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世人眼目

君臣、父子、夫妻,一朝回顾,若是问起他人,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个评判,那样的评判对他们而言,很是重要。

有人不在乎他人眼目,能够一人单影,茕茕而立,不管世俗如何,随心所欲,潇洒自如,自在自由。

也有人在乎他人眼光,在乎世人耳目,在乎世人评判,他们存活在世上的目的,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存在时候,能够在他人心中留下一道痕迹。

世人评判对于一个官吏而言,很是重要。

这位郡守大人,知道眼前的这个才子,有着如何的智慧,他也知道这个少年,能够看懂自己到底是好是坏。

好官、坏官,两个截然不同的评判,却是能够让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到底如何。

眼前的这位大人这般瘦弱,若是依照柳什暗他日的言行言语,他会直接说出口,你不是一个好官,你这是自作自受;可是如今这般的一个颓败失落官员,不像是伪装,也不是矫揉造作,而是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所作所为的不当,而是不断反思自己,然后不断谴责自己,才是瘦削到此种地步。

柳什暗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位大人,这位大人穿着比自己高贵,地位比自己显赫,可是在自己面前,这位大人,却仿佛低了一等一般。

柳什暗没有正面回答这位大人的问题,而是道:“大人,亭台上,那几个都是你的孩子吧?”

郡守大人向外边看去,只是他的眼光只能看见这道客厅门前的一方天地,那是一片开拓的院落,院落后就是一道半镂空的石墙,还有一条通出府外的道路,他看不见他的自己孩子在哪里念书,因为他很久都是没有关心过他的几个孩子。

他最近都只是沉浸在对于官职不保的恐惧中,对于那些即将到来的上级的命令中,哪里还去想着他的那些孩儿。

柳什暗继续道:“我来府中时候,看见三个孩子跟着一个老先生,学习着,一句一念,有着求学意味。今日是一个天气,那一本书足够好的诗集,三个孩子他们有受到一个良好的教育,也有一个很好的先生,他们学习着仁义礼智信,学习着诗文词句,在我看来,你在他们心中是一个好父亲。”

这位郡守听着这个少年的言语,目光中多出了一些明亮,只是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些明亮一下子也是黯淡下去。

郡守似笑非笑,言语:“柳公子,就别拐弯抹角了,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仅仅你今日看见我这个孩儿跟着先生念书,就是能够窥探出。”

柳什暗回答:“按照郡守所言,我也来此第四郡不到几日,也看不透郡守到底是一个好官,还是一个坏官或者是贪官污吏。”

郡守道:“你的父亲,是壶州刺史,这个我知道。”

“父亲曾经是壶州刺史,如今只是一个西洲地区小小文官。”

“也不是要和本官比较,我也知道你的父亲的一些事情,是不是只有做出实在的政绩,才是算的上好官?”

柳什暗听着这位郡守大人提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是想起了那个国朝极西之地的父亲娘亲。

他自小就是以他的父亲为荣,他的父亲在壶州,壶州政治清明,民生也是鼎盛,百姓都是十分爱戴自己的父亲,壶州经历了一个最为繁华的时代,就是在自己父亲作为刺史的时候。

在那壶州之地,柳清远确实是一个好官,被百姓爱戴这样的字眼,足够说明了柳清远的才能还有为民着想,兴建堤坝、巩固农商、又修路兴民生,没有劳民伤财,也没有强收赋税,百姓安居乐业。

柳清远可以说是一个清官好官的典范,所以当这个第四郡郡守问柳什暗,他算不算是一个好官时候,柳什暗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柳什暗想着,开口道:“大人,我就直接些了,只是我一人看法,请大人思虑再看看是否合适,也请大人饶恕我的唐突。”

郡守点头。

柳什暗措词许久,道:“大人,算不上一个好官,这不仅是我心内的言语,也是青龙等几位大人的言语。”

柳什暗觉得还是将那几位大人搬出来,这样比较稳妥一点。

郡守大人示意柳什暗继续说下去。

柳什暗道:“至少在我来到这里时候,我没有听见一个百姓说大人的好话。评定一个好官好坏,不是按照什么政绩不是按照什么赋税指标,就算你今年纺织收入高过其他郡,就算你交纳的税收是东洲最高,可是那也是国朝,那也是官府方面,你有着脸面。”

柳什暗话音一转,继续道:“可是在百姓那里你若是没有做过实事,百姓不会爱戴你,因为他们得到好处,他们的日子还是那么苦。他们希望有这样的郡守,在他们种植稻米时候,即便有着风雨来袭,颗粒无收,吃喝不饱,可是他们的郡守能够给他们一些救济,而不是只会在那官府衙中抱怨,百姓农事的减产。”

民生所愿,不过就是吃穿住行,而其中农事依旧是百姓主要,每一个官吏,想要民众爱戴,若是农事方面处理不好,是不会有多少人爱戴。

国朝的种种生计,都是依靠农事,而不是其他东西,这位郡守大人将纺织放在而来第一位,虽说这无可厚非,但是却是凉了许多人的心。

柳什暗又是说道:“而且,你太过贪婪了,贪赌斗场的钱,贪美艳女子,贪权贪势,而且太过自大了,太过纵容你的不下,上行下效,你若是做事拖沓,你的手下也就如此,以至于在木拓那件事,才是没有听取我的意见,导致了木拓的逃脱,导致了如今这般场面。”

柳什暗的话语简直是没有留下丝毫的后路,直直指向了这位大人的最致命处,这位大人也无法辩驳,因为这些事也正是他这些日子思虑而来的结果。

这位郡守又是长长叹息,希望将那些过错都是随着叹息吹去一般,可是却是发现到头来只是徒然,他的过错还在,而且必将引来上级的愤怒。

他知道,那些惩罚还有命令,正在酝酿,在不久的一天,就会使得他自己拥有的权势,都是一朝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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