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张二仆

呸呸，什么乌鸦嘴！老爹不会死，自己堂堂一穿越者，“群英系统”的宿主，也不会身着囚衣，跪在那高台上，像物品一样等着被贩卖。

“同病相怜”下，高台附近的热闹，姬熠武是不打算凑了。徐菲儿也有些触景生情，拉着两小孩走得远远的。

看热闹的人不论在哪都是不缺的，那些个摊位前一下子冷清不少，正好方便了姬熠武他们。而这般在集市里走来看去，不找卖主，那很可能就是买家了，虽然这打扮上……不过，反正撞不上生意，就当无聊解闷，开口问几句又有何妨呢。

“大妹子，你是来帮主人家挑选下人的吗？”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子上前搭话道。

徐菲儿犹豫了小片刻，点了点头。

“是雇是买？有什么要求？”意外之喜啊，见生意上门，中年男子立马来了精神。

“买。要求嘛，必须身世清白、老实本分，没什么毛病，得有几分力气。哦，不要丫鬟。”

“哈哈，大妹子，哪有买丫鬟要求力气的，不说老哥我也明白。而这前两条你也大可放心，不信你可以去找人打听打听，我老蔡手里的人那是绝对清清白白、老实本分。”

“不要太大岁数的，十六七岁的最好。”姬熠武在一旁插话道。岁数太大的不好掌控，也容易一时冲动恶向胆边生，而这个时代里的少年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心思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见对方看向自己，徐菲儿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啥，但既然是姬熠武提的，就算仅仅是他想找几个差不多年龄的伴儿，徐菲儿也会照办。

这位自称老蔡的中年男子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姬熠武，眼珠子转了几圈，明白过来。这哪是帮主人家来找仆人的，一定是小门小户里头出来找个看家干苦力的，要不这穿着一点都不像富家子弟的小屁孩能随随便便增那要求。

“几位跟我来。”自觉想明白了的老蔡顿时有点意兴阑珊，但也没有丢掉这笔买卖的打算，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眼下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没生意上门。

姬熠武他们被老蔡带到了一个简陋的凉棚里，地不大，也就两三米见方的样子，唯一的木桌上还趴着三个百无聊赖的青年小伙。

“都起来。你，上茶。你们两个，去把李老四、张老三家的娃子找来。”老蔡走上前，一个接一个把那三人踹起来，“几个不懂事的小崽子。大妹子，你们先坐，还得再等等。”

徐菲儿默默点头，拉着姬熠武还有从刚才起就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徐嫣，占住了一条长凳。

看着有些怕生的三人，老蔡更是坚信了自己原先的判断。手里头的值钱货就不介绍了，把记挂在手头的张、李两家的活清掉，赚点喝酒的佣金。正好，他们托人卖的就是家里半大娃子。

姬熠武当然是被动被纳入此列的，只是有徐菲儿在，他也不好多问多说，只好低头当那闷葫芦。好在还有徐嫣这丫头在，多少能听到点这时代的东西。

只见她扯着徐菲儿的衣袖，怯怯生生地问道：“娘，这大叔是不是就你经常说的，拐骗小孩的坏人？”

也不知是凉棚里太安静，还是老蔡的耳朵太灵，反正他看过来了。“小娃娃，大叔我可是不什么人贩子，顶多算个牙人，更多时候还是靠搭线过活。”

老蔡这一开口，顿时把徐嫣吓得从凳子上跳下来，钻到徐菲儿跟姬熠武的中间去，惹得前者只好摇头苦笑。

天地良心，自己长得就那么可怕吗？拐人什么的，他哪敢呀，这被抓住，严重的可是要杀头的。自己顶多也就买过几个卖身的丫头、小子，圈起来养着等那富人贵人。这能算坏事？这年头活不下去的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自己暂时买下的娃、给的银子说不定都救活了好几家人命呢。

老蔡心里怎么想，姬熠武不知道，反正他可不信做这行的人背后会没那千丝万缕的关系网，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地做中介的或许是有，但吃着几条黑暗的供货线，整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更是占了大多数。财帛这东西有多动人，在前世那些纷纷扬扬的腌臜事里，姬熠武他早见识过了。

茶喝了大概一刻钟，出去叫人的两小伙陆续回来了，跟着的是两老两小的平头百姓，差不多都一个模样，面黄肌瘦、身骨嶙峋，穿着的衣物打满了补丁。

“张老三、李老四，你们的运气来了，有人愿意买你家们的孩子。”

“蔡老哥，就他们？看着好像也没多少钱啊。”开口者在新来的两位大人中身材较高，其看上去年纪比老蔡还大点，却一脸甘愿地叫着对方哥。

“李老四，你那么多废话，不卖滚蛋。”

“卖卖卖。”叫李老四的赶紧把自家孩子推上前来。

边上的张老三瞧了也有学有样，甚至推得比老李家的还往前，好似生怕前者因为站得近，被买主多瞧几眼，自己家孩子就会没戏一般。至于这两孩子，仿佛也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不是低眉顺眼，就是战战兢兢，总之是那一声不吭。

徐菲儿轻轻皱了下眉头，这两位在老实本分上倒是满足了，可这身子骨……“就这两个吗？”

“大妹子，你若是一定要十六七岁的，那就只有这两个了。”老蔡道。

“是啊，别看我家娃瘦，但什么累活脏活都能干的。是不是，二狗。”李老四赶紧点头哈腰地接过话道，顺便砸了下自家孩子的脑袋，唬着他说了个是字。

总是后知后觉的张老三也开口了，只是不知自家孩子有啥优点他只好实话实话。“家里娃多，就要揭不开锅了，所以……”

“哼。老蔡头，你不厚道。”这误打误撞的感情牌让徐菲儿起了恻隐之心，一旁的姬熠武瞅见了，本着能杀价就杀价的原则，敲起了桌子，“既然只有两个，你还让我家菲姨说什么条件。”

“这……”老蔡一时语塞，但摸滚打爬得久了，很快便圆了过来，还表情诚恳，不着痕迹地给自己加分，“那时候不是还不知你们要买的是男是女，哪想只要十六七岁的，那就真只有这两个了。”

姬熠武才不听这种话，小孩般地嘟了嘟嘴。“不怕告诉你，我老爹是进京赶考的举人，随身的书籍装了整整一车，他们俩那么瘦，挑得起来吗？”

举人！这两个词仿佛重若千斤，压得对面三人满脸震惊，却又喜笑颜开。

“李老四、张老三，好福气啊。”老蔡有点在苦笑，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子，刚才应该多摸点底细的，要是早知道这岔，怎么着也得拉个小丫头过来，忽悠对方买下啊。

张老三更是扯着自家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小少爷，我家娃娃是真的老实本分，一定不会让举人老爷失望的。”

“是啊，小少爷。三，不，二两，只要二两银子，我家娃娃的命就是举人老爷的，别说挑书，让抓鸡就绝不撵狗。”李老四这会儿拉着自己孩子跪慢了。

“对对，我也二两就行。”

姬熠武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老爹的名头竟然那么好用，之前白冰颖估摸的价格可是十两一人，就算年纪再小再瘦，也得是打个对折吧。

徐菲儿又皱起了眉头，她心里想的东西跟姬熠武一样，这太便宜了，生怕对方有什么别的企图。

还是老蔡的话解了徐菲儿的疑虑。“小少爷，大妹子，他们这是想占占举人老爷的文气，以后出去说道的时候也好有面子。”

“那就都买了吧。”看了眼姬熠武，徐菲儿下了决定，从包裹里小心地翻出一把碎银子，“这里应该有四两，你称称。”

“不用不用，对大妹子你哪还能信不过。”老蔡一脸笑容地把桌上的银子扫到自己跟前，“不过，大妹子你还需要付点佣金，按规矩得抽一个点，一个人两百文。”

“佣金？给你的？”

“对对对。”

“能不能便宜点？”徐菲儿皱着眉头问道。

老蔡哎呦一声地拍了自己脑壳一下。“瞧我这脑袋，都乐坏了。当然能便宜，一人一百五十文就行。”

呵，姬熠武心中冷笑，他敢保证，若是奶娘不提，这老蔡头也绝对不会提这茬。

又挑出一粒大约三钱重的碎银子，在那两做父亲的千恩万谢中，徐菲儿拉着两孩子、领着两仆人离开了“人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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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哥，这钱……”凉棚里的事却还差一剧落幕。

“急什么，这点小钱，爷我还会吞了不成。”老蔡不满地喝道，“那，按规格，我得抽足两个点的佣金，这大妹子欠的两百文只能由你们补了。也不占你们便宜，过来掂掂，这粒银子是不是只有五钱重。”

“是是是。”就算比较滑头的李老四也不敢在老蔡面前说个不字。

“拿去自个分了。”这句话仿佛是声号令，李老四、张老三立马扑向桌子，夺着剩下的银子，吵吵嚷嚷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