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零濑
“濑？”得不到回应的零有些不放心的抬眸，然后……
“为什么？”语气平静至极，但……
“……”零的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因为啊……对面的那个女孩……泪水……已经止不住了啊……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真的柔弱的可以。
“抱歉。”自知伤到濑的零低声道歉，但……
“为什么？！”语气依然平静，但濑的眼泪却很不争气的流个不停，“零也不要濑了么？”
“……”沉默，低头，零根本就不敢和对面这个正伤心的女孩儿对视，“抱歉。”
或许……
只有道歉……
不断的道歉……
才是零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吧……
毕竟……
“景虎大人这样，零也是这样，一个两个的……都将濑当做可以随手抛弃的负担么？！”一直表现的细声细气的弱气可靠女忍者，居然也会发出这样绝望的吼声么……
衣亚，仔细想想，零之前已经听过一次了，就在……景虎将濑转赠给零的时候……那个时候，濑也是这么绝望的啊……所以说……这是第二次了啊……
“为什么啊？！濑哪里没有做好么？”濑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只是，唇瓣已经濑咬出血了啊，哀伤，无助，“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濑……濑是很有用的工具啊……能够帮上零大人的忙的啊……即使是抛弃生命……”
“啪！”
一声脆响！
“八嘎！”零被气的两颊通红，右肩更是伤口崩裂，鲜血缓缓渗出，但零已经顾不得了，“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啊……”哀怨的歪着头，濑根本就不看零，而濑脸颊上的纤细红痕更是明白无误的道出为什么濑会不看零的原因了，“因为濑是没用的工具嘛，给零大人添了这么多的麻烦，零大人不喜欢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你……”恼怒的瞪着濑，手掌微动，零显然就又准备出手了，只是目光碰触到濑的眼神时，零的右手却轻轻的攀上了濑印着指印的脸颊，轻轻抚摸，叹气，“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
“没关系的，濑理解的。”依然歪着头看向一边，濑的声音缓慢而坚定，“等景虎大人到来，到时候就麻烦零大人帮濑解释一下了，解释一下……濑……被转赠给景虎大人的事情……”
“……”手掌微微一顿，零……蹙起了眉头，叹气。
“濑知道么？”
轻轻开口……
“在下是遥零流当主这件事。”
零的语气，格外的悠远……
“呵，没有弟子，只有一个当主的流派……”
自嘲不屑的笑声……
“濑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却终于将濑的视线拉了过来……
“遥零流啊，之前可是在京都的喔~虽然只是个很小很小的门派就是了……”
摇头轻笑的零，强颜欢笑的零，语气失落的零，满目追忆的……零……
“在下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浪人啊……”
却让濑的心都揪了起来……
“京都……”
濑明白……
“呵……”
接下来……
“有一位让在下难以面对，甚至要落荒而逃的存在……”
零……
“在外流浪的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些事情，依然还能苟延残喘的存活于这个乱世呵……”
将要说出一个让自己格外在意的……
“濑知道么？我啊……”
不容错过的……
“突然发觉，衣亚，应该说，现在的我……”
必须要……
“是时候该回去了……”
参与其中的事情！
“无数次的险死还生……”
轻抚着濑的脸颊，呢喃着……
“本以为已经忘记了的……”
零的神情……
“没想到……”
却是分外的冷酷决绝……
“在这次多管闲事的出手当中……”
却又蕴藏着难以遮掩的痛苦无助……
“却让在下猛然惊觉……”
但又逐渐转变为……
“在下……”
无匹坚定！
“始终想要回去啊……”
再次叹气……
“或许会被驱逐，或者干脆就葬身京都……”
零明白……
“但是在下……”
现在的自己……
“呵，还是想要和那个人见面看看啊……”
虽然经过多年历练……
“即使如此……”
但……
“濑……”
那个人……
“也愿意陪着在下么？”
可不是自己这样独身一人的存在啊……
“陪着在下……”
或许两人实力相差不大……
“踏上这……”
但对比双方手上持有的力量……
“几乎必死的旅途？”
完败！
“嗨衣！”
濑才不管嘞！这可是零的邀请啊，明知必死的旅途，但如果有自己在身边……即使是必死の旅，只要是零和濑在一起……濑才不怕嘞！
“八嘎。”嘟哝着，感到眼角发酸的零突然低头砸在濑的肩头，鼻音很重，“八嘎！”
八嘎八嘎的轻声骂着，但是零却明白，濑简简单单的一声‘嗨衣’，却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到了零的手中，这种被人信任被人重视甚至是被人托付性命的情谊，是零一直都想要拥有却又没办法拥有的‘东西’啊……
“零知道么？”
轻轻贴着零靠过来的脑袋……
“零赶濑走的时候……”
调皮的蹭了蹭……
“濑心里的绝望……”
所谓耳鬓厮磨……
“濑明明知道零是为了濑的安全……”
不过如此……
“但濑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但濑的话……
“濑啊……”
却让零顾不得这样的羞耻感了……
“从小到大就是被当做主上的工具培养着……”
因为啊……
“是零让濑知道了自由的美妙……”
濑的发言……
“零还在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并救了濑……”
更让零在意啊……
“濑……”
有些害羞……
“想要陪伴在这样的零身边啊……”
但……
“濑……”
濑……
“很怕濑只是单方面的单相思啊……”
还是勇敢的……
“明明知道零也很重视濑的……”
坚定的……
“虽然才相处了不久的时间……”
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但濑就是知道！”
羞涩的摇了摇头……
“濑……”
濑稍稍拉开和零之间的距离……
“濑和零之间的羁绊……”
勇敢的与零对视……
“绝不会轻易被剪断的！”
认真的盯着零明亮的双眸……
“无论是谁……”
毫不退却的……
“即使是零……”
濑的双眸……
“濑……”
闪耀着的……
“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如此耀眼的光！
“嘛……”稍稍歪过头避开了濑直白的视线，零的脸颊稍稍有些发红，“不再是零大人了么？”
“嘻嘻~”零退让般的调侃，还是让濑轻笑出声，“最喜欢零了！”
“八嘎……”搂着扑上来的濑，轻抚着濑的长发，零的目光，仿佛已经越过遥远的界限，与那个人直面相对了，“零和濑之间的羁绊……早就剪不断了……永远都剪不断的。”
【遥，等着我回去吧，这次或许……呵，一定会有不同于之前的结果发生的……那个落荒而逃的零，要回来了。】
……
一间静室，不算豪华，亦不算简陋，素雅干净，窗明几亮，或许是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吧。
宽敞的静室中，有一人安静跪坐的中心位置，头微垂，披散的长发将脸颊挡住大半，陷于阴影中，再加上门外斜斜洒进来的落日余辉，半是阴影半是光辉，反而更让人难以看清这位的长相，只能从那道略显清瘦的身影中读出，这位……身量或许不算太高的样子。
膝上横躺着一柄藏锋于鞘的武士刀，身前则是一张小几，几上除了一壶一杯，再无多余的物件儿。
原本，通过这位安静的沐浴阳光享受孤独的剑客外露在外的纤长白皙的手指和干净莹润的指甲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位相当讲究的剑士，但几上早已没有了热气散发的茶杯似乎又有些别的说法儿……冷茶伤身，以这位剑士的表现来看，应该不应该让茶放冷才对。
“喀啦！”
一声脆响，一道裂痕突然出现在了那盏小小的茶杯杯壁上……
“……”
安静，沉默，又过半晌……
一只极好看极好看的手掌突然捏起茶杯，纤长手指细细感受着茶杯突然出现的裂纹，又是好长一段时间……
“呵。”
清冷、骄傲、仿若立于云端的笑声……
一手捏着杯，另一手虚虚捧杯，转杯，转杯，转杯……三次过后，仰首，一盏冷茶，一饮而尽！
“叩叩”
待茶杯放下，剑士轻叩桌面，门外有侍女出现，土下座，叩首，起身，脚步极轻盈极细微的踏入静室，撤下早已冰凉的茶水和不知因何破损的茶具，小步倒退着离开一段距离后再转身出门，这期间，除了剑士最初叩响桌面的声音，几乎再没有一丁点儿的响声传出……
许久之后……
跪坐的剑士突然持剑起身，并不是一般人的以手撑地的起身，这位上身始终挺得笔直的剑士，手上根本没有动作，身体就突然由跪坐转变为站立，显然，这位突然的起身，就是仅凭脚尖的那一下发力而已！
“零……”
一声轻叹，百转千回，似有万般滋味，最终，又幽幽化为了无限惆怅……
“飒。”
声息，影消，宽敞的静室中再无人影，只有北边墙壁上挂着的由毛笔书写的两个秀美大字尤为显眼，其名为……
【遥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