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往生之徒
死神琉克是动漫《死亡笔记》中一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手里掌握着可以记名杀人的小本本。
且先不说这一设定给广大重名人士带来了怎样的困扰，重点在于，这个琉克，它长得就不太像好人。
比如此时洛封眼前出现的这位。
除去火爆到一塌糊涂的曼妙身材之外，“她”的外形看起来和洛封印象中的琉克几乎没什么区别。
对，紧身的黑色皮衣和皮裤，脖领一圈的肉里缝着一根根乌色长羽，一股子朋克风，背上张着一对长长的鸟翅膀，还有那头杀马特式的冲天发。
以及——那双瞪得跟大号硬币一样的铜铃大眼和几乎裂到耳朵的两边嘴角，甚至就连那个没有鼻尖的骷髅鼻这位都COS出来了。
要不是靠着声音加上那凹凸有致的曲线，洛封还真不好界定“她”的性别。
唯一让他觉得比较欣慰的是，好歹没学着琉克那样，画个贼浓的小丑妆，不然他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礼貌地保持微笑。
万一露出一丝不对，天知道这货会不会立马从背后抽出个小黑本来。
不对，照着“她”的说法，自己似乎已经……
“哦嗬？最近五十年以来，你还是头一次见到俺就这么淡定的鬼~”
忽然，面前这位出声了。
清新不做作的自称加上那妩媚悦耳的女声，再加上……这副尊容！
堪称世纪大杂烩的搭配让洛封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甚至都没心思去理会对方话里对自己的称呼了。
“那个……司、不对，播、啊，也不对，那个琉……”
“俺叫喀嚓嚓，你叫俺喀小姐就好了。”
对方显然明白洛封的难处，不以为意地摆摆那只纤纤玉手，好心地在洛封的对面挑个空位坐了下来，并没有就近恐吓他的打算。
“好吧，喀小姐！”
嘴里舒了口气，洛封又反应过来。
等等，喀嚓嚓？这是什么鬼名字？！
“你是不是在想这是什么鬼名字？对啊，这就是一个鬼名字~”
顶着一副巨恐怖的容颜，这位“喀小姐”摊摊双手，还耸了耸肩，这副颇有点小女儿的姿态让洛封的眼皮子微微一跳。
好吧，至少是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她”，确实是她没错。
“俺知道你现在心里面肯定有很多疑问，别急，按照规定，俺作为你的勾魂使，在你进行第一次轮回前，俺会把该说的事情都跟你说清楚。”
这名自称喀嚓嚓的女子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洛封的注意力却已经从她的外表上收了回来，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双似乎不需要眨动的死鱼大眼，皱眉问道：
“我，死了？”
对于洛封的直接，喀嚓嚓挑挑眉，事实上，她并没有眉毛，故而显得有些滑稽。
“你的接受尺度果然很大。这么说吧，简单自俺介绍一下，俺是阴司府衙门的一名丙等鬼差，阴曹地府，也就是你们人世间常说的什么‘阴间’啊、‘冥间’啊、‘地狱’啊，反正就那一个系统的。”
话说着，喀嚓嚓就伸出一根葱根似的苍白手指，点向了洛封。
“至于你嘛，对，不管是按照俺们那里的说法，还是人世间的说法，你都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了。”
“所以……”
洛封抬起手低头看了看，“我现在是鬼喽？”
“其实严格来说，既然你现在已经度过了鬼门关，那么哪怕还没有进行第一次轮回，你也是一个标准的往生徒了，不能算是普通的鬼魂。”
“往生徒？那是什么？”
“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喀嚓嚓的手一招，手心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苹果，这进一步肯定了洛封觉得她是在玩COS的想法。
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洛先森你有没有想过，人的生死，分别都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正儿八经的感觉。
洛封一扬眉，下意识抬起手挠了挠下巴，就若有所思地答道：“如果放在以前，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关于自由的问题。”
“自由？”喀嚓嚓一口咬去大半个苹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对。在我看来，人活着，就拥有最大的自由，人死了，所谓的自由也就被剥夺了。”
洛封的话说到这，顿了顿，又面色古怪地动了动自己的双手，顺带着还起身转了一圈，再一屁股坐下来，这才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倒是不好肯定这个回答的标准是什么了。”
“哈哈，那是因为你现在在黄泉路上，你的灵才能有类似实质化的体现，如果把你丢到人世间去，不出七个阳间日，你就会魂飞魄散了。”
喀嚓嚓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手中那个苹果，用大口连核吞进肚里，随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说法，俺也有好些年没听过了，毕竟不是谁都像你这家伙一样，大部人到你这个时候还瘫在地上尿裤子呢……如果他们可以的话。”
“听你的意思，我的回答是错的？”
喀嚓嚓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微笑，“事实上，你们根本无需回答我这个问题，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没有任何意义。总而言之，虽然俺很欣赏你，但俺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不管你们人世间的生人，哦不，现在是他们了，不管他们如何揣度生死，他们的一切想法，都将归于错误！”
话及至此，洛封骤然感到自己眼前一花，下一刻，一幕较为惊悚的画面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张巨恐怖的琉克脸以近在咫尺的姿态猛地扎进他的视野之中！！
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近看上去更为瘆人，黑色的眼瞳中竟似是没有瞳孔，浑然的一片漆黑，如渊如墨。
车厢里的照明开始莫名闪烁起来。
洛封掩饰着胸膛中的剧烈心跳，抬头看去，与此同时，蹲在他面前的喀嚓嚓开口了。
那张裂到耳朵的大嘴缓缓咧开，却只瞧见内里一片虚无，仿若无间地狱对世人张开的一条缝隙。
令人恐怖，令人颤栗，令人……心驰神往！
“你以为生是自由，死是沉寂，是永恒的禁锢。但如果我告诉你……生，其实才是最大的禁锢！死亡之后！你，才能得到你应有的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