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因由

“母亲。”池晟瑾无奈道:“择婿岂可儿戏?”

又摇着头道:“母亲你只看中穆长尧外在身家相貌俱都不俗,然母亲你可曾仔细考虑过,这些是否适合妹妹?”

周氏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池明珍也眼神闪烁,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做出一副哀戚无助的模样。

她长相美艳,这样的神态出现在她面上只会让人心疼她,对她倍感怜惜;而她又一向最擅长运用自己的美貌,母亲和大哥又最是见不得她受委屈的模样。往常若看见她哀婉若斯,八成要心疼的什么都依了自己了,这一次却都将自己无视了个彻底。

池明珍小脸上神色青白转换,面色更加不好看了,她是想要撒娇耍赖张口反驳大哥的话的,然而经过池晟瑾刚才那番毫不留情的训斥,到底不敢轻易开口。

她大哥可真不是什么善茬。随着他在军队的时间逾长,大哥身上的军威也日盛,这几年在府里也算得上是说一不二。威严煞气比之父亲忠勇侯自然要逊色许多,却也足够震慑内院所有的女眷。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存心要让二房和老夫人对他心存忌惮,这两年来行事手段越发狠厉,让人捉摸不定得同时,想起了也头皮发麻。

一年前,大哥还曾把受了二夫人撺掇,将他最喜爱的一把匕首丢进了火盆的,当年才只有五岁的侯府六公子——二房林氏所出嫡幼子琰哥儿,寒冬腊月天里吊在树上整整两个时辰,谁来求情都没有用,直等到琰哥儿亲眼目睹他最心爱的那把匕首,在火盆里被全部熔化干净后,大哥才不紧不慢的将人放了下来。

至此后,不说琰哥儿见到大哥就浑身打颤,连二夫人碰见大哥,都恨不能绕道走。

这样说一不二的大哥,以前他透漏出会让她如愿以偿的信息的时候,她欣喜若狂;可现在大哥却说“穆长尧非良配”,意思很明显的以后再不会为她筹谋,且还要阻止母亲“姐妹换亲”的念想,池明珍又恼又怒又恨又无奈,心酸的眼圈发红,都想哭了,“大哥,他怎么会不适合我?大哥你不能言而无信,你说过会帮我的……”

池晟瑾对这个一意孤行,好似对穆长尧染了魔怔的胞妹已经头疼至极。若不是两人之间还有着最亲密不过的血缘关系牵绊,他当即就想甩脸色走人。

可这到底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池晟瑾也不得不耐下心思,沉下脸色一字一句的对池明珍道:“你不相信穆长尧非你良配?好,那大哥今日就分开来与你说个透彻。”

池明珍脸上有着期许,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他知道若是大哥一会儿把因由分开来说个清楚,以后就真的再不会帮她筹谋了;可她心里到底也存在着一点念想,兴许大哥说的只是片面之词……

穆长尧不顾她什么心思,却已经沉下声,一点点说了起来。“先不说穆长尧这个人是不是良配,大哥先与你说说若你嫁到安国公府,能不能保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看见池明珍脸上不敢置信的神色,和母亲面上一瞬间闪过的恍然和凝重,池晟瑾不以为意,反而继续道:“你知道穆长尧是安国公夫人穆谢氏的嫡长子,按理来说是当之无愧的这一任安国公世子,未来的国公爷。可穆长尧现年已经十四岁,你道为何众人仍以‘三公子’之名称呼他?安国公为何到如今也未为长子请封世子?”

池晟瑾轻嗤一声,又道:“大哥也是昨日晚上才得来的消息。原来现任安国公还有一个贵妾,那贵妾乃是吏部尚书曹家的庶女,出身虽比不上穆谢氏高贵,曹氏的父亲却是真正的大权在握。那曹氏为安国公诞下三子,长子只比池晟瑾小上两岁,最是得宠,安国公也一直有意立曹氏所出长子为世子。且大哥还打听到,曹氏年初还拿到了安国公府的掌家权,现在就以当家宗妇之态,主持着安国公府的中馈。否则你道为何穆谢氏一个出嫁女,何以会在娘家一住月余而夫家竟也任她如此,且对她不闻不问?安国公府险些就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先不说若是真嫁过去,以你这点斤两,到时候肯定会被曹氏啃的骨头渣都不剩,单就安国公府内宅如此乌烟瘴气,大哥便不会同意你嫁过去。嫡庶不分,宠妾灭妻,内宅不宁,争斗不休,乃祸家根本!”

微微缓口气,说道:“此其一。”

又道:“其二,你知道韶华县主的生父,长乐长公主的驸马穆云城乃是现任安国公一母同胞的二弟,文武全才,最是惊采绝艳不过。当年就有人曾预言,穆云城‘出则为将,入可拜相’,是为一代奇才。”

“然而大哥曾打听到一些密闻。说是安国公平庸,当年的老国公是有意立二子为世子的,然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接下来穆云城便阴差阳错尚了长乐长公主。婚后只领了闲差,仕途再不得寸进,一生郁郁不得志。听说自此后长乐长公主府便与安国公府貌合神离,非逢年过节绝不往来。想来穆云城能够尚主,现任安国公是出了大力气的。”

“然长公主和驸马膝下有二子,不管是为子女计,还是驸马出于报复之心,岂有不谋划安国公府爵位的?长公主的恩荫毕竟有限,比不上安国公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风光荣耀!依大哥看,长公主府和安国公府还要好一场擂台要打。有长公主府在侧虎视眈眈,一言一行就更要提心吊胆,说不定一言之差就要得罪了长公主,继而惹恼了太后,这是在刀尖上行走呢,妹妹你看着厉害,其实不过白纸一张,随便一个曹氏就让你投鼠忌器,在内宅寸步难行,你确定你能应付得来长公主府?”

“妹妹的性子并不适合当家为宗妇,若是嫁入清贵规矩人家你尚可保身,勋贵的宗妇不是那么好做的,妹妹还是要好生考虑清楚为好。此其二。”

池明珍听的呆住了,周氏却倏地张口反驳,“这毕竟只是你的一念之词,只是你的揣度,做不得真。”

池晟瑾顺从的点点头,“母亲所言极是,这确实是儿子的揣测,然母亲不能否认,儿子的揣测确实合乎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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