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打扰
严颜扯了扯唇角，对于顾城来说，是不值几个钱。·
“不打扰你们了，我的演出也要开始了，告辞。”严颜微微颔首，端着装满点心的盘子下了后台。
“严老师，我要吃。”
“我也要吃。”
严颜宠溺的笑着，还好她弄的东西多，孩子们果然一个个抢食起来。
及时一到，外面放起了鞭炮。严颜她们按照惯例将孩子们送到了幕帘后面，等待上台。
主持人致剪彩辞，宣布剪彩人名单的时候，严颜竖起了耳朵。她猜于正富能来，绝对要成为主心骨。
果然主持人念到：“有请浅水市国土局长于正富，发改委副书记凌大志，和宏拓集团董事长于正贵上台剪彩。”
严颜心头一凉，于正贵这名字怎么听着也是于正富的铁杆亲戚啊，这分明是徇私舞弊，于正富一人得道，他的全家都鸡犬升天了。如今凌大志也来捧场，这不正说明他们是勾结在一起的吗？
严颜突然间意识到，凌大志被严鹏飞发现和顾城有苟且的时候，很可能也发现了于正富，而最希望严鹏飞消失的人可能不是顾城，而是于正富！
严颜对自己的推测心惊不已，片刻的出神之后硬是将神智拉回了现实中来。蛇鼠一窝，以她现在的能力已经无能为力，还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开业庆典里没有邀请记者，只有集团内部的人在拍照留念，圈内的人亦心照不宣，更是让严颜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音乐声响起，孩子们已经在幕帘后排好了队形。
严颜退到了大厅，拿着单反给孩子们的演出拍照，做成影集用作宣传。
有保安赶了过来，试图阻止她拍照。
“这里除了宏拓的摄影师，其他的人一律不准拍照。”
严颜表情无辜：“我只是想给孩子的留个影，做成影集，方便宣传。我不拍别的，只拍孩子们。”
“那也不行！”保安要上去抢夺严颜的相机，严颜几度躲闪，引起了注意。
司仪赶了过来，阻止了保安的动作：“于局长说让她拍几张，看着她别拍别的就行。”
严颜连声道谢：“帮我谢谢于局长，我只拍孩子们，你们放心吧。”
严颜将单反调成摄像模式，食指假装不停的按动拍摄键。拍几张而后放下镜头，反复几次，镜头已经环绕着抓拍了一圈。
她没想拍他们，只是他越是不让拍，就越让人觉得有秘密。既然来都来了，带着什么回去总不会吃亏。
孩子们演出结束，白杨已经开车在酒店门口等待了。
回到幸福绘画班里，严颜翻看着拍下来的录像，除了有一闪而过的于正富和于正贵靠在罗马柱上聊天的景象，别的也没看出有什么有价值的。
翌日，宏拓集团给幸福绘画班的公开账户上汇进了两千块钱的演出费。严颜把这一个月的进出帐算了一下，除去开销，净剩下的竟还有两万多块钱。
严颜心里高兴，把安安叫了进来。
“安安，孩子们演出的钱是他们劳动获得的报酬，我们不能结余，你说我用这剩下的钱分给困难户怎么样？”严颜提议。·
“好啊，这样既行善积德又能堵住悠悠众口，免得有些眼红的人说我们慈善幼儿园借着慈善的名义利用孩子们赚钱。”安安拍手附和。
严颜一怔：“有人这么说过吗？”
“几句风言风语而已，我还没亲耳听到呢。对了颜姐，你准备怎么分啊？”
严颜的心沉了下来，看来这钱她是必分不可了：“这个月结余两万二，先拿一万七出去，城市低保不是一百六十元每人吗？我们把这一万七按照低保标准的两倍分发给留守儿童的爷爷奶奶和流浪儿童父母。剩下的五千捐给福利院，你说好吗？”
“颜姐想的周到，当然很好。”安安也支持这个安排。
严颜预备着今晚将方案拟好，便和所有的老师宣布这个决定。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世事波谲云诡，灾难来的总让人措手不及。
还没有等严颜将拟好的计划表分发给大家看，意外就出现了。
三月的天气总是这样阳光明媚的，可风暴不止可以用作天气，也可以用作让人应接不暇的灾难。
幸福绘画班才上第一堂课，庄园的院子里就聚满了学生家长和记者。闪光灯咔咔的亮着，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拍着教室里的场景。
白杨在门口拦着，家长们大声叫嚷着要见严颜。
正在上课的可心看情势有些不对劲，赶紧去教师后面的小办公室喊了严颜出来。
严颜赶到院子里的时候，这庞大的阵容让她一时间消化不掉。
“请问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严颜将可心护在了身后，巧莹、安安和小艺也追了出来。刘阿姨在教室里安抚孩子们，一时间院子里炸开了锅。
站在最前面的学生家长里，有个身材矮壮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外地土话叫嚷起来：“俺们家的孩子来你这是上学的，不是你们卖艺赚钱的工具，你把孩子还给俺们。俺们不在你这念了，孩子回天天天说练舞蹈辛苦，医生说长时间这么练骨头都变形了。”
严颜完全懵了，他的指责让她不能接受。
有几个孩子从落地窗里看到了外面的父母，刘阿姨一个人看不住，孩子们一股脑的全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扑进了各自家长的怀里。只有福利院的孩子和天桥下的流浪儿还站在严颜的身后。
严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闹事的家长都是留守儿童的父母，或是外来打工人员。
“就是，俺孩子本来在这学习的好好的，自从过年以后竟全变成了这个严老师的赚钱工具，现在肯定用着俺孩子赚的钱吃香的喝辣的呢。可苦了俺孩子了。”接话的应该是徐小虎的母亲。
记者从侧面极了上来，摄像机射出的灯光晃的严颜眼疼，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第一个发言的中年男人用力把她的手拽了下来。
“挡什么挡，没脸见人还是不想被曝光？记者同志，你可得给俺们讨回公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巧莹眼神一凛，愤恨的瞪向中年男人。
严颜的手腕被拽的生疼，却没敢再抬起另一手挡光。微微侧头示意巧莹不要和家长起冲突，而后换了个角度，正对向摄像机。
“请问严小姐，面对家长的控诉，你作何解释？据我们调查，幸福绘画班的确在频繁的组织孩子们商演。”记者将话筒递到了严颜的面前。
“我的确有组织孩子们商演，可演出费用全部用作了幼儿园的日常开销，我个人并没有截留一分。对于这点，我有开销账目和收入凭据可以作证。对于将孩子们作为赚钱的工具一说，我无法接受。”严颜据理力争。
“那账目是什么样的，还不是你自己做的，是真是假俺们可分不清。反正俺只知道俺孩子这段时间都瘦了，天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喊腰疼。”徐小虎的妈妈声情并茂，说的好似真的一样。
徐小虎虽然年纪小，可恨懂事，隐约听懂了他妈妈在说什么，立刻反驳了起来：“妈妈，我没喊腰疼，我是表演唱歌的，又不跳舞，你为什么要说谎？”
徐小虎的妈妈立刻白了脸，两下拍在了徐小虎的头上，自顾自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哎哟，你看我这傻儿子，被老师教训的服服帖帖的，竟帮着老师说好话了。要是被打傻了，以后还怎么活啊。”
后面的家长似乎也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个个小声议论了起来，蠢蠢欲动。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说谎的是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家长。年前颜姐哪家没有给你们过年费，你们的良心给狗吃了？”安安气势凌厉，看着这些愚昧无知的家长，恨到了牙痒痒。
“那是我们孩子赚的，是我们应得的。你拿我孩子赚的钱逍遥快活就是不行。”后面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立刻引来所有家长的附和。
严颜盯着第一个说话的中年男人：“你们家长之间互不认识，为什么会同一天来我的幼儿园讨说法？没有我的幼儿园，你们的孩子还在乡间玩泥巴，哪会认识abc？如果你们说出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没人指使俺们来，俺们是一早就有抱怨，商量好时间一起来的，人多不怕你抵赖。快把俺们孩子赚的钱还给俺们，俺们要带着孩子走，不在你这黑心幼儿园上学了。”
“对，快还钱来，我们要说法。”家长们群情激奋，配合的十分默契。
严颜气的浑身发抖，再也没了好脾气：“安安，去把楼上那两万二拿出来，分给这些家长，孩子他们要带走就带走，我们不挽留。”
安安转身上了楼，家长们依旧不依不饶：“才两万二？你唬谁呢？过年到现在起码有二十万，我们要二十万。”
“二十万？你干一辈子瓦工能不能赚到二十万？你儿子上台扭扭腰，一个月就能赚二十万？信不信我告你抢劫？”可心厉声呵斥，话一出口果然吓退了不少家长，许多人都不敢再起哄了。
记者此刻却好巧不巧的接上了话：“严小姐，据闻严局长生前是清正廉明的好官，而你之前只是汉斯大学的研究生导师，收入都不算太高。请问您在网上挂售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是怎么回事？你买车的钱是哪里来的？”
“你们看，车子在这里。”站在最后的家长，伸手一拉，将罩着保时捷的车罩给拽了下来，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严颜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都觉不到痛，她锋利的眼神缓缓的扫视过所有的家长，道：“车子是顾城送给我的订婚礼物。”
“哈哈哈哈，”一声清越的男声穿透人群，直射入严颜的耳朵里。大家一致回头看去，自动给来的一行人让了条道，为首的赫然就是顾城，“严小姐真会说谎，我可从来都不记得我送过保时捷给你。你会不会是记错了？”
“顾城，又是你！”严颜说的咬牙切齿的，精致的小脸因为恼恨而胀的通红。
“不只是我，还有执法局的同志们。”顾城指了指身后，一群穿制服的人上前几步。
“你好，严小姐，我们是教育局和刑事科联合执法小组，这是我们的调查令，请您配合。”
严颜怒极反笑，“好，好，我一定配合。”
“请问你办幸福绘画班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执法队长问道。
“让留守儿童、孤儿、流浪儿有学上，有个快乐的童年。”严颜机械的回答着，不带一丝感情。
“你最近频繁的组织孩子们参加商演是为了什么？”
“之前绘画班的开销是靠着各界的募捐支持着，如今募捐断了，绘画班难以为继，所以我就想到了让孩子们平时学的东西学以致用，既锻炼了他们的性格和意志，又是一种收入来源，维持幼儿园的开销。我这么做并没有功利性质，纯粹是取之孩子们，用之孩子们。”
“理由是什么我们不理会，我们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你利用了孩子们谋取利益，你承认吗？”
严颜的沉了脸色，怒瞪着他：“我没有为自己谋利。”
“真的吗？你的一面之词不足采信，我们问问你们绘画班的老师们吧，她们是当事人，最有发言权。”执法队长绕过严颜，在身后的几个老师面前打转。
从福利院来，藏在老师后面的孩子们被大人们阴骇的脸色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执法队长的视线落到小艺身上，小艺脸色一变，神色慌张的说道：“孩子们被吓到了，我先带她们进去。”
“慢着，”执法队长厉声叫住了她，顾城双手环抱在胸口，看戏一般淡淡的牵着唇角，“这个老师，看你这么紧张，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就由你来说吧。”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工资多少？你总该知道了吧？”
严颜心头一惊，她们的工资普遍都高出公立幼儿园十倍以上，如果小艺实话实说，一定会成为把柄，只怕自肥自利的说法就被证实了。
严颜一顺不顺的盯着她的眼睛，小艺支支吾吾的神情慌乱。
顾城上前一步：“没事，你实话实说就好，郑队秉公执法，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对啊，快说，有什么不敢说的？”后面有家长在起哄。
小艺的视线和严颜对上，而后迅速的垂下头去：“我们……我们的工资是每月一万两千元。之前刚开园资金丰富的时候，我们可以拿到一个月两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