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死
看着面前悲痛欲绝的紫荧，苏夏虽然心里怀着仇恨，却不知为何无法动手杀她。
山陈卿舍身挡在紫荧身前，和苏夏对视时的眼神，那么坚毅勇敢，他是为了保护他心里重要的人，原来他和林青葵是一样的人，可他却又是御灵殿的殿主。
善与恶之间的界限忽然模糊起来，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人心始终是他学不透的东西。
他看着痛哭的女孩，冷冷道：“心痛吗？可在你玩弄别人的生命时，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痛苦？这种事发生在你自己身上时，你才发觉不好受吧！”
“都是……你……害的！”
紫荧强忍着哽咽，狠狠的瞪着苏夏，尖叫道：“都是你害的！”
一道又一道黑雾席卷着化为无数柄鬼牙之枪，倏地朝苏夏激射而出。
苏夏双手架住古棘刀，那些鬼牙之枪一靠近，就溃散成鬼雾，化作漩涡吸进了刀身内。
而鬼牙之枪的枪柄化作一缕缕鬼雾连接着紫荧的皮肤，她体内的鬼雾正一点点被剥离出来，然后消失在漩涡里。
“……你在吸收……我的……鬼雾灵力！你……混账！”紫荧的声音忽然变得软绵绵的，灵力被夺取，让本就负伤的身体更加难熬。
“老实一点。”苏夏冷冷道。
紫荧冷笑道：“呵呵，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你真的很想杀我，为什么不动手？”
苏夏握紧了拳头，指节咔吧咔吧直作响，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是想杀了你，我恨不得砍你的头，可就在刚才我的想法变了。就算杀了你又有什么用？除掉了你，还有十一个和你一样的混蛋在祸害我的故国。我要问出你知道的情报，有关御灵殿的所有情报！”
“白费力气，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比较干脆！”
“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老实待着吧，虽然我不擅长审问，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
苏夏说着望向四周，可是到处都看不到季空月的影子，这家伙好像每次追击时，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这让苏夏感觉，此人还有秘密瞒着自己。
忽然一道黑影从苏夏的眼角一闪而过，他立即回头一瞧，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撞进自己怀里。
怀中柔若无骨的身体让苏夏心头一慌，随即弥漫开的鬼雾更让他大惊失色。
他连忙要推开紫荧，紫荧竟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钳进肉里。随即一团蛮荆从鬼雾里卷出来，将苏夏团团缠住。
“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你！给我陪葬吧！”紫荧的声音如同一条爬上头皮的毒蛇，让苏夏打心里不寒而栗。
“你竟然想和我……同归于尽？”
紫荧抱在怀里的温热的尸体上，还在不断长出蛮荆，一团团、一股股，密密麻麻，鬼雾弥漫在蛮荆群之间，从中钻出一张张嗷嗷怪叫的鬼脸。
“以我的鬼雾，和陈卿大人的蛮荆组成的棺材，你就安心躺在里面吧！”紫荧冷笑道，笑声癫狂。
苏夏用古棘刀去吸收鬼雾，可紫荧身上冒出来的鬼雾源源不断，根本没法吸收干净。
她在大笑，鬼雾从她的七窍里冒出来，从她的皮肤上冒出来，她转眼已变成了一团黑雾包裹的人形。
苏夏盘腿坐下，周身冒起了离火域，那条离心狼化作一尾金焰在火域上游曳，鬼雾和蛮荆被离火域堵在了外面，拼命的撞击，一时也攻不进火域的防御。
“你撑不了多久的！苏夏！”
“苏夏！”
“苏夏！”
……
鬼雾里，那些可怕的脸都在说话，或者喊他的名字，这些声音他都有印象，都是在离桐城一场大火中惨死的冤魂。
火海翻腾，苏夏在火域中苦苦支撑。
季空月跃过火海，看到了一大团蛮荆裹缠着如龙卷般冲向天空，其中混杂着潮涌般的鬼雾。
他冷哼一声，握紧手中的寂月剑，朝着蛮荆狠狠一剑斩去。
“裂舍”
无数道无影无形的伤口撕裂开了蛮荆和鬼雾，虽然蛮荆鬼雾源源不断的补充，但季空月施展的裂舍可以重复切割撕裂，撕裂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竟然生生在鬼雾龙卷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从口子朝里看去，苏夏就盘坐在里面，周身火域正在护卫，季空月的目光和里面苏夏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快出来！”
不容季空月提醒，苏夏已经浑身浴火从那道口子里钻出。
为了不让裂舍伤到苏夏，在他纵身钻出的一刹那，季空月关闭了裂舍，却听苏夏呻吟一声，右腿被立即收搅的蛮荆紧紧缠住，无数铁硬的刺扎进小腿里。
“该死！”苏夏整个人摔倒在地，右腿被蛮荆拉扯着提了起来，他一发力将腿硬生生从蛮荆群里扯出来，整条小腿却已经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季空月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没事吧？”
苏夏怒道：“他奶奶的，你看我有没有事！呜……”
苏夏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右腿的伤让他难以保持平衡，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站稳。
季空月连上来扶一把的意思也没有，这让苏夏莫名觉得火大。
季空月注视着前面在旋转中不断扩张的鬼雾龙卷和蛮荆群，龙卷已经通入了积焰云之中，搅动出一大团可怕的漩涡，流火满天坠落。他用冷峻的语气说道：“这两个家伙的灵都失控了，他们的灵不再受意志左右，会无限制的膨胀下去，如果任凭这团东西肆意扩张，它势必会毁掉这一带的！”
苏夏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季空月举起了寂月剑，淡然道：“不用担心，看我的。”
苏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道上通积焰云海，搅动天威的鬼雾龙卷被无数看不见的刀锋斩断切开，这些撕裂的痕迹就好像作用在整个世界的表层，而非眼前的蛮荆和鬼雾。
转眼之间，蛮荆化作碎片，鬼雾消散，不断的撕裂下，苏夏重又看到了蛮荆群中的两人。
山陈卿的尸体已经完全被长出的蛮荆分解，只剩下一摊黑血。紫荧被鬼雾包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他们……”苏夏低声问。
“他们死在了一起。”季空月轻轻道，望着眼前的惨状，他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