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树道难,难于上青天
天启有缘揭开了通天树的真正面纱,却也震惊无比,他之前决然没有想到通天树竟然是一株比一座大山好要高大的树。
不过,既然找到了通天树,好嘛,这么大家伙,还得自己徒手爬,看高度可不是三危山的那条爬了无数次的山道可比的。
山道随陡,却也还有个角度,这树可是直上直下,没有半点角度,极为费力,一个弄不好可不是滚下来那么简单,而垂直摔下来的。
后果极为严重,他掂量了一会,还是决定向上爬。
他沿着树干一直往上攀爬,仿佛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他一人,准确地说,对于他来讲,现在便没什么天地可言,这棵大树便是他的天地,他要在这大树上爬出一条道路……
粗糙的纹理不断剐蹭这他的肌肤,他身体本是异常坚韧,却不知这树的皮质到底是什么材质,异常锋利。
如今被这巨树的树皮频频割破,血流不止,却不知他这样流下去,他还能不能有命到达树顶。
他咬紧牙关,不去理会身上的道道血口,更是顾不上这些,他抬头往上看,仍是一望无际,仿佛这可大树本就没有顶端一般,手脚也不住地颤抖,精疲力竭。
“我绝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到达树顶,我要变强,要战胜兽尊……”他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地鼓励自己,他脑海了不断地重复这一个个画面。
慈祥的师父,可敬的师兄,讨人厌的池钰,甚至可爱的嘟嘟和小蛮,等等,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一袭白衣胜雪,手持骨白玉剑,正冲着自己浅浅地微笑……
这第一天倒是还算风平浪静,向上前行的速度也不慢,不知向上爬了多少里,下面已经看不到地面,而上面仍是望不到尽头。
但到了第二日,天气却风雨变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雨如倾盆,宽阔的纹理顷刻间便如一条条湍急的溪流倾泻而下,冲刷着向上攀爬的天启。
更糟糕的是粗糙的树皮被雨水淋湿之后却又变得异常光滑,天启几次险些手下滑落,这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但他却不能停,因为留给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第三天,雷雨终于停下了,天启心里一喜,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天气转好了,若是一直刮风下雨的,我还未到达树顶便死翘翘了。
他擦了把汗,怕了拍耳朵,雷声异常响亮,此刻他仍感觉耳边翁鸣缭绕。
“最艰巨的时刻终于熬过去了,没想到树上竟也能打雷下雨,当真怪异之极,这果然如那个老前辈所说,攀爬此树当真异常艰难,若非心性坚韧之人,恐怕早已放弃。”
他心里补充道,还好我心性一向坚定,这事还真该我干,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做成。
他再次抬头,仍是一望无际,不过此刻心里轻松了许多,没有了雨水阻挡,速度应该恢复如初了。
他一只手攀着树皮,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汗珠,晃动了几下几近僵硬的脖子,提了提神,再次移动手臂向上攀爬。
他逐渐向上挪动,不知又过了几丈,忽然发觉温度竟骤然下降,后一段温度竟比之前温度低了许多,不时有寒风吹过,凉飕飕的。
刚开始他对此还并未在意,以为高处不胜寒,属于正常现象,但随着继续攀爬,温度更加低,他的身体竟有些难以抵抗,血液几乎凝固了,冰冷到了极点,他抬头看去,上面竟是白蒙蒙的一片。
下,下雪了!
“啊!。”天启震惊不已,这树上的天气竟然如此怪异,他不由的感叹这是要杀了我啊。
此刻粗糙的树皮上竟也奇迹般的凝结了一层寒冰,摸上去光溜溜的,更是难以着力,此树太过巨大,以至于树表看上去如平壁一般,如今又结了寒冰,天启伏在上面身体更是辗转不灵,虽然竭力向上攀爬,但也却寸步难行。
“这,这如何爬啊。”天启不禁感叹。
他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四肢冻伤皲裂,旧伤口血流不止,但血液刚流出体表,便寒气冻成了鲜红的冰凌,在加上之前的伤口,伤上加伤,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他从小跟随爷爷在山林里训练,身体遭受的创伤更是无数,后来又在三危山苦修五年,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坚韧了,但如今面对这株大树,竟是这般脆弱。
这一段树想必又变成了冰天雪地了,若不从这里过去,断是难以上去,若是不上去,有怎么有实力打败兽尊。
这鬼天气,我刚刚夸过你,你立刻变脸了,诚心和我作对是吧,我偏不让你得逞,我做给你看,我一定要征服你。
他甩了甩刘海,毅然伸出左手向上探去,摸来摸去却也难以着力,而右手此刻却也麻木不已,突然手上一滑,从树皮的纹理里坠落下来。
不知向下坠落了多高,至少也有数十丈,终于后背触到了硬物,嘭的一声,身体被阻挡了落势。
他勉强站起身来,却发现竟是坠到了之前爬过的一根枝杈上,巨大的树杈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形。
他此刻已经有些泄气了,有心御空而去,但一想到已经到了这里,若是半途而废,岂不可惜,刚才还在自傲自己性情坚韧,如今难不成已磨去了韧性了么。
但若想上去却谈何容易,我是不是要放弃了,难道就只有这样了,姜天启啊姜天启,你以前的自信哪里去了,你敢于独自抵抗兽尊,如今竟连一棵大树都战胜不了,你还有和脸面回去见自己的师父啊……
他抬头看着上面,雪依旧在上方盘旋,白蒙蒙的一片,天启的眼睛却有些模糊,像遮盖了一层薄锦,上面似乎绣了一张白净的脸庞。
雪依梦,她冲他笑了,甜甜的微笑,暖暖的,似乎一阵和风刮来,冲淡了烈烈寒意。
他痴痴地伸出手来,想要拖住那温暖的笑脸,只是刚伸出手,那个笑脸忽然化为风雪消失不见了……
天启抬着头怔怔地出神,不,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上去,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回去,我不能就此放弃了。
他毅然投入进了那片风雪里,风雪无情,刮得身上刀割般剧痛,他咬了咬牙,勉强苦笑一声,闭着双眼,向上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也不知被风刃割开了多少道血口,更不知道爬了多远,但他确定那是一段极为漫长的距离,是他平生意了所经过最为漫长的一段距离。
终于,在滑落了无数次,又无数次重新起身继续前进之后,飘落的雪花逐渐变小,寒气也不在那么凄寒,大有停止之意。
感觉到风雪逐渐变小,天启报了一声粗口之后,爬过一支数里粗的树杈,风雪终于在此处止住了。
但他是在累坏了,就连眼帘上凝结的冰渣也懒得去清楚,便躺在树杈上,喘着粗气,手上布满裂纹,冰冻的血水开化,顺着手指朴塔塔地滴落,他却全然不顾。
那最煎熬的一段距离这次应该是过去了吧,不可能再比刚才那段路程更难走的了,他心里笃定,所以对于剩下的路程他信心更足。
他稍作休息,便再次起身向上爬去。
没有寒冰的阻碍,他爬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虽然身上的伤口仍不能愈合,不时传来剧痛,但他仍是咬牙坚持。
然后,前面的路程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这次并不是风霜雪雨,相反,迎来的却是阵阵热浪,从没有想过树上竟然会有这样高的热气。
他手每次抬起再次触及树皮,便发出一阵呲呲声,那是手上的汗渍遇到高温挥发发出的声音,因为树表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可恶的天气,看着我也叫天启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阵凉风,这也太特么热了。”天启心里咒骂道。
他曾经无数次的烧烤,但,他知道火的温度,但此刻的热决定不比火的温度低,此刻若是有一头野兽在这里,恐怕瞬间便会被热浪烤熟。
此时,这里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而且火炉里正在熊熊燃烧着火焰,这棵巨大无比的树,不像是木质的,反而像是坚硬的金属,竟然没有被火炼化。
他的头发如火烤一般焦灼,直愣愣地立着,身上的汗渍早已干涸,体表也没有汗珠了,因为刚一出来便发出滋滋声化为一团雾气,而雾气也瞬间被热浪烤干……
在这样的热浪里,他又不知向上爬了多久,当最后一股热浪席卷而过,身上的衣衫几乎燃烧起来,此刻树干也开始分叉,分出了数个分支,分别向无尽的虚空延展而去。
树顶就要到了。
他暗骂了一句,抬头望去,不再是一望无际,而是黑蒙蒙的一片,那里应该就是树冠了。
隐隐有一丝光亮闪烁在顶上,他不觉加快了速度,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受伤的血渍干涸了又流出新血,血痂一层盖一层,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树顶之上竟别有洞天,山川河流,广袤的大地等等,与中土大地极为相似,远处山上不是传来野兽的吼叫,长空里不时有禽鸟飞过……
“这,便是‘通天树’顶么?”天启太过震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树顶也太大了,明明是一块大陆,望不到边界,也有高山河流,湖泊山涧……
他从树下一路爬上来,这中间吃的苦头比得上过去五年在三危山的修行,这一趟下来,令他绝不会在想来第二次。
他的神经一度紧张,此刻突然放松了下来,也没用经历去欣赏眼前的一切,身体的劲力似乎一下被抽空了,骨头也难以支撑自己,缓缓地躺在了地上。
他毕竟太过劳累,已经数天没合眼了,此刻真想好好休息一番,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没有床,就在地上也行……什么也不管了,也不想去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脸上一丝冰凉传来,竟是一滴水珠他头顶的一片绿叶上滑落下来,恰好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微微的扭动了一下。
终于醒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精神了许多,这时,阳光也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斜斜地照了下来,洒在了他的脸上,一股暖意透进心田。
他缓缓起身,四下望去,极目所望,皆是一片祥和,氤氲之气在这片大地上缓缓蒸腾着,紫气缭绕,美不胜收。
他暗想,既然已经到了树顶,应该可以凭借修为在上面飞行了,现在时间紧迫,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浪费。
他便顺着一条河流向前飞身过去,在山上密林穿云而过,这一飞便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是河流也快到了尽头。
尽头却是一座高山,并不比三危山低,他对此已经不感到吃惊了,树上有山,他已经见识过了。
他便落到地上,躺在溪边,望着无尽天空,这天外天,竟是这般湛蓝,一丝杂质都没有,他痴痴地望着天,陶醉地沉浸在了湛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