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夜里的光头

酒上桌,人就位,很快大家就开动了起来,谈笑间,觥筹交错,几人也火速熟络起来。

“张兄,你年长我两岁,小……小弟今天能够结识张兄,心中万分高兴,来痛饮此杯。”

高礼喝得脸色发红,白皙的皮肤让张正道暗暗乍舌,难道这古代的公子哥,皮肤都这么好?

“贤弟过誉了,为兄先干为敬!”

说完,张正道也一仰头,豪爽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旁的晚晴也浅笑着慢慢的呡了一口,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已经是面色荣润,娇艳欲滴。

“好,兄弟,你这兄弟,我高义认了。”

“谁要是想找你的麻烦,就得先过我们这关!”

高忠也大着舌头说道,一边说,眼睛一边瞟向圆空和尚。

另一边,圆空大师正在一个人独饮,可不断抖动的肩膀暴露了他现在愤怒的心情。

作为万安寺的高僧,圆空大师走到哪里都备受尊敬,别说敢讥讽他,就连在他面前高声喧哗的人都少有,一想到此处,圆空大师就怒不可遏,手一用力,一只瓷杯被生生捏碎在手中。

一旁的店主看在眼里,却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在账簿上记下了一笔。

酒过三巡,繁华的街道渐渐冷清,几人谈笑着告别,酒馆里此刻只剩下张正道、晚晴和正和三人,圆空大师已经早早的回房歇息了。

一阵冷风吹过,张正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酒也稍微醒了些,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看望何观天,顿时一拍脑袋,懊悔不已。

“张兄,可是有什么问题?”

晚晴见张正道的样子,关切的问道,身子也不自觉的靠近了一些,不过两人都没有发现,只是正和呆呆的挠了挠头,然后识趣的先回房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原本还想今晚去医馆看望一下我卧龙观的观主,可一喝酒,就忘记了此事。”

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一顿酒下来,张正道对晚晴有了全新的认识,端庄而美丽,大方而恬静,这让张正道产生了丝丝好感。

“原来如此,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不知道医馆是否打烊。”

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晚晴有些不确定,按照以往的习惯,现在医馆就算没有打烊,时间上却也差不多了。

“还是去看看吧,顺便醒醒酒,再说了,夜已深,你一个女人,贫道也有些不放心。”

张正道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对于某些事情,在骨子里有着自己的世界观,比如这次,先不说别的,在现代社会,送女孩子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说完之后,晚晴面色一滞,呆呆的看着张正道。

看到晚晴的神色之后,张正道暗骂自己笨,这是古代,这样坐于理法不和,正当他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晚晴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点点头,轻轻的说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张正道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之前已经称呼他为张兄,现在重新叫他道长,那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为了撇清关系。

幽幽一叹,张正道收敛心神,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最起码他此刻突然警醒,晚晴是有夫之妇。

“有劳施主!”

张正道恭敬行礼,两人的关系瞬间又回到了当初刚见面时的状态,有礼而有节。

走出酒楼,大街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匆匆行走,他们急着回家,并没有时间来关注一个道士。

月光皎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医馆前,此时医院内药香四溢,张正道隔得老远就已经闻到了。

“万幸,医馆还未打烊。”

张正道松了一口气,然后与晚晴一起步入了医馆内。

一走进大门,张正道迎面看到了一座阁楼,阁楼内的牌匾上写着“医者仁心”四个大字,字迹在刚劲有力中,还夹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看得张正道不断点头,他从小浸**法,写的字虽不能称为大家之作,但一定的鉴赏能力他还是具备的。

“道长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一名须发皆白,身着白色麻衣的老者走了过来。

“陈大夫!”

晚晴生怕张正道不认识此人,于是赶紧开口,一来是打招呼,二来是给张正道提个醒。

这陈大夫名叫陈一针,曾经是宫廷御医,后年纪大了,所以告老还乡,现在定居在扬州,并开了这么一家医馆。

“陈大夫,在下张正道,前来看望我卧龙观的观主何观天。”

张正道礼貌的回答,可眼睛还时不时的瞟向牌匾上的四个字。

陈一针顺着张正道的目光看去,并没有回答张正道的问题,而是说道:“道长对字也有心得?”

“心得不敢说,只是随便写写,登不得大雅之堂。”

其实张正道对自己的字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不过在抄写《道经》的时候,连系统都不承认柳体,那自己还写个锤子?

“道长过谦,过来,你们随我来,何观主正在楼上养伤。”

陈一针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就缓缓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握草!”

张正道上楼,刚一看到何观天,顿时忍不住爆出了粗口,不为别的,就因为何观天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

整个身体都被包在纱布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和两个鼻孔,活像一个木乃伊。

纱布里面还打着不少的木架,看样子是为了稳住关节和骨骼,再看着何观天痛苦的眼神,张正道的心中忽然烧起了一团怒火,一身道袍无风自动。

“观主,究竟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

张正道快走两步来到何观天的身边,脑子里浮现出点点回忆。

“正道,我辈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道,上清之境,三清之心,你可有领悟?”

一个儒雅的中年道士在大殿中发问,而张正道却和其他师弟们都在打瞌睡。

“正道,你好些了吗?”

张正道发高烧,何观天彻夜未眠!

“正道,切莫荒废大好青春!”

睡懒觉被何观天从床上揪了起来,何观天恨铁不成钢的说。

点点滴滴如潮水涌来,张正道的眼眶逐渐湿润,心中的恨意顿时大增。

“道长,何观主此时还不能说话,你也切莫激动。”

陈一针适时开口,阻止张正道继续询问。何观天的伤势很重,虽然现在没有了生命之危,但想要好起来,没有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的。

“呃……嗯嗯……”

看到张正道,何观天无神的双目瞬间迸发出熠熠神采,挣扎着想要开口,右手艰难的抬起。

张正道赶紧走近两步,抓住了何观天的手,滚滚热泪在眼眶打转。

“观主,您别说话,您要说的我都懂,我一定会挑起担子,将卧龙观发扬光大,您就安心养伤吧。”

张正道真情流露,这一刻,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从今天起,他就是卧龙观的张正道!

听到张正道的话,何观天激动万分,眼睛瞪得大大的,右手使劲抓着张正道的手,由于疼痛,何观天疼得不断发抖,但却始终强忍着不放手。

陈一针叹息着摇摇头,一针扎在了何观天的头上,何观天就此昏睡过去。

一旁的晚晴被两人真挚的情感所感染,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不过她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张正道。

良久,张正道松开了何观天的手,在帮他盖好被子之后,转头对着陈一针说道:“陈大夫,一切都拜托您了。”

说完,对着陈一针长揖不起。

“道长放心,何观主已无大碍,剩下的只是需要调养了,老夫定然会悉心治疗。”

陈一针虽然是退休的宫廷御医,但是却没有架子,他所开的医馆价格公道,为人也很和善,渐渐的,扬州境内,只要是说起‘医馆’二字,大家想到的就是陈一针所开的医馆,久而久之,医馆就成了这里的代名词。

“这是诊金,倘若不够,他日我再送来。”

张正道拿出了晚晴留下的香火钱,等明天他做完祈福法事之后就回到卧龙观,这些银子,他拿着也没有用,更何况,何观天在这里治疗,所需的花费也肯定不少。

陈一针点点头,将银子接了过来,他是开医馆的,不是做善事的,而且维持医馆的花销也不少。

此间事了,张正道和晚晴步出医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张正道是因为心情低落,而且心中憋着一团火气;晚晴则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来到了一条小胡同。

“过了这条胡同就到薛府了,道长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晚晴停下脚步,向张正道告辞。

“施主请便,明日贫道必定不会迟到。”

张正道说完就打算离开,此刻他实在没有任何的兴致再说别的话,做别的事,可随着他转身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因为他借着月光,在小胡同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蹭亮的光头尤为醒目。

一滴冷汗自他额头留下,心中暗道:“妈的,完蛋了,忘记这一茬了!”

不过,张正道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心中冷然道:“本道爷就要让你们尝尝板砖破光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