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最后的荣耀·突来的噩耗

秋风瑟瑟，落日沉沦，狭长的谷道里布日固德的身影此时显得那么悲凉。

回顾往昔，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三十岁时他从兄弟们手中夺下父汗所留下的汗位，36岁时萨芬部在他的带领下成为整个草原西北方的霸主，族人信任他崇拜他，部族们畏服他忌惮他，人族恐惧他憎恨他。

现在，当布日固德回首，只看见无数饿得瘦骨嶙峋却仍然跟随于他的部族战士。曾经他带给战士们无数的荣誉，骄傲与财富，如今布日固德只能带给他们死亡与绝望。王国的军队即将发起最后一次进攻，几乎失去战力的草原勇士们已经无法抵挡了。

作为萨芬部的王者布日固德不允许自己静静的等待死亡，他将战死在冲锋的路上。作为草原的雄鹰，他绝不允许自己死在弱小的人手中，草原的雄鹰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捕猎，这是他最后的自尊，那个少年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看着缓慢靠近自己营地，已经失去冲锋能力的布日固德与他的战士。阿尔布雷希特只是轻叹一声，没有对这个既是敌人又是勇士的汗王说出任何话。

“弩兵谨守营寨不得发箭，我说过我会以此长枪送汗王一程，近卫军战士们现在我们去取回我们应得的荣誉，为这场残酷的战争划上一个句号，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还未交锋就不断有半人马战士因为饥饿，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地。即便强如布日固德，忍受饥饿数天后又能剩下多少战斗力。结果毫无悬念，随着最后一枪，草原王者轰然倒在了地上，这是名真正的勇士，以战死结束自己的一生，即便闭上了眼睛，手中依然握着他挚爱的战刀。

“近卫军，万胜。”类似之声骤然间响彻山谷。

欢呼之余，见有战士想要上前割下这名汗王的头颅，阿尔布雷希特出声制止了他。

月明星稀，阿尔布雷希特在战士的护卫下将布日固德的尸体交还给了阿茹娜，这位可敦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哭哭啼啼，失去理智。只是死死盯着阿尔布雷希特的眼睛对他说“人族的统帅，你送回汗王完整尸身的恩情与你带给我们部族的苦难。阿茹娜牢记于心。”随着话语阿茹娜带着他丈夫的身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远处的夜里不久就传来汗庭军队拔营离开的声音。真是个识进退有决断的聪明女子啊，少年不由想到。

解放历1009年9月，利维玛王国与草原的北方霸主萨芬部交战于维达斯峡谷，是役，汗王布日固德所部一十三万尽没谷中，王国夺回了天险维达斯峡谷的控制权。此役王国虽然获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多达七万的惨重伤亡，多是战役后期野战所致。作为此战的关键哥尔德尼亚近卫军，出征时为两万三千人，此时能够回家的不过八千人，其中还包括近四千征召兵，主力部队几乎损失殆尽。

等到边防军团与近卫军完成营寨的交接后，阿尔布雷希特与苏洛夫公爵终于见面了，公爵感叹于这位英雄统帅的年轻与近卫军战士们的顽强英勇，这场战役的故事，这个主角的名字将传遍大陆，这位年仅十六岁的伯爵必将荣耀加身，他的崛起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而另一边，阿尔布雷希特也听说了这位公爵为此战的劳心劳力，甚至未得援军就倾巢而出，这才减轻了他的压力，近卫军能活着结束战斗，苏洛夫公爵功不可没。阿尔布雷希特也不失时宜的表达了对公爵的感谢与善意。

两人互相表达了自己的亲近之意后，苏洛夫公爵转达了吉尔海姆一世要求近卫军略微休整，然后前往王都参加凯旋式的命令，并表示自己在收尾之后，也会挑选三千战士前往王都。

一番踌躇后，苏洛夫公爵还是问出了一个在阿尔布雷希特意料之内的问题，破军连弩。“萨利安的伯爵，请容许我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听说你的军队能在萨芬部的猛烈攻势下依然坚持了下来，其中有一种名叫破军连弩的弩具功不可没，你也知道，边防军常年都在战斗，如果有了这种武器，战士们的生存几率将大大提升。我知道这很冒昧，但不知道是否能够匀一些给我，请放心，价格方面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其实阿尔布雷希特早就知道，一旦破军连弩出现在战场上一定会为人所知，不论是谁都会希望得到。好在制作此弩并不是那么简单，特别是其中机括的制造没有一定程度的工艺水平，即便有实物仿制也很难。即便能够仿制，产量也不可能如自己的领地一样。因此早有说辞。

“尊贵的苏洛夫公爵阁下，不论是出于对您的感谢还是为了国家一直战斗在边境的战士们，我都十分乐意接受你的提议，稍候我将会给您送来2000套弩具，3000机括，就当是给您家族的礼物。请您一定不要嫌少，不瞒您说，如此利器，价格高昂，工艺也十分复杂，即便哥尔德尼亚的领地作坊大量向外招收工人，提高产量，如此每月也不过得到500弩具，1000机括（半年前原产量的三分之一）。想必此次前往王都，陛下也会向我索要，这之后公爵大人如果您还有需要，恐怕只能找陛下了，这2000套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极限了。”

不论心里如何做想，这位公爵仍是回道“伯爵阁下，你的慷慨与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之后的装备问题，想必陛下不会亏待边防军团的战士们。”

数日后，阿尔布雷希特时隔半年再次来到了王国的都城科利亚。与此前不同的是，前次到来他是如履薄冰，身处困境之中。而这次他已打破局面，带着荣耀之师前来参加凯旋仪式。安排好近卫军宿营之后，阿尔布雷希特动身前往圣西尔维斯宫觐见国王，凯旋式将等到边防军到来之后再行举办。

一如半年前，吉尔海姆一世仍是在同样的书房接见了少年。此时的国王陛下或许是因为王国将要迎来上升期，威严更加厚重，不过此时的少年也不是半年前的他，显得沉稳冷静与适当的谦卑。

国王负手而立，背对着阿尔布雷希特“此次，你大败萨芬部，为王国夺回维达斯峡谷，功劳之大即便是给你一公爵也是应当，如今却是不行了，阿尔帕德家族一派进谏，你此处出征不过是为了为自己的家族取回荣誉，分属应当。更是大胆的要挟王国对你不得不救，虽然获胜有功，但也不得不罚。不过你人缘倒是不错，多有人为你声援，虽然还未正式封赏，结果却已定了，世袭侯爵，领地不变。这倒是我亏欠你了。”

“陛下，臣也知调动王国军队为我所用此罪极大。就算得不到任何赏赐也无怨言，只是请陛下相信我的忠诚。”

吉尔海姆一世玩味一笑，略带笑意的说到“说到忠诚，小萨利安，你在草原作战数月，恐怕还不知道大陆的形势吧，苏洛夫那老东西也不知你的事，恐怕也未曾向你说起。萨莫得王国局势崩坏，金帐大军长驱直入，无人能挡，布尔诺帝国与费耶尔王国援军不战而退，不敢接战。我国军队也只得停在边境线上以防局势再度恶化，分兵进击我国。而你发誓效忠的那位殿下已被帕克苏特可汗亲率三十万大军围困于卡沙要塞，算算时间已经月余，只怕已经·······”

听到这里，阿尔布雷希特再也顾不得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