起金太宗扔掉的信件，笑道：“不知是什么事能让皇上烦恼？”信使吓了一跳，竟然有人敢不通报大摇大摆的进入勤政殿？抬头一看，来人与金太宗年纪相仿，身材高大，头戴毡帽，身上披着裘皮袄，足蹬一双皮靴，也是络腮胡。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国萨满教教主，太宗的弟弟——完颜宗矩！
完颜宗矩看了信使一眼示意退下，信使赶忙告辞推出大殿。金太宗见是完颜宗矩，叹了口气：‘弟弟！想当年我一夜与数名女子翻云覆雨也不在话下，如今真的是老了啊！便是一名女子也让朕气喘吁吁了！’完颜宗矩淡淡道：“皇上要龙体康健，恢复年轻时的雄风倒也不难。”“哦？”金太宗对这话倒是感兴趣，问道：“你也知道，那些太医每日送来的什么虎鞭鹿茸，哪里管什么用？弟弟你既然是一教之主，必有好主意！快给朕说来！”完颜宗矩幽幽道：“臣素闻宋人对这房中术倒是颇有研究，尤其是道教中人更擅长炼丹补阳之法，皇上可以下诏让各汉人属地贡献强身健体之药方，到时再精挑细选一番便可。”此言一出，金太宗面上一喜，夸赞道：“教主不愧是教主，果然有点子！”随即召来侍卫即刻下诏征讨药方。
过了几日，金太宗正在宫中歇息，心中闷闷不乐。忽然有人来报一个道人求见。此时虽然宋金两国交兵，但是僧人和道人都是世外之人，一般不参与俗世也不被金国所仇视，反而比较自由一些，可以出入一些普通宋人不能出入的地方。
“道人？”金太宗问：“是什么样的道人？来此何干？”来人奏道：“那人自称‘一眉道人’，说是看到皇上讨要药方千里迢迢从龙虎山赶来的。”“哦？”金太宗眉头一展，大喜道：“快请！”
不多时，那一眉道人来到宫中。金太宗见这道人体型微胖，一字连心眉，头挽爪髻，身披青蓝布袍，身后背着一个大葫芦，走起路来飘飘然，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那道人见了金太宗稽首道：“贫道一眉见过皇上！”金太宗吩咐手下赐座，道人谢过对面而坐。金太宗问：“这位道长，素闻汉人对采阴补阳之法颇有研究，老夫年事略高，有时房中之事力不从心啊！还请道长赐良药救我！”道人捋了捋须答道：“陛下已经过不惑之年，自然是精力衰竭，乃是人之常情，也是天地法则。若想强身健体回复青春，只有在天地与自然之间寻找方法！”金太宗乃是马背上打天下的女真族人，能征惯战却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只问：“愿闻其详？”道人答：“不知陛下可曾听说世间有灵兽，能活百年甚至千年之久，远远超过人的寿元。”金太宗面上一惊，摇头道：“自然不曾听说，就算听说过那也只是传说而已，世间难道真有这不死灵兽不成？”道人笑道：“陛下不知，中原有一地，唤作首阳山，人迹罕至，山中有一洞唤作首阳洞。这洞中自古便有灵兽出没，那灵兽轻易不得见，只每逢一甲子才出现一次。而今年正逢甲子年。若陛下能派一队人马前往，诛杀首阳兽，取得内丹，便可作为药引炼制成仙丹，服了自然益寿延年！金枪不倒！”这一番话说的金太宗热血澎湃，赶忙拍桌子叫道：“道长此话若是当真，事成之后，我赠你千两黄金！”随即吩咐侍卫马上调集一队人马准备。道人顿了顿了说道：“光是有这些兵马还不足够，那首阳兽铜皮铁骨，刀枪难伤，除非有绝世高手同去，否则大事难成！”金太宗呵呵一笑：“这有何难？”说罢吩咐道：“快去请教主前来！”
话说大宋京城（建业），五日之期已到，独孤剑前往铁匠铺取剑，那重铸的玄铁重剑与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独孤剑自然大喜，拿在手中挥舞了一番，十分趁手，便用布裹了背在背上。出了铁匠铺，外边早有一队人马等候，为首一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李大人，身后的人马自然是京城的禁军，皆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因刘贵妃言此行重要，这些人虽然加起来也不敌独孤剑十分之一，但是人手多些总是可以相互照应，何况此去路途遥远，衣食住行也要有人照应。加上有李尚书同行，一路上各关隘城池自然畅通无阻。
此刻这些人都在等独孤剑的命令。独孤剑只淡淡说了一句：“走吧。”随即跳上马车，入内端坐。李尚书也只能骑马跟在后面，一行三十余人不打旗号，悄悄的出了东门往首阳山的方向而去。
那首阳山位于甘肃渭源县境内，里京城足有二千余里，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近十天才能到达。独孤剑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心思：‘这皇上非要派这些人跟着，若没有他们，我坐上大雕只需三日便能到了……’又想：‘这一眉道人不知所踪，皇上却对其深信不疑，只怕他是邪门歪道误导皇上。’独孤剑自己修炼过北斗延生法，衰老速度确实比常人要慢，但是也并非长生不死。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法则，道家有云：道法自然。道家修炼之功法在于精心养气，吞丹服药虽有，却也并非什么大神通。反而这皇上日理万机，又值两国交兵，天天心浮气躁哪能益寿延年？单单靠一颗传说中的灵兽丹就能逆转乾坤？独孤剑心中并不认同，奈何妹妹相求，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只能试试了。
此时，独孤剑丝毫不知道，另有一队快马也已经从金国上京城往首阳山赶来。这一队人马中除了那个神秘的一眉道人外，还有一个在大金国举足轻重的人物，金国萨满教教主完颜宗矩。只见完颜宗矩的马车明显华贵非常，四匹马儿似碳火，车身雕着虎豹狻猊，车后一名精壮汉子背着一杆凤翅鎏金镗，乃是完颜宗矩的兵器。这镋形似叉而重大，中有利刃枪尖，为“正锋”，侧分出两股，弯曲向上成月牙形。下接镋柄，柄长七尺左右。宋人只知道金兀术是金国第一猛将，却不知道真正的第一高手却是这金兀术的叔叔——完颜宗矩。
完颜宗矩此次是奉金太宗之命，去取首阳兽的内丹，但完颜宗矩却对这神秘的一眉道人心存疑虑，毕竟路途遥远，又不知道是不是这道人信口雌黄，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那一眉道人倒是气定神闲，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风景，嘴中不时哼唱两句道家的歌谣。要说汉人在金人的地盘上地位十分低下，别说马车，就是骑马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辆马车乃是金太宗特许给一眉道人的，其他人就是心里有气也无可奈何。
反正路途遥远，完颜宗矩吩咐车夫与一眉道人的马车并肩而行。一眉道人见了打开侧窗道：“有教主陪同一起，贫道三生有幸啊！”完颜宗矩呵呵笑道：“道长过谦了，若此行成功，皇上龙体安康，那道长可是功德无量。何况道长所说那首阳兽有些匪夷所思，老夫也想大开眼界啊！”一眉道人一笑，答道：“听说教主乃是大金国第一高手，有您在，此行岂有不成功之理？哈哈哈哈！”完颜宗矩也大笑起来：“第一只是虚名，老夫已经是半条腿踏入棺材之人，不争也罢。倒是道长闲云野鹤，自在的很呐！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道长。”“好说！”一眉道人问：“教主但讲无妨。”完颜宗矩问：“听说你不要皇上的赏赐，那你费这一番功夫又是为何？莫非修道之人皆是无所求？”一眉道人心思：‘这完颜宗矩分明是想探我的底……’随即面带忧伤，叹道：“我乃世外之人，要黄金白银也无用处，贫道此行其实是为了了却一桩心愿。”完颜宗矩颇感兴趣，静静听他讲。他接着道：“那是一甲子前（六十年）了，首阳兽曾经现世。那时我还是个孩童。贫道的师父曾经跟随太师父去诛杀那首阳兽炼制大还丹，没想到那首阳兽超乎想象的强悍，一番恶斗之下太师父惨死，师父也受了重伤，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从那时起，我便立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诛杀首阳兽替太师父报仇！”虽然一眉道人说的颇有几分悲凉，但完颜宗矩却是一句也不信，心中暗思：‘这故事编的未免太小儿科了！不过这道人看似只有四十岁上下，居然说自己已经六十多岁，莫非道家真有延年益寿之法？’沉思了一番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