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坎水城中。
罗小天离开之后,城主府中,周城主遥遥看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事情并不复杂,或者说,牵扯到他的事情,并不算复杂。
紫家要对付的人,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特别是这个人才在北极域搅风搅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以一己之力,在死亡之海将炎帝阻拦下来,扭转北极域的大势。整个五行界中,不知道罗小天这个名字的,都不多。
周城主不想知道紫家为什么要算计罗小天,他只知道,血魔跟紫家脱不了关系。拿一个动了手脚的血引珠来诱导他对罗小天出手,想借他之手将罗小天灭杀。
紫经天么,真是好手段。
血引珠在周城主手中化为粉末,消散。
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来。
他是坎水城的城主,但坎水城,是紫家的。整个阴阳域,都是紫家的。
在一些事前面前,有人会选择愤然离去,有人会选择沉默。周城主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但他也不是个能看开一切的人。
他选择沉默下去。
但他不知道,因为他的选择,这一生,都将成为他的心障,此生,无望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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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在后面。”柳永兴说道,却是头都没有动一下,一副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的模样。
罗小天也没露出异样来,和之前一样的前行。
从坎水城到紫帝城的距离并不算近,即便是御器飞行,也需要不断的时间。而柳永兴选择用双脚走过去,耗费的时间更多。
以他们二人的脚力,要走到紫帝城,至少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这样算来,时间就不足够了,距离传送子阵的开启时间,已经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还要争夺传送子阵的名额,时间更是紧凑。
这么走过去,是不行的。
罗小天跟柳永兴说了之后,柳永兴表示不要着急,等他们走到了下一个城池,可以去乘坐飞舟。那是被特制出来的飞舟,专门用来搭载修士来往于紫帝城和部分城池。
紫帝城是阴阳域最大的都城,但因为万界之路的传送子阵的存在,空间变得很不稳定,若是再加上几个传送阵,直接就会将那里的空间给破碎掉,整个紫帝城将被空间碎片撕裂。
于是,想要去紫帝城,传送阵是不可能的。而修士自己飞过去,太耗力量,飞舟便成了最好的来往工具。那些飞舟都被加持了各种阵法,不仅坚固,飞行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驭空修士飞的慢。
“有人要对你动手,最好是现在将他们引出来,若是那人等到上了飞舟动手,那就麻烦了。”柳永兴告诉罗小天,这些时间他们不在空中飞,而在地上走,就是为了将后面跟着的人引出来。
到现在,他们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天际传来轰鸣声,抬头看去,却是一座大山从天而降,要将两人镇压。
柳永兴面色凝重,咆哮中冲天而起,抓着红缨枪,便往大山戳去。
罗小天面色突变,猛地闪动身形,瞬间离开千丈之远。
在罗小天离开的瞬间,一道血色的光轰击在罗小天之前所在的地方,若是他慢上一步,便会被这血芒给伤到,随后而来的,便是无穷的杀机。
这时便听到天上镇压下来的大山上有声音传下来,“柳道友,多年不见,让我等叙上一叙。”
那座大山通体发出光晕,有如神山临世。
柳永兴面色微变,从大山上传下一股巨力,让他不可抗拒的被压落在地。
大山重重落下,震得地面都晃了几下,但那巨大的力道却是没有让地面下陷半分,似乎是被有意的控制住。
罗小天最后只听到大山中传出柳永兴的吼声:“断云山人,你敢与我紫家为敌!”
那山上的人影却是不慌不忙道:“岂敢如此,不过受人所托罢了。道友还且在此待上一日,不要让老夫为难。”
大山中有巨响传出,是柳永兴在冲击大山的镇压,但看这情况,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的。
在大山落下的同时,罗小天也没有多余的功夫来操心柳永兴,一道血色的人影从远处飞来,卷带着滔天的血海,狂笑着杀来。
罗小天面色大变,忙召出铁棒,飞空逃走。
虽然修为上不如血魔,御器飞行的速度,罗小天却是要比血魔高上一筹。
以纯阳御剑之法驭使铁棒飞行,速度不在任何驭空修士之下,甚至还略有超越。而这血魔虽是擅长杀伐之道,逃遁飞行之法略有不足,这就是血魔底蕴的不足所造成的。
通常的驭空修士,若是凭借自身的实力修炼而成,各种秘法不会少,也不会出现如同血魔这般明显的短板。日后要冲击大道,才会有几分可能。
以邪法修道,在前期修行的速度会快上许多,但到了中期,各种不足便会显露出来。想要将其弥补,便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血魔所修的血法,完全是假借外物,强行将自己的修为推上来,底子跟没有一样的。
见罗小天越飞越远,血魔冯英卓心中恼怒,竟是不顾自身的损耗,一口精血喷出,化作如火的血色将自己周身包裹,以血盾之法追击上去。
虽然驭空飞行之法不如罗小天,但要拼一时的速度,血魔还是很强的。不然如何能在坎水城城主的手下屡次逃走。只是这种秘法需要燃烧精血,精血燃烧多了,会对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寻常修士哪里会如此随便的燃烧自己的精血,也就是血魔,修炼血法,心性大变,才会如此。
“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去!”
血魔冯英卓怪笑着,化作一道虹光,速度远超过罗小天,直接飞过去,挡在罗小天前方。
罗小天心中微微一凛,见到血魔施展秘法来提高速度追击自己时,就知道意见无法避开这一战。
他确实不是坎水城城主的敌手,但对于这个血魔,并非是没有还手之力。若是拼上一拼,要将其斩杀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血魔的名头虽大,却也还是驭空境的修士,看血魔这幅模样,虽是擅长杀伐之道,但要分生死的话,结果还是两说。
罗小天之所以一直在跑路,一方面是要看看那个镇压了柳永兴的断云山人的态度,另一方面是想知道除了血魔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若是有其他人在,罗小天说什么也不敢跟血魔硬拼。
那断云山人没有追上来,态度已经很明确,他是受人之托,来拖住柳永兴,好让血魔对自己下手。至于罗小天是生是死,他不管。
而飞了这么久,除了血魔之外再无其他人的气息,罗小天断定不会再有其他人会来追击。
“巨神……开天!”
一道巨人的身影走荒古走出来,走进罗小天的身躯中,合为一体,让罗小天化作一丈之高的巨人。一手抓着古朴的石斧,一手抓着铁棒,有如战神在世。
血魔冯英卓冷笑道:“雕虫小技。”
他一伸手,身后的血海中飞出七柄一模一样的血色飞剑,每一柄飞剑上都有着恐怖的气息。
“七血杀神!”
七柄血剑在空中转动,以玄妙的轨迹杀来,明明全部都是从正面杀来的,罗小天却是感觉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只要自己退却,这七柄血剑就会从任何一个方向斩来,将自己灭杀。
咬破舌尖,让自己从那威慑中醒过来,低吼着,抡起石斧和铁棒与那七柄血剑颤抖在一处。
七柄血剑被冯英卓操纵着,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杀来,全都被罗小天给挡下。
两人一时间斗的不分高低。
但罗小天心中却是知晓,自己已经落在下风,每一次与那血剑相抗击,他都感觉自己的血液要被引动,让他不得不分出几分精力要稳住自己体内的血液。
罗小天却是不知道,冯英卓心中大惊不已,他这七柄血剑,每一柄都是用强大的修士的精血炼制而成的,其锋芒能与灵器相比较。更是能腐蚀修士的法器,多次交锋之后,修士的法器便会被侵蚀,无人能抵挡。
但罗小天提着一锈迹斑斑的铁棒,一石斧,与七柄血剑交锋不下数百次,却没有半点被侵蚀的样子。
从七柄血剑上反馈给他的信息,石斧还好说,并非是真实的法器,而是凝聚了一丝天地意志而形成的伪法器。要想侵蚀天地意志,哪怕只有一丝,都不是冯英卓能做到的。
而那锈迹斑斑的铁棒……冯英卓感觉自己面对着广阔无比的海洋,自己是一滴能将一切法器腐蚀的污秽之物。但丢入大海中,半点浪花都溅不起来。
就好比一个笑话,一日,将一个鸡蛋打进海里,于是就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碗鸡蛋汤。
一个鸡蛋打进海里,会有什么变化?想要将这锈迹斑斑的铁棒给侵蚀,冯英卓还不够看的。
念至此,再看到铁棒上锈迹斑斑的痕迹,和那一小截没有铁锈的部位,冯英卓哪里看不出这铁棒原本并不是这样的。能将这铁棒给腐蚀成锈迹斑斑的模样,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做到的?
冯英卓心中惊叹,却也更加坚定要将罗小天灭杀的心。只要罗小天死了,这铁棒就是他的了,不说将这铁棒上的锈迹去除,露出其本来的模样,就凭铁棒现在展现出来的力量,就足以让他动心不已。
“镇!”
察觉到冯英卓一瞬间的走神,罗小天抓住机会,一棍将六柄血剑横扫出去,一个偌大的镇字出现在铁棒没有锈迹的一端,被罗小天一戳,便落在剩下的一柄血剑上。
冯英卓心中猛地一颤,感觉有一股伟力从那柄血剑上传来,随后,那柄血剑便与他断却了联系。
血剑并非是真正的法器,而是精血的凝练物,以冯英卓的意念凝成实体,才有如此神妙。
而在罗小天手中铁棒的镇压之下,血剑与冯英卓的联系被断开来,瞬间便化作一团精血。又在铁棒的镇压之威下,如同云烟一般的消散开来。
冯英卓面色变得很难看,他知道自己凝练了那么久的血剑,是要损失一柄了。那柄血剑中,自己留下的印记已经完全消散,没有恢复的可能。想要重新炼制出这样一柄血剑,所消耗的精血,即便是冯英卓,也很难收集齐。
“合!”
冯英卓恼怒至极,不想再拖延时间,剩下的六柄血剑被他合为一体,化作一柄,但其威势不如从前,因为第七柄已经消失。
冯英卓心中越发的恼怒,抓起血剑,身后的血海化作血色铠甲,披上身,一剑带着滔天的血气斩杀而来。
罗小天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躲不开这一击,低吼一声,有一片广袤的黄土世界在他身前展开,融入古朴的巨斧中,让巨斧多了几分厚重之意。
“镇!”
铁棒上没有铁锈的一端再次浮现一个镇字,朝冯英卓镇压而去。
冯英卓恼怒至极,没有躲开的意思,抓起血剑,猛地劈在铁棒上。
罗小天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上不稳,铁棒直接被打的重重砸在地上,连同着抓着铁棒的手都发麻,有血液顺着铁棒低落在地。
“死!”
冯英卓咆哮着,双目化作血色,血剑猛地斩落。
罗小天提起巨斧迎击,但不过一个交锋,斧头便在一声轰响之后炸了。
与此同时,被镇压着的柳永兴突然停下手,不再冲击镇压他的大山。
“你自己让开,还是要我动手?”
柳永兴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山上的断云山人面色变幻,最终还是移开了大山。
“看来是老夫老眼昏花了,原来柳道友已经跨出那一步,要入炼心境,只差一念。”
柳永兴从山下出来,瞥了断云山人一眼,没有理睬他。
若不是他自己愿意,就凭这座山,还奈何不了他。也正是如此,他才能看到罗小天的实力。该说不愧是被小姐所看重的人么,果然不凡。
目光投向远处,交战的双方。
胜负已分,他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装作被镇压。
断云山人朝柳永兴拱了拱手,道:“是老夫多有得罪,还请柳道友不要见怪。”
柳永兴冷声道:“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你,若在有下次,我定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