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恶意】
练兵场上,众人渐渐散去,展昭还要继续查案,到塵州府跑了一趟之后,虽然查到了线索,但还有好多正经事没干.
赵普他们也忙别的去了,渐渐的,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了拿着弓发愁的龙乔广,还有靠着小五坐着,陪着龙乔广的小四子和小良子.
右将军愁得什么似的,小良子抱着胳膊叹气,他都回了龙乔广竟然不会,这也是邪了门了.
小四子最有耐心,而且他自认为自己也是小笨蛋,有很多事情学不会,于是在一旁鼓励龙乔广不要灰心,要不然想想别的办法
龙乔广拿着弓弩,看着远处的箭靶……别的办法
……
展昭和白玉堂离开军营之后,先去了照月玉器行.
玉器行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大门也关着,门边贴着白色的告示,王守业这几天要吊唁亡妻,闭门歇业.
展昭走上去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大门才打开,一个小厮本来想谢客,可一见是展昭和白玉堂,就问,"二位……有事"
"你家老爷在么"展昭问.
小厮叹了口气,"老爷病倒了."
展昭微微皱眉,王守业是思念亡妻么
"能不能见见他"展昭问.
小厮点头,开门请展昭和白玉堂进屋.
玉器行里看起来乱糟糟的,本来家人也不多,这会儿貌似走得也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小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厮无奈,"夫人死了之后,老爷就整天郁郁寡欢,没两天就病倒了……家里的下人他都撵走了,我怕老爷想不开,所以留了下来."
展昭点点头.
白玉堂走到王守业的卧房门口,开门往里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王守业披着件衣服,靠左在藤榻上,正在发呆.才几天不见,他好似是老了十几岁,瘦得都脱相了.
展昭也微微皱眉——王守业对裴琴看来是一往情深,原来失去爱人,人会一下子就变成这样,整个人都是生无可恋的状态,十分的可怜.
两人很想问问王守业关于裴琴背景的事情,可是看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两人回头,看了看还在收拾院子的小厮.
展昭问,"院子里为什么那么乱"
小厮叹了口气,"谁知道啊,好像是进贼了,那天我跟老爷去办夫人的丧事,出了趟门,回来之后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这年头人心不古啊,人家刚遭了那么大的劫难,竟然就有人来偷东西,简直是混账!"
"有丢了什么么"展昭问.
"倒是没有,所以我们也没报官."小厮无奈,"老爷根本没心思管这些,整天就是伤心."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是不是有人回来找东西两人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那三幅画……现在已知的是有两幅被盗,那么剩下的第三幅,会不会在裴琴的手里但是之前玉器行包括裴琴的房间都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画卷.王守业也没发现亡妻曾经收藏什么画.而且看院子翻找的程度……来偷东西的人,应该也没找到想要的……会不会藏在了别处
展昭问那小厮,"你家夫人,平时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小厮摇头,"我家夫人平日都不出门的……对了,她有时回去河边烧纸,说是祭祖."
"那条河边"展昭问.
"还挺偏僻的,就护城河东南面,有大片芦苇荡的地方,夫人总是在芦苇荡里烧纸祭祖."小厮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让他详细描述了一下地点之后,就离开了玉器行,赶往开封城的东南芦苇荡.
……
"咳咳……"吴一祸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
门外的院子里,公孙皱眉开着医子,九娘闷闷不乐坐在门口.
霖夜火经过,皱眉问公孙,"小祸叔怎么了不是病情见好了么"
公孙叹气,"本来是好了,不过经不起总有事情撩拨,他心重,心绪一乱病反而严重了."
霖夜火皱眉,"那就别总拿事情去烦他么,让他多休息,想开点."
坐在桌边看着公孙开方子的黑水婆婆叹了口气,"要是能想得开劝得好,就不会变成今天的病包了."
九娘手里揪着根稻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桩接一桩都是些过去的破事!"
红九娘的话,倒是引起了公孙和霖夜火的注意,两人对视了一眼,公孙又莫名想到了……刚才在书院,戈青的那张要请来过寿宴的人名单,还有林夫子说的那句"大家现在都挺好的"……吴一祸虽然有种仙保命,但实则病体沉重,不能承受太大的打击,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会增加他的病痛,而太沉重的打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
城东的郊外,护城河附近的确有很多的芦苇荡,这里平日都不会有人来,很多白鹭栖.[,!]息与此,因此也被称为白鹭湾.
展昭和白玉堂回了趟开封带上幺幺,飞到了芦苇荡的上空.
幺幺在半悬空打着转,大概是巨大的体型吓到了芦苇荡里的水鸟,就看到大片大片的白鹭飞出了芦苇荡,从水面上掠过,场景甚是壮观.
白玉堂指了指芦苇荡中间一处空地,展昭伸手轻轻一拍幺幺的脑袋,幺幺落了下去,停在那块空地上.
芦苇荡里空地还是不少的,展昭和白玉堂会选定这里,是因为地上有一块石碑.
幺幺落地之后,两人走到石碑前.
石碑无字,石碑前边有经常祭拜的痕迹,看着像是个无名冢.
展昭捋胳膊挽袖子.
白玉堂问,"你确定没准挖出来是个骨灰坛子."
展昭一笑,颇有些百无禁忌的样子,"如果挖错了就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再埋回去!多多烧纸钱!"
白玉堂也无奈,看着展昭埋头做苦力活儿挖坑.
五爷伸手轻轻将展昭垂到眼前的头发绕到耳后,这猫刚才回去拿铁锹的时候经过院子,听到里边传来吴一祸的咳嗽声之后,就没笑过,这会儿笑得都有些勉强……
展昭心事重重得样子白玉堂觉得堵得慌,他家的猫应该无忧无虑才对.
没多久功夫,石碑下就挖出了东西,一个黑色的乌木箱子,方方正正的.
展昭将箱子挖出来摆到石碑旁边,问白玉堂,"大小怎么样"
白玉堂点头,"放进个骨灰坛子就刚刚好."
展昭也觉得好似是个骨灰盒,于是就对着那盒子双手合十轻轻拜了拜,说了声,"勿怪!"
说完,打开盒子……
盒子打开,里头有一个灰色的瓷坛子——骨灰坛.
展昭眨了眨眼,略纠结.
白玉堂也蹲下来看,"挖错了么"
骨灰坛子上有封条封着,展昭和白玉堂脑子里都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就这样拆开封条会不会遭报应
展昭犹豫了一下,白玉堂却看到坛子下边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于是让展昭将坛子拿出来.
果然,在盒子底部,石灰坛子的下边,放着一个油纸包.
白玉堂将油纸包打开,发现里头抱着一张名帖.
名帖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官员会有,上边有官阶职位等,还有朝廷印戳,以证身份,展昭也是有一个的.
白玉堂打开名帖一看,递给展昭,"看来没挖错."
展昭接过名帖打开,就见这是原杭州府知府的名帖.
展昭皱眉,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伸手,将骨灰坛子的盖子打开.
坛子里,并没有白色的粉末,而是藏了一个长条形的锦盒,还有一封信.
展昭伸手把锦盒拿了出来,还有那封信.
白玉堂将锦盒打开,里头有一卷画卷,是一幅雪景图.
出乎二人的预料,这画,与林霄的画并不相似,整体风格都很不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完全不同的两幅画,却有一样的感觉,很像是同一个人画的.
白玉堂对画很有研究,画技运笔讲究一个势,笔势走向,决定了一幅画的风格,这幅画和林霄的画,在运笔的习惯上,有着十分接近的势,说白了……就是拥有一样的天分!
展昭看那幅画,突然问,"这画的是一个地方么"
白玉堂也拿起来看,就见这幅雪景图里画的主要是山川,山下有河,山上还有庙宇,画的十分精细.
"好似是某个地方."白玉堂也算走过不少名山大川,但是对这个画面没太多印象,"画应该是不完整的,感觉没头没尾."
展昭道,"如果真是传说中那三幅画之一的话,就算是完整的我们也看不懂吧."
白玉堂点头,"需要让小祸叔认一认."
展昭皱眉,一脸为难,"上次林霄的画他都看吐血了,这画能不能直接给他看"
白玉堂点了点头,"那就别给他看……对了,那封信里边呢有没有写什么"
展昭拿出那封信,信封无字……打开,里边有一张信纸还有一样什么东西,倒出来一看,是半枚铜钱.
展昭抬起头看白玉堂,白玉堂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头绪.
两人将东西收了,然后将刚才挖开的土复原,就骑上了幺幺,打算一起回开封府……
幺幺展开翅膀飞上半空,扑闪着翅膀正想往高处飞,忽然……白玉堂和展昭就听到了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速度极快.
白玉堂猛地一拽幺幺的背鳍,幺幺叫了一声一个侧身,同时,两枚弩箭贴着幺幺的腹部就飞了过去.其中有一枚擦过了幺幺的翅膀……
展昭从幺幺背上窜了起来,与此同时,又有几枚弩箭射了上来.
幺幺失去平衡,在空中翻了几个圈之后下坠……白玉堂等接近地面的时候,拉着幺幺的背脊往上提,替它卸掉了重量以及.[,!]减速,最终……幺幺落到了河滩附近的沙地上.幸好地面柔软,幺幺在地上滚了个圈,叫了几声后,趴在了沙滩上.
白玉堂立刻检查它的情况,就见在左侧的翅膀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好在幺幺的鳞片坚硬,但这样还是留下了擦伤.白玉堂皱眉,又摸了摸幺幺的胸腹,发现并无其他地方受伤,才松了口气.
幺幺大概也是疼了,拿大脑袋蹭白玉堂,有那么点儿撒娇的意思.
这时,展昭抓着几枚弩箭落了下来,看到幺幺翅膀上的伤,眼睛也眯了起来.
幺幺不满地鸣叫了几声,站起来,甩了甩头尾,看自己的翅膀.
翅膀上还有血渗透出来,白玉堂拿了公孙给的止血药膏给它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对龙有没有效果.
展昭看了看四周,河滩附近并没有人.
"是有人偷袭么"白玉堂问,"感觉射箭的地方很远."
"嗯!"展昭点头,"箭法很好而且内力深厚."
"和之前射蛇到开封府牢房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觉得有可能,"幸好他没跟龙乔广似的学会利用风声掩藏掉箭破空的声音."
白玉堂点头,摸了摸幺幺的脑袋,"不然刚才未必能躲得过这一箭."
展昭拿着那几根弩箭看了一眼,就皱眉,将箭递给白玉堂看,"你看箭尾."
这几只弩箭相当的奇特,箭杆很粗,可以理解为是用重弓射出的,箭的尾部翎毛很少,在箭的末端,有一个标记——三半的弥陀.
白玉堂皱眉,"这是程邦的军徽."
"这样偷袭目的是不是太明显"展昭拿着箭研究了一下,"是真的当年程邦用过的箭么"
"管他是不是真的,反正射箭的不会是程邦."白玉堂说着,皱眉,"为什么偷袭幺幺还是说想偷袭我们两个"
"这几支箭根本不可能射死咱俩."展昭也觉得偷袭有些没必要,又拿着那支箭看了看,"觉不觉得,从三头金陀的案子,引出来了当年程邦的旧事"
"有人在引导我们调查当年的事"白玉堂却是摇头,"可之前听了师父他们讲当年程邦的事情,事情已经结束,为什么还会有后续"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手里的画卷,"目标是这画卷背后藏着的秘密"
两人正议论着,忽然……远处芦苇荡里,大片的白鹭飞起,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回头一望,随后两人做了同一个动作,一把扑住幺幺,匍匐在地……
随着两人的动作,两支弩箭从他们头顶飞过,穿透了前方的一棵参大树,留下了两个窟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没声音!刚才那支箭没有任何的声音,换句话说,若不是惊起了芦苇荡里的白鹭,他俩没准已经中招了!
展昭惊讶地回头看着随风轻轻摆动的芦苇荡,"这是小祸叔才射的出的箭……"
"你小祸叔的箭是没有形状的."白玉堂看了一眼前方那棵大树上的窟窿,"如果和刚才偷袭幺幺的是同一个人的话……"
"刚才他根本没动真格."展昭惊骇,"什么人箭法竟然和小祸叔差不多高,而且他是什么意思挑衅"
白玉堂低声道,"如果有这种箭法偷袭的话,一般人根本防不住."
展昭皱起了眉头,"不是一般人防不住……是根本没几个人能防得住!"
两人将目标巨大的幺幺扶了起来,提高警惕,离开河滩.
到了那棵高树后边,找到了那两枚落在地上的弩箭,果然,和刚才偷袭他们的箭是一样的.
白玉堂就看到展昭拿着箭的手,微微地似乎是在抖动,有些不解,抬头看.
就见展昭此时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那只一贯温和的猫,这会儿咬着牙,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怒意,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流出.
"猫儿"白玉堂叫了展昭一声.
展昭抬起头.
"没事吧"白玉堂有些担心.
展昭回过神,才发现手中的箭已经被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折断了.
"怎么了"白玉堂不解.
展昭道,"我们拿着这箭回去,一定会第一时间问小祸叔."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
"无论是观城之战还是死去的程邦,每提及一次就是扯一次小祸叔的伤疤."展昭冷了脸色,"他最近身体越来越糟糕,简直就是折磨……"
白玉堂微微皱眉,的确,这些箭,这接二连三发生的越来越怪异的事,似乎是在反复折磨吴一祸.
白玉堂又看了一眼展昭,盛怒之下的展昭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毕竟,对于他来说,伤害魔宫的任何一个老人,都无疑是用刀去剜他的肉,不可饶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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