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境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声传来：“完了，我们要死在这儿了！”这是云千鹤的声音，古铿看到云千鹤被几只血手抓入前后心，已无力挣扎。

古铿沉声道：“不能放弃，我们没完！王惹，千鹤，不能放弃！”

真的没完吗？

古铿的话还未说完，更多的血手扑了过来。

心碎、难受、无助，有一种生命走到了尽头的感觉，古铿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泥潭，他拼命挣扎着，无奈却越陷越深，死亡阴影弥漫上他的心头。

古铿正有些绝望，忽然感觉那些袭来的血手抽搐一下，退了开去，血手掌心那邪异眼睛中似乎流下了血泪。

与此同时，抓入自己心脏的血手竟慢慢融化掉了一般，心碎难受的感觉消失了，心里竟充斥着一种充实和喜悦。

他看到是王惹来到了身边，此刻，王惹已将围向云千鹤的血手击退，而插入云千鹤心脏的血手，也已融化掉了。

古铿又是欣喜又是感激：“王惹！”

王惹问：“宗主，你不要紧吧？”

此刻，云千鹤缓过神来，检视到自己没有被伤到，反而元力更充实，他像看待怪物一样看着王惹：“你怎么伤到这些怪物的？”

王惹道：“他们怕精神力攻击！”

刚刚那一瞬间，王惹抢夺回了两条小龙，却被近十只血手插入心脏，那种心碎的感觉让他悲痛欲绝，好像是万千个蚂蚁正在啃食他的心，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以可见速度变小。他想驱赶走那些讨厌的“蚂蚁”，却根本使不出劲儿来。他用元力攻击、用精神力攻击，都不能对怪物造成任何影响，他有些绝望了，他能感知到小魔、小雪也变得沮丧和绝望。

就在这时，王惹听到了古铿那声大喝：“不能放弃！”

他精神一震：我不断修炼，什么时候被困难打倒过？怪物，我修为或许不如你，或许打不过你，但我的精神却不会被你打败，永远都不会！

想到这儿，王惹将一道沧海境精神力攻击射向一只抓入自己心脏的血手，出乎意料的，那只血手抽搐了一下，竟然融化消失，将生机返还给王惹心脏。

王惹一喜，又连施精神力攻击。那些血手遭到攻击后，或者抽搐后退，或者融化消失，竟然很快让王惹把周围血手清理干净。

“咦，”小雪的声音高兴中带出些许疑惑：“为什么精神力攻击有效了？刚才怎么一点作用没有？”

王惹也很奇怪，他内视看向小魔，却见小魔像老僧入定一样，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心碎和难受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与喜悦。

云千鹤有些后怕的道：“这些家伙，差点把我的心脏吞噬掉了。”

王惹道：“这是食心兽！”

“噢”古铿恍然道：“难怪是由一个个心脏组成，又这么能影响人的心境！”

云千鹤道：“这怪物不是魔吗？不能用破魔箭吗？”

又惦记那破魔箭了！王惹有些生气，他忽然想起云千鹤当着司马道通所发的那个誓言，当时他咬着牙说：“我云千鹤发誓，从此不再追求岚儿姑娘，永远不继承上官家的破魔箭。如有违背，天雷轰顶，不得好死！”就是发过这个誓言后，他趁司马道通不备，先是攻击司马峰，后又将司马道通枭首。今天，他既娶了岚儿，又继承了破魔箭，会遭到报应吗？王惹曾安慰上官岚说云千鹤那个誓言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可是，今天面对云千鹤如此贪婪急切的索要破魔箭时，王惹真的担心云千鹤会遭到报应了。

王惹取出破魔箭，递给云千鹤道：“这次你收好！”

云千鹤用掌心一吸，将破魔箭吸入掌中：“这破魔箭是上官家族的家传之宝，我必须要保护好它！”又接着道：“那怪物再敢出来，我就用破魔箭收拾牠！”话刚说完，他隐隐感觉有些异样，目光向头顶上方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那是一张巨大的脸，仿佛遮盖了整个虚空。

那脸庞由一鼓一鼓的心脏组成，一张大嘴，嘴角似笑非笑；厚厚嘴唇上挂着血渍残渣，好像是刚刚啃食过残尸剩骸；两只眼睛处却是空洞洞的，让人感觉那好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这脸庞一出现，一股死亡气息便弥散开来。

闭目打坐的小魔突然跳了起来，小雪嗔怪道：“魔小弟，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王惹也奇怪的看着小魔，刚才还老僧入定，怎么现在这么不淡定了？

小魔道：“你能攻击到那血手，是因为你振奋了、喜悦了。”

“什么？”王惹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魔又道：“不要让那死气影响了你。”说罢，又盘腿坐下，开始老僧入定。

王惹略一思考，明白了小魔的意思。之前用精神力攻击血手无效，是因为当时情绪里一直受食心兽影响，悲观、绝望、难受，后来因为古铿那声大喝，自己振作起来，精神力攻击就有效了。接下来自己心情充实喜悦，自信满满，所以对血手的杀伤力就更大了。

原来如此！

想通这些，王惹眼里不禁闪现出兴奋火花。他看向古铿和云千鹤，却见他二人已眼神黯淡，云千鹤更是一付有如行尸走肉般的痴呆状态。

王惹急忙道：“调整气息，不要受这死气影响。”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带着瓮响的声音传来：“竟然能不被我的不死心经影响，难得。”

王惹吃惊的仰头看那大脸。之前那些血手虽然可怕，但那毕竟是灵智较低的怪物，还算好对付，甚至王惹还想到，如果牠们再出现，就用精神力把牠们融化掉，炼化了。胡苦儿不是说“食心兽可炼心”麽。而且刚才自己确实感受到融化了的血手对自己精神力有所助益。没想到的是，这食心兽还能演变成这种高级灵智的存在。

巨大的血红舌头在厚厚嘴唇上一卷，那张大脸又开口说话了：“差不多有一百年我没有变出这种形态了，上一次是一个武尊，再前一次是个焚天境修为的人，不过，他们的心脏真是大补啊！”说到这儿，牠砸了咂嘴，像是还在回味着当年那些美味。

王惹看着那大脸凝重的道：“食心兽，如果你想伤害我们，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赫赫赫赫，”那张大脸咧嘴笑了起来。“小家伙，你很有意思。”突然之间，那张大脸变得狰狞恐怖起来，这片虚无空间顿时变得阴风惨惨，鬼哭狼嚎，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那大脸恶狠狠道：“小家伙，你不怕我吗？”

王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怕，但我不会被你吓倒。”

“是吗？”大脸冷哼一声：“只怕过一会儿，你就会哭着来哀求我呢。”

虚无空间仿佛是炼狱一样，惨惨阴风，凄凄鬼嚎，散落在各处的微型心脏一闪一闪的，如虚空中的星辰一般。这片空间的气息悄悄改变着，一种悲苦的感觉弥漫起来。

云千鹤忽然想起自己原来曾是九华域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风度翩翩，万人瞩目，进入九华仙域后却不幸中了魔；接着，自己的父亲，身为高级武皇的云玄又失心疯癫，待疯癫好了之后，父亲也已油尽灯枯，撒手人寰；接着，自己又险着牛无忌暗算，存在了数百年的仙剑宗几乎被毁掉；自己为了仙剑宗一直忍辱负重，却总是遭人打压排挤，司马峰、司马道通，甚至上官岚，即使成为他的妻子也不能信任他。还有王惹，自己苦苦追求的秋小煌被他抢了去，在修为、在人气上处处都压他一头……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不公平？

想到这里，云千鹤不禁悲从中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古铿也被勾起了心酸往事。他想到自己一直暗恋的秋葵却成了叶修悟的女人，甚至怀上了叶修悟的孩子；尽管自己对她那样好，她却仍是在结婚后抛弃了自己，投向叶修悟怀抱；他想起秋小煌对他的冷淡和抗拒；他想起自己一生致力于提升修为，最后却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这到底是为什么？一股不知名的苦楚在心中悄悄泛滥，泪水悄悄从他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