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虚空之遗（二）

――TR79.12.8――

克哈四，总督府。

“欢迎回家~哥哥~”

身披灰色长风衣，身穿棕色作战服的阿克图尔斯蒙斯克刚刚走进家门，就看到自己小小的妹妹举着只大大的礼物盒跑过来：

“生日快乐！”

“嘘――小声点，艾米尔，”他匆忙比划手势示意妹妹噤声：“父亲和母亲都在哪里？”

阿克图尔斯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有一头如麦穗般金黄的漂亮短发，双眼是深沉的湖蓝，脸颊和下巴有稀疏的，似乎没整理好的胡茬，脸型瘦削而锋利，五官整体看上去显得有些严肃和凶恶，但这点凶恶在面对眼前的女孩时只剩下了宠溺和无奈。

“爸爸还在办公，妈妈在指挥女仆们准备午餐，”艾米尔稍稍放低了声音，但转眼又高了起来：“生日快乐！哥哥！”

“好，好，谢谢，但拜托不要再大声喊了。”阿克图尔斯无奈地接过礼物盒。

他原本打算暂时放到一边，但看妹妹那副“快拆开看看，然后称赞我”的模样，还是放弃了那个事后会被各种小手段捣乱的举动。

“嗯，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公主给哥哥准备了什么惊喜？”阿克图尔斯带着艾米尔走到客厅坐下，开始拆那个礼物盒。

手感很轻，正常来讲应该是领带、围巾或者帽子？不不，能猜到的话她就不是自己妹妹了。

虽然做如此想，但当阿克图尔斯最终从盒子里取出一只金灿灿的宇宙飞船模型时，还是被自家妹妹选择礼物的倾向惊了一下。

“我没记错的话，艾米尔，去年生日你送的就是这个？”他举起模型呼呼呼地来回比划了一下做飞翔状。

“不，去年送的是‘金色神驹一号’！”艾米尔义正辞严地反驳道。

“呃……那这是？”阿克图尔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金色神驹二号’！”小姑娘抬手一指。

“……”原来改个编号就是不同的商品？阿克图尔斯决定今天抽空去查查到底是哪里来的奸商忽悠了自己的妹妹。

“哥哥将来要指挥大舰队，”艾米尔也学着阿克图尔斯比划了两下：“一艘飞船肯定不够，我要送给哥哥一千艘！”

一年送一艘的话……姑且就当妹妹在祝自己长寿好了。

“谢谢艾米尔，你自己玩，我去见一下母亲就走。”阿克图尔斯将“金色神驹二号”收进风衣口袋里，而后看向厨房的方向。

“但爸爸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啊。”艾米尔眨眨眼。

“我觉得，他应该没空关心我的行程。”阿克图尔斯皱眉。

“莫拉告诉爸爸，说你会在今天回克哈，”艾米尔指指窗外远处的航空港：“连班次也说了哦。”

“那家伙……”已经站起身的阿克图尔斯一时不知该先迈哪只脚。

“【阿克图尔斯蒙斯克！来我的书房一趟！】”略显苍老但仍旧气势十足的中年男性声音从客厅的通讯器中传出。

――――

“说说看，你跑去当联邦雇佣军的这一年来，都有什么收获？”

泰伦联邦议员，克哈四总督，阿克图尔斯和艾米尔的父亲，安格斯蒙斯克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手里翻阅着一面记录板，开口向刚刚走进书房的阿克图尔斯问道。

唔？父亲此时的态度似乎还算平和？至少不像当初那样全力反对了。

阿克图尔斯偷瞄了一眼，转而看向父亲背后的全息书架而不是他的脸说道。

“枪械、格斗、潜行以及战术小队指挥等方面都获得了不小的进步，但载具驾驶以及情报分析和大兵团指挥等方面由于实践机会不多而没有什么收获。”

“那么，你认为你这些‘进步’能胜任一个殖民星的总督吗？”安格斯并不抬头，接着又问。

“还不能。”

“但你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是。”

安格斯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记录板，抬头直视自己的长子，而阿克图尔斯原本似乎打算回避，但只是略微偏头便重新转回了视线同父亲对视。

父子俩的外貌宛如从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相似，但安格斯那依稀能看出些金色的头发已经只剩灰白，而且他并没有把同样发白的，遮住了脸颊和下巴的胡须剃掉，这导致他看上去要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身穿笔挺总督制服的安格斯在气场上还是压了仅仅穿着雇佣兵服装的阿克图尔斯一头。

互相瞪视了片刻，安格斯重新拿起了公务记录板：“呵，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你想看的，却仍然没有改变主意，那就说说你的理由吧。”

“泰伦联邦看似稳固，但崩塌的那刻已经不远了，”阿克图尔斯顿了顿，见父亲没有反应，这才继续说道：“议会为什么会大量招募雇佣兵来代替军队开拓边境，剿灭海盗？当然是因为他们对远离首都星的地方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前，在各星域间的距离相对遥远，且大量使用克隆人的情况下，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愿意听从来自泰拉的，不知道延迟了多久的命令和安排。”

“虽然大家的外表全都是人类，但这些年来已经因为来自不同的殖民船、处于环境不一致的星域，以及彼此间的冲突分化成了不同的――这个词或许不太确切――民族。”

“目前来说，盖伦特、米玛塔尔、加达里、朱庇特等星域的殖民星已经同我们艾玛星域貌合神离，如果不是那六艘殖民船上的初代领袖们尚且健在，它们大概早就寻找各种理由脱离联邦了。”

“所以说，您让我留在克哈，进入国家学院深造，以期未来成为克哈总督的打算虽然没有太大问题，但我们的敌人们是不会给我这个时间的，一旦各方开战，一个强有力的，能保护人民的将军自然要比管理星球的总督重要。”

“而我，您的儿子，阿克图尔斯蒙斯克，已经初步掌握了一支雇佣军，并在这一年的各种行动中不断壮大，不是我讲大话，只以联邦此时的军事实力而言，我的那些小伙子们能打败十倍于他们的联邦军。”

阿克图尔斯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后，对于竟然没有被父亲打断而略感惊奇，于是怔怔地望向书桌后的老人。

“呵……”安格斯没有对儿子的演讲做出评价，轻笑了一下，把手中的记录板朝他滑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嗯？这是――”

看清那记录板文档的标题后，阿克图尔斯只想把刚才自己说出的话全都吞回去。

《克哈星系脱离泰伦联邦协议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