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未果
“咚”
“咚”
“咚”
微弱的心跳宛如雷鸣般在他的耳边炸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消逝。
夕阳渐末，最后一缕残余的阳光穿过屋顶。散在他的脸上。他有些不甘，但却不愿再挣扎。
“那就这样结束吧。”他闭上了眼。
…….
“这是哪？”
他睁开了眼睛，迎面而来的却并不是他以为的圣洁之地。却是个破烂坍塌的屋顶。
“天堂就是这种水准么？”他喃喃自语着。
“天堂自然不是这种水准。因为这是地狱。”
他慌张的撑起身体，却又重重的跌回床上。脱力和痛楚让他并不能掌握自己的身体，但同时也让他知道了，自己还活着。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遗憾。
“这还真是地狱”他这样说着。
艰难的偏过头，他想看看救了自己性命的是谁。毕竟在这个年头里，能这样做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然而当他偏过头，他却只看见了一把靠在墙边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和一具瘦弱的身体。
“这些东西，死了以后，似乎更像人类呢。”
伴着喑哑的声音，穿着长袍的老人手捧着酒杯坐在了他的床边。
“他们就是人类，只不过基因不同罢了。”
老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也有亲人变异了？”
“我妻子”
应该是想起了某些久远的过往，老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屋里也因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因为觉得有些尴尬，所以他开始环顾起这间破损的房屋。
虽然墙壁和屋顶满是修补的痕迹，可屋内的陈设却干净而整齐。完好的家具与摆设让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降临之前。
“你知道吗？反抗军在组织一次进攻。”
老人似乎结束了自己的回忆，突然对他说道。
“反抗军组织了很多次进攻”
他很平静的说。
“这次不一样。”
老人的双眼闪烁着，似乎充满了希望。
然而他却依旧平静
“每次都不一样。”
老人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我做了汤，你想喝点吗？”
他本想拒绝，但不停蔓延的饥饿感促使他还是点了点头。
老人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厨房。
……
“轰！”
厨房里猛地响起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但只是片刻，便平静下去。
他紧张的瞪大了双眼，想要张嘴询问些什么。但墙角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费力的爬下床，挣扎着够到了那把有些沉重的步枪。
枪支冰冷的触感让他略微的感受到了一丝安慰，但厨房内异样的寂静却让他依旧不安。
他紧紧的抱着步枪，蹑着步子。来到了厨房门口。
在望向厨房的一瞬间，他的心便沉了下去。那相识不久的老者被一只长矛钉在墙上。双眼之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对不起”
他这样和自己说，继而毫不犹豫的坐了下去，对着身边的墙壁扣下了扳机。
巨大的枪声轰鸣着，回响着。强大的后坐力让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瞬间倾倒了下去。
不过还好，在他昏过去的同时，他从墙壁上巨大的空洞里看到。
一个长着翅膀的少年，满眼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
这一次，他并没有昏迷太久。也许是觉得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也许是因为身体已经逐渐恢复。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两局已经不再温热的尸体。
他站起身，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淡淡的雾气，心中若有所思。
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他还记得，老人和他说过，反抗军要组织一次进攻。
这次进攻，和以往都不同。
“是啊，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
在无边的大雪中，他走的很吃力。很辛苦，但不出意料的。他还是赶在进攻之前，找到了反抗军的营地。
他看着那座城市废墟中的点点烟火，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这样明显都没有受到轰炸，大概是为了把所有心存希望的傻子都聚在一起吧。”
可无论自己是不是傻子，都是要来这里的。
来这里，然后去死。挺好的。
他摇了摇头，驱散掉那些毫无意义的想法。然后，走了进去。
当他进入营地后，却感到了意外。在这片废墟之中，竟有数万人汇聚于此。
他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大概已经是三年前了吧。
“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傻子。”
不知道为何，他感到一丝轻松。
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会走向毁灭。但他却感到了一丝轻松。
于是他僵硬的咧动嘴角，笑了起来。然后走入人群。
……
“你们知道么？据说他们在政府的研究院里发现了一份报告。是在‘觉醒日’之前。
报告里说九州以前不止有人类。还有其他的种族，而且我们每个人的基因里，都有着那些种族隐藏着的属性。”
“所以呢？”
“所以也许那些鸟人不是被外星人改造了，也许他们本来就会飞呢？”
“要是他们本来就会飞，那我没准本来就是个矮子族呢？”
“算了吧塔塔洛尔，你就是长得矮。”
他坐在炉火旁，看着那些长相各异的战士们嬉笑着。不由得也有些开心了起来。
“明天，就是新年了呢。”
他突如其来的插话，让原本热闹的众人忽然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缓缓的回应道。
“是呀，明天我就二十岁了。”
“希望你，能活到二十一岁。”
“恩，希望我。能活到二十一岁。”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众人慌张的站了起来，踩灭炉火，奔向预定的集合点。
他也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行动。而是背起自己的步枪，转身走入了黑夜。
匆匆集合的众人并没有发现失去了一名战友。只有那名身材矮小的‘塔塔洛尔’撇了一眼身后的山峰，却并没有做声。
……
寒风仿佛一条灵活的毒蛇，不停的钻向他的怀中。无论他如何裹紧自己的外衣。都没法阻挡那刺骨的寒意。
不过还好，他还没冻僵，他还能等待。
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注射着脚下的战场。
反抗军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力，资源。但却丝毫不能拖延敌人们的进攻。
那密蔽如云的鸟人们手持着武器，疯狂的倾泻着自己的弹药。
反抗军甚至连掩体都无法离开。
“看起来，又输了呀。”
他这样说着，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其实都只有一个。
她。
温暖如玉的她，
笑魅如花的她，
一见倾心的她，
约定三生的她，
以及，忘却自己，杀掉亲子的她。
他要杀了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同样，是因为她。
他趴伏着，等待着。
直到狙击镜中出现了一团蓝色的光罩。
他知道，
她来了。
当那座巨大的飞船来到城市上空时，它将半数的人变成了长着翅膀的机器。
但机器，不能统治世界。
它还需要大脑。
于是还有少数的‘幸运者’。被改造成了‘领袖’。
她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是所有鸟人的‘领袖’。
所以他用了整整七年，都没有寻找到一个刺杀的机会。但也许今天可以。
“即便今天不可以，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怔住了。
因为从狙击镜那方小小的视野中，他看到了她。
宛如初见那日。
他笑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扣下扳机。
“彭”
巨大的轰鸣声从山顶传来，所有的鸟人都在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开火，射击。
但这一切，都没办法阻止那颗子弹。飞速的冲向‘她’的身前。
她皱着眉毛，转过身。
想要使用屏障阻止这次愚蠢的刺杀。
可，
没有屏障，
‘她’惊恐发现，自己的身体中。那个似乎已经完全消失的女人，仿佛又回来了。并在这一刻。控制着‘她’的身体。
“你在做什么？！”
没有任何的回响，那个女人正在全身贯注的控制着这幅躯体。
她用自己的双眼，柔情的看着那颗致命的子弹。
淡淡的笑了起来。
“噗”
在她坠落前的刹那，她看到，从地平线上。太阳，升了起来。
“新年快乐。”
……
“妈妈，这个雕像上的两个人是谁呀？”
“他们呀，是一对相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