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鸳鸯翡翠竞相争

  杜轩静静地躺在岸边,他那炯炯有神、灼灼生辉的双目还透着锐利的光芒,微笑青春洋溢,纯真坦诚,却有着一种磁性般吸引的魅力。

  枕臂凝视着上空,神情悠然。而仲缠香默默地枕在他的身上,仪容韶秀,明眸皓齿,肌肤润滑,天真灿漫。

  “师兄,干吗那么看着我,人家怪不好意思。”仲缠香羞涩地说,并伸出手去捂住杜轩的眼睛。

  杜轩一把抓住她的玉手,纵身揽住她的*朝旁边一头栽去。

  仲缠香匍匐在他的身上,彼此嗅着对方的呼吸,此时仲缠香的心儿扑腾乱跳。

  突然从那畔传来鄢日照的喝声,三五步便来到他们身旁,将仲缠香拉置自己身后,道:“人家缠香可不是蜀山弟子,她是仲长老的遗孤,是蜀山的客人,你可不能随便欺负别人。”

  杜轩突然发笑起来,鄢日照只得上前拧着杜轩的衣襟,道:“你是蜀山弟子,怎么不守蜀山道规,竟对缠香妹妹这般无礼,你小子几时学的这般好色。”

  “切!蜀山弟子怎么,难道蜀山弟子就不允许亲近女色,娶妻生子,你看师父他不就娶了妻子,还生了孇儿。”杜轩有些吊儿锒铛,这是他的一贯作风,鄢日照是见怪不怪。

  “鄢师兄,你真的误会了,是我跟杜师兄闹着玩的。”仲缠香柔声道。

  杜轩凑到鄢日照耳畔,似是开着玩笑道:“你看仲师妹都不介意,倒是师兄你显得那么紧张,不象是蜀山大弟子的作风,说实话,师兄不会是动了情欲。”

  鄢日照向他使眼色,并嘶声提醒:“正经点,孇儿在那边看着了。”

  仲缠香用余光瞥了一眼阮孇儿,心里突兀一跳。

  杜轩看着阮孇儿那一刻凝动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霎时显得生硬,道:“孇儿,我跟缠香妹妹闹着玩的。”说着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然而从阮孇儿的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愤懑,倒是出乎仲缠香的意料,见阮孇儿转身欲将离去,不禁施施然上前依在她身旁,欲说些什么。

  突然阮孇儿淡然笑道:“妹妹,你无须向我解释什么,你们都是我从小最好的玩伴,其实我觉得你和杜师兄很般配,我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们也没必要顾虑我的感受。”

  “可是你父亲和掌门都有意将你许配给杜轩,如果你拒绝可能会让他们难堪的。”

  阮孇儿会心一笑道:“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仲缠香有些费解,但是听阮孇儿这么一说,心底还是非常高兴。

  只是杜轩心里一时七上八下,便向一旁的鄢日照哀求道:“大师兄,孇儿最听你说的话,回头你帮我说说。”

  鄢日照显得有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晌午,阮孇儿步入阮青主的厢房,见阮青主正在整理东西。道:“爹,你在找什么,把屋子翻的这么狼籍,让女儿也來帮您收拾。”

  突然阮青主问道:“孇儿,你与杜轩最近处的怎么样。”

  阮孇儿故作不知,反问:“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们之间发展的怎么样,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爹非常希望你们能在一起。”阮青主深沉道。

  “我只是觉得杜轩是不值得女儿托付终生的人,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而且我看得出来仲缠香也喜欢他,我不想伤害别人。”

  阮青主道:“你是不是觉得杜轩有些孩子气,还不够成熟,一副吊儿锒铛的模样,浑身还透着痞气。”

  “既然这么清楚他的品性,您还要我嫁给他,难道爹爹不喜欢孇儿。”

  “你不能光看他的缺点,他还有优点的,譬如……”说罢开始唠叨着。

  只是阮孇儿不胜其烦,道:“爹,你为什么一定让女儿跟杜轩在一起。”

  “孇儿,你一定要跟杜轩在一起,否则……”阮青主一时激动的情绪令阮孇儿有些震惊。

  而阮青主突然想起什么有让他一时无语。任凭阮孇儿的逼问,他只是说道:“如果你不跟杜轩在一起,你会没命的。”

  “爹,您竟说笑,哪会这么荒谬。”阮青主闻言不免挂起一丝干涩的笑意。阮孇儿继续认真地在桌案上收拾着,转身之际已然看见有东西跌落在地。

  阮孇儿拾起细看,奇道:“这块玉好生奇怪,象玉又象石头,其色泽圆润亮丽,质度优雅细腻。”然后递于阮青主,只见阮青主脸色大变,心下念道:“适才寻了那般仔细都寻不到,孇儿一来却出现的这般轻巧,看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心头不免微微一痛。

  苌氏璧的出现令阮孇儿有些好奇。尽管当时阮孇儿的神色显得很平静,但是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因为杜轩最近与仲缠香显得很亲密,所以引起穆馐不必要的恐慌,不免夜里私下责问阮青主。

  穆馐道:“那个小妮子跟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样是个狐狸精,天生只会勾引男人。”

  阮青主解释道:“也不能全怪缠香,只是孇儿对杜轩的印象不好。”

  穆馐眉头一皱道:“印象,可以慢慢地改变,倒是感情需要加紧培养,说来说去当年她出世時就不应该让她活着。”

  阮青主有些惊讶道:“您想除掉缠香,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提起阴容,穆馐的氣就不打一处來,当年他们母子合谋将仲兴道杀害,那是因为仲兴道同情苌仙的遭遇,欲将苌仙从蜀山的陋室里放出来。

  仲兴道一死令阴容察觉自己会有危险,当時仲缠香出生还不到十天,所以她撇下仲缠香逃离蜀山,逃离时趁机盗走苌氏璧,幸是穆馐有先见之明,阴容偷盗未遂,最后竟负伤逃走。

  穆馐道:“那不如让她与苌仙做伴。”

  “说句心里话,蜀山的陋室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阮青主微有感触。

  “苌仙还不是一呆就呆了十几年。”穆馐似乎有些得意,突然脸色一沉,道:“不行,现在觉得蜀山的陋室也不是很安全,那个苌仙是对你恨之入骨,一旦她们同仇故忾,势必成为我们的祸害,那小妮子迟早会发现我们是她的杀父仇人。而且阴容只是一时失踪,她一定会回來报仇,与其那时六神无主,倒不如现在趁她什么都不知道先下手为强。”

  “您想让我什么时候动手,还是用对付阴容一样的手段。”

  当年杀死仲兴道后,他们怀疑阴容可能知道此事,就有意暗中毒害阴容,只是阮青主当时对阴容腹中的胎儿有所顾忌,坚决让阴容生下仲缠香后在阴容的药膳与食膳中投毒,可惜未遂。

  “还是不要太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当年对付阴容就是因为太过于求成,让她有所察觉,所以这次一定要有周密的计划。”

  “母亲有什么想法?”

  “一定要对她好,让她沒有戒心,每天在她的食物里放些慢性毒药,这样一来那小妮子死了就无迹可查,至少不能让孇儿起疑心。”

  看着穆馐凝重的表情,阮青主却有些后怕不免露出一丝愁楚。

  到了深夜,鲍幑偷偷溜进穆馐的厢房赔起笑脸,待穆馐吹灯上床,鲍幑就已迫不及待露出猥亵的笑意。

  穆馐风趣道:“鲍幑,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我可是你师母,若让青主知道了,看他不杀了你才怪。”说罢一缕羞涩之意突挂在脸上。

  心知他又要与自己修炼《阴阳辟籍》,主动已将上衣宽解开来,并将床上的帏帘闭在一起,顺势倒向鲍幑的怀里。

  此时鲍幑的脸上不再是慈悲的神色,亦是泛起红晕,也许这便是《阴阳辟籍》能使人长生不老的魅力,更令人称奇的是鲍幑的头发渐渐变黑。

  再见那萧条、肃穆、阴森的陋室中,苌仙倚在墓前睡着了。

  一阵雷声将她惊醒,犹如天崩地裂似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面挂倦容。

  突见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晚,把天空照的一片惨白,沉闷*声使人心惊胆战,细雨丝丝,象小溪在鸣咽,又象清风在抚琴。

  苌仙沉溺在这仿若之音般忽有感而发:“夏雨如此缠绵,不象春雨的矜持,秋雨的悲凉,冬雪的静柔。在这孤寂的洞穴中,开始会有一种恐惧感,可时间久了倒也习惯这种感觉,看来越留恋往事只会让人追忆过去的悔恨和遗憾。”

  一个人独处时总是寂寞得可怕,循着午夜的足迹,只能将思绪定格在雨中,掠过静谧的回音,依稀看到亲人的眼泪在笑,听闻却又象是在哭。

  内殿只中,阮青主推开一扇窗户,聆听着风雨声,叹息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一番思量,整个蜀山似在痛苦之中挣扎着微颤过后令人人心惶然,这是青天白日里发生的怪异之象。

  电闪雷鸣,风起雨飘。电光辉映出杜轩额上的冷汗,床边坐着仲缠香。突然杜轩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放在怀里,嘴里依旧胡言乱语,又一个翻身将双手抵触在她怀里,仲缠香恁是蓦地一惊,亦不免露出淡然的涩意。

  苌仙环顾四周,茫然若失,突又不忍叹息:“本是一番无奈的感流,在漫长的黑夜中,这无边的孤寂,像无数针芒一直刺着我空落的心,疼痛竟是一种莫名其妙而无法言喻的欲望,仿佛在驱使我。”

  烟雨蒙蒙,远处的景物已辩识不清,亦不知阮青主何时站在窗台下,正在舒展筋骨,神采奕奕,小步迈到台阶前。

  清风徐徐,花草零落成点点星辉,又俯首呼吸吐呐,却浑然不知阮孇儿突兀地站在他身后,一脸和气中略显几分忧悒。

  阮青主始初蓦地一惊,他注视阮孇儿的脸上,神情恍惚,接着一个淡淡地笑意直击向自己的灵魂。

  一缕清风拂面而来,细雨沥沥飘落在台阶上,映出斑点,阮青主凭栏弛目远眺,一处闲愁又上心头。

  阮孇儿在旁与他开起玩笑,他摇头叹道:“窗下的忧伤一泻千里,在没有收获的土地,没有希望的天空,这道窗台的轮廓也算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孇儿,你说是么?”

  言时对她显示了一个浅笑,却不慎被她那童稚的目光再次触动内心深处的灵魂。

  阮孇儿莞而一笑,面露醉人的酒靥,道:“好久没见过爹爹笑。”

  看到阮孇儿那般无邪的笑颜,阮青主纵然心中万般想的都是苌仙的诅咒,不仅不会感到气愤,甚至有些欣慰。

  瀑布奔流,铿然有声,花香沁人鼻观,直至水池岸边,这里是蜀山弟子沐浴的地方,每每这个时候就有许多弟子相继聚集在此处沐浴。

  杜轩突从水面某处浮出,身形矫健,与其他弟子相较之下,他的肤色分外白嫩。他慢慢向鄢日照靠过去,从身后将他死死抱住,准备胡闹一番。

  鄢日照敏捷地从他身怀滑出,双手擒拿,快速锁住杜轩的臂膀,心知杜轩在开玩笑,不免故意加重力道,惹得杜轩开口叫疼方才罢手。

  “手都快让你折断了。”杜轩稍微调整一下内息,又道:“以前每天陪你修习御剑飞行已经够无聊,现在还要大清早起来围绕整个蜀山跑上一圈,一圈下来都没有精力练功,明天我可不陪你了。”

  鄢日照道:“晨练也是蜀山弟子的一门课程,早晨锻炼,对人体的健康多多有益,坚持有何不妨,不正好可以修生养性,培养自己的韧力。”

  “我也知道这些道理,你说我上蜀山也比你早,可功夫却比你差多了,你现在都已经混成了蜀山首席大弟子。除了御剑飞行,连个像样的本领师傅都不愿意教,真不知道待在蜀山还有什么意义?”杜轩淡然道。

  鄢日照闻言只是苦笑,并未开口说话。

  蜀山上除了女眷还有少许女弟子,因为男女有别,所以男子沐浴的池子是在后山,自然那些女眷和女弟子都会刻意回避这个地方。

  恰时,仲缠香躲在附近不远处,偷偷地看着他们在水里,尽管有些羞涩,还是时不时的朝那边望去。

  他们背靠着岸边,仰着头枕在各自的双臂上,斜晖辉映在他们脸上,突然杜轩问起蜀山是否有诅咒之术,鄢日照始端神情变幻。

  “是用黑暗或邪恶的力量来完成自己愿望的道术。”鄢日照怕被周身的弟子们听到,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杜轩旋即闪过一个愣神儿,闻他续言:“诅咒一向被视为蜀山的禁术,偶尔听掌门提起过一种叫黑暗诅咒的道术,但是蜀山上没有弟子见识过此道术的威害。”

  杜轩再次闪过一个愣神儿,耳边响起仲缠香的哀求,原來昨夜穆馐母子之间的谈话不意让仲缠香听的断断续续,令她陡然满腹狐疑,所以试着暗中去调查,看能查出什么线索,就先向杜轩打听蜀山是否有陋室。

  当知连杜轩也不知道,颇感失望的她转念想起鄢日照,却有些顾忌,便哀求杜轩替她去问,杜轩当时有些莫名其妙,念着仲缠香再三的叮咛,所以向鄢日照问的很含葍。

  鄢日照错愕:“师弟你不会是想偷学,这可使不得,你会被逐出蜀山。”杜轩见他神色如此认真,不免捧腹大笑,倒让鄢日照有些莫名其妙。

  杜轩微微摇头,略微思索,便提起孇儿。鄢日照闻言,一脸茫然道:“你说的那个陋室是什么地方?”

  “怎么,师兄你不知道!”杜轩有些惊异。

  鄢日照瞥了他一眼,淡道:“真的不知道,说来听听。”

  杜轩顿了顿,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说的煞有介事。”鄢日照显得有些无趣。

  “我也是鬼使神差胡说的。”

  “就知道你是胡说的,怕你又戏弄师妹,所以我帮你以我的名义将孇儿约至蜀山的画仙亭。”说罢向杜轩瞥了一眼。道:“你应该认得去路?”

  “画仙亭!”杜轩在嘴里念着,“那里的环境很好。”一时得意忘形并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胸脯。

  顿了顿,鄢日照道:"今晚戌时你可一定要去,否则连我也不理你了。”

  杜轩沉吟道:“这样做一定让孇儿很失望,知道你是在骗她,她一定会很生气。”

  “我都没想这些,我只想让孇儿每天都过的很开心,你也知道师母死的早,师傅对她的爱和关怀也少。缺乏母爱的她其实内心一直都很孤独,难得师傅会把她托付给你,所以以后你不要在惹她生气,也不要与缠香妹妹再有纠缠。”鄢日照淡然道。

  杜轩道:“其实看得出来,师兄你心里也不曾放下孇儿,只因你是蜀山大弟子,身负天下苍生之大任,岂能由儿女私情毁掉你这些年的修行。”

  鄢日照闻之不免露出一丝苦笑,道:“只望你以后好好对待孇儿,能看到她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今晚你一定要令她玩的开心,万不可再惹她生气,那我所做的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晚上,杜轩从厢房满脸笑容的走出来,仲缠香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他的去路。但见她双眼透着一丝哀怨,杜轩的笑容霎时凝固了。轻声问道:“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难道一定有事才能找你,而且现在很晚吗?看你这身打扮是要出去。”仲缠香淡定道。“你还说对了,我还真有事来找你,我让你帮我问的事情问得怎么样。”脸色突然显得有些焦急。

  “蜀山根本就没有陋室。”

  “不可能,一定有。”她很坚定地说。“是不是连鄢日照都不知道,是他对你说了谎话,还是你在骗我?”

  杜轩有些不高兴,道:“既然不相信我,以后就不要找我为你做任何事,我还要赶着去见孇儿。”说罢转身离去。

  仲缠香下意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嗔视道:“不许去!”

  杜轩用力撇下她的玉手,有些不耐烦,一时间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不乏软了,就赔起笑脸:“你不让我去见孇儿,你在吃醋,呵呵!”突然笑的很诡异。略顿了顿,“你喜欢我?”

  仲缠香一本正经道:“你就是太自作多情了,不要以为自己长的帅,就觉得所有女人都会为你倾倒。我只是想告诉你阮孇儿并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鄢日照。”

  杜轩扬起嘴角道:“那又怎样,今天晚上我就让她爱上我。”

  “你又在得意,功夫没见长进,贫嘴的功夫倒是精进不少。”

  杜轩沉默片刻,道:“我跟孇儿约好了,如果不去她会生气的,我可不想让她再看不起我。”

  “孇儿会跟你约会,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仲缠香嫣然道,“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鄢日照以他的名义将她约出来的,如果她见到来赴约的是你,你猜她会不会很失望,她是该生气鄢日照骗了她,还是恨你不择手段利用了鄢日照。”

  “我还是不去了。”杜轩显得闷闷不乐,淡道:“怎么觉得你最近心思很复杂,出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我不想你只是因为妒忌孇儿而处处针对她,其实孇儿也很可怜,她自小失去母爱,蜀山上的女眷甚少,在她孤独的时候你都会陪在她身旁,所以她把你当做她这一生最好的姐妹。”

  “有时觉得你真的比女人还会罗嗦。”仲缠香白了他一眼,“我今晚真的很需要你,而且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杜轩有些疑惑。“我今晚可以陪你,就看你的东西能否留住我。”

  “如果想知道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就跟上来,我保证一定不让你失望,让你觉得见我比去见孇儿更有魅力。”仲缠香瞬时变得妖娆妩媚,另杜轩有些痴迷。

  “那孇儿怎么办。”杜轩追问着。

  “你放心,就算你不去,鄢日照也会去的,你就当是做了好人,成全他们一次。”仲缠香亦是笑的很诡异。

  画仙亭上,月光映在阮孇儿那消瘦的倩影,还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晕着羞涩地笑容。这时有一双深情的眼睛在不远处静静凝望着,他是鄢日照。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仍不见杜轩来,鄢日照不由在心里着急,而阮孇儿似乎有些不耐烦,开始在亭子里徘徊着,尽管将这种情绪隐藏但还是能察出分毫。就在她欲将愤然离去时,鄢日照迫不及待走了出来,从容迎上。

  阮孇儿立时眉开眼笑,道:“大师兄,你来了。”她有些激动。然而在鄢日照的面前时而显得拘谨时而显得兴奋。

  “让师妹久等了,师兄先赔个不是。”鄢日照一时木讷。

  阮孇儿嫣然笑道:“怎么还叫师妹,我喜欢听你叫我孇儿。”

  “孇儿,你没有见到杜轩吗?”

  “怎么突然提起他。”

  鄢日照见她有些不高兴,急忙将话题转移到儿时他们在画仙亭里的回忆,阮孇儿这才露出淡淡的笑意。

  蜀山的藏书阁前,杜轩站在仲缠香身后徒生疑惑,仲缠香轻轻推开殷红的大门走了进去,杜轩也莫名其妙的跟着走了进去。

  杜轩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

  仲缠香并未理会,只是在书架上翻看破旧的书籍貌似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

  “蜀山上的文官都会记载蜀山历来发生的大事件和香客进入的详细记录,我想知道十几年前我母亲和苌仙是什么时候来的蜀山,而我母亲又去了哪里?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你也帮我找找。”仲缠香恬淡道。

  杜轩望着仲缠香那忙碌的身影,一时间愣住了。略正了正神情,哑然道:“难道你听说过什么?”

  仲缠香沉默片刻,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

  杜轩淡道:“当年我被掌门带上蜀山时我还尚在襁褓,而师傅也从未对我提起我的亲人,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孤儿。”

  “师傅?”仲缠香不免苦笑,“你也算是蜀山弟子吗,阮青主从来都不传授你功夫,只一心想把孇儿许配给你,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似乎是一种交易,一种阴谋。蜀山上每个人表面看似都很清高,其实不然。”

  “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杜轩平淡道。

  仲缠香道:“你告诉我,我能不能相信你。”

  杜轩只是深情地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仲缠香道:“我怀疑我母亲被他们囚禁在蜀山一个叫陋室的地方。”

  “你都是听谁说的?”杜轩有些惊讶。

  “我是无意中听到穆馐母子的对话,我看穆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让我帮你去打听蜀山有没有陋室,就是怕打草惊蛇。”

  仲缠香默默点头称是,并哀求他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

  而这边阮孇儿和鄢日照则是一个吹着横笛,一个舞剑。阮孇儿吹笛的姿势很娴静,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鄢日照舞剑也舞那么美轮美奂,不失蜀山大派的气势,乍一看,两人真是般配极了。

  记得阮青主十六岁那年,因为发现自己有天阉的现象,对女人变得有些过分敏感和脆弱,甚至有些自闭,只知不能与别的女子行房,不能享受到男人所拥有的快乐,连最起码的尊严也不能拥有。

  这一难以启齿的隐疾成为他内心最自卑的秘密,也是这种自卑让他从小变得高傲自满,他并没有将这种痛苦告诉任何人,包括鲍幑、穆馐,然而他父亲死的很早。

  终日默默无语,成天心烦气躁,偶然从穆馐那儿闻言其祖父阮渉得仙人指点迷津,顿悟长生不老之道,便暗地去拜访阮渉。

  因为阮籍乃是修真天界的一个传说,所以阮渉青年之际独自去寻找传说中的三神山,历时长至几十余年,阮青主更是难得见到这个祖父。

  阮青主为了自己的暗疾已服用阮渉给的药方不下一年,竟无丝毫作用。一日,阮青主私下去拜访阮渉谈及此事。

  阮渉道:“青主,爷爷找到了神医扁鹊的嫡传后裔,并替你讨得一副秘方,你再回去多试几次,看对你的病情是否有帮助。”

  阮青主捧着药方欣喜离去。

  时值阮青主二十岁,穆馐突然要跟他说亲,阮青主惑然不解,一再追问母亲,因为潜心修道之人,一旦堕入红尘,再难修成正果。

  当穆馐告诉他是为了得到逆天子的转世凡灵,这时阮青主无奈施展缓兵之计将此事拖着,然而暗中行色匆匆地向阮渉求救。

  阮渉切了切他的脉搏,一脸愁容,道:“既然药石不起作用,只好改用针灸,爷爷前几日有幸再次遇到神医秦符,讨得回春之术的针灸法子,秦符说了倘若这次还未能将你的恶疾治愈,天下就再已没有办法。”

  阮青主答应让阮渉最后一试,倘若天要绝他做男人的命,即使活在这个世上没有男人的尊严也觉得毫无意义,手术大概用了一两个时辰左右。

  阮渉叮嘱他多休息,少喝水,避免下身受到寒阴之气的侵蚀,待痛定之后再服用一个月的极阳之药,譬如人参、鹿茸、淫羊霍、阳起石,一个月过后再接受第二次手术。

  阮青主既欣慰又担心,担心这一切将是徒劳无功,无奈是第二次去阮渉那里做手术时,在途中的一座客栈中遇上苌仙,让他重拾做男人的尊严,固然挑起内心深处的一丝情欲,是一见钟情而已,还是三生缘定也罢,总之是一个正常男人对一个女人应有的感觉。要说阮青主不算是一个正常男人,那么只能说苌仙生的太美丽。

  那是隅中之时,阮青主经过一热闹的集市,跟着进入一家酒肆。店里的生意相当不错,客官陆续出入,酒桌已然客满。

  良久,小二才为他腾出一个空桌,他只要米饭。根据北魏的风尚习俗,南方的主食为稻米兼食栗和麦,一般有稻米饭、栗饭和麦饭。

  而北方盛行面食,以种类繁多的饼为主,在衣裳冠履上也存着差异,南方士大夫盛行宽衣博带,北方却盛行胡服,南方流行穿屐和芒屩,北方多兴穿靴。

  少时,门口街道上现出一位妖娆玲珑的纯情少女,一袭淡红衣衫,白色长靴和丝袜,充满天真少女的味道,手持着一柄剑,看觉似是一个侠女,周身散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灵气。

  就在阮青主离去与其擦肩而过的瞬间被吸引,阮青主不禁回眸望了她一眼。立时内心萌生起微热的感觉,不觉莞而扬头离去。

  苌仙坐在方才阮青主所坐过的地方,只见小二忙着替她收拾桌上的零乱,突闻苌仙向那位小二打听去蜀山的路径,此时阮青主已经离开客栈正快马赶去阮渉那里。

  苌仙在小二的建议下先决定在这里留宿,打算明日拂晓启程,因为她这次是徒步下山,来到这里已经耽搁不少的时间,风尘仆仆的她毅然决定在此休息一番,苌仙自幼被父母抛弃,一直由师父将她抚养长大,她师父乃是江湖誉有“霓裳神媪”的叶灵真。

  虽然叶灵真告诉苌仙说她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就已经不再人世,所以苌仙与叶灵真的感情非常融洽。

  一个月前,叶灵真因修炼《千针传习录》中的忧郁霓裳,突然走火入魔,重病卧床。叶灵真似乎已觉自己时日不多,决定将一个关于她父母的真相告诉她,并将苌仙祖传的宝物苌氏璧交给她,让她下山去找一个叫鲍幑的人。

  因为她的父亲当年与鲍幑同为邪帝麾下的御剑命臣,并告诉苌仙让她多年修习《千针传习录》的一个内幕,就是她的父亲可能并没有死,或许为鲍幑软禁,抑或为他杀害。

  还因为叶灵真一直怀疑当年背叛邪帝,与逆天子密谋杀害邪帝之子第五世的必是出自他们四大御剑命臣之中。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邪帝麾下的四大御剑命臣风、雅、真、颂。唯一有四大御剑命臣之首鲍幑如今成为蜀山的掌门人,其余三位早已下落不明,而且由第五世所创立的优雅胜地,只剩下第五世的两个女儿,所有人死的死,逃的逃。

  话说苌仙带着祖传的苌氏璧下山,遭到蜀中八怪前来抢夺,期间不慎将消息走漏,惊动大批武林人士欲来追寻苌仙的踪迹。她一路谨慎,为避人耳目,几遭施展“假死霓裳”的惊世绝技。

  她探视四周,确定没人跟踪,如是行色匆匆的步入客栈,一瞥酒肆的厅堂,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惟有阮青主再与她擦肩而过时为苌仙身上散出的一股灵气微微吸引,然而这已不是当前的一幕。

  大约过了许久,店里的客人也似乎少了许多,变得有点安静,转而有四位胡服装扮的男子迈着沉重的步伐闯了进来。

  苌仙从他们的呼吸吐呐中,心知他们各个皆是身坏武功,疑之为汉人乔装而成,指不定是追踪她到此处,神色不由变幻,就连小二过来告诉她房间已经安排妥当一事,亦不由蓦地一惊。

  晌尔,陆续进来几位白布粗衣的彪形大汉,还有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苌仙一眼看出正是一路追捕自己的人,并且与他们还交过手,所以记得很深刻,尤其是那位少妇搔首弄姿,媚态万千。

  “犹记得,那个少女就是蜀中八怪之一的‘鬼女子’阴容。”苌仙暗自诧异。“真不知这些所谓蜀中八怪是什么来历,其中厉害如何。”

  突然感到身上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是来自苌氏璧中,只见阴容脸色瞬息泛起红晕,苌仙更是惊奇的发现苌氏璧在怀中颤抖,随着阴容的娇嗔谈笑,苌氏璧越发颤抖的厉害。

  苌仙不由暗地奇道:“想不到连苌氏璧也能为这种女子所惑,看来这里不宜久留,否则只会让他们更能轻易发现苌氏璧的踪迹。”

  便轻轻地招呼掌柜将她的晚餐直接送入她的房间,黯然离席上楼去,躲在一旁窥伺下面的动静。

  待那四位胡汉皆离去,苌仙才意识到他们并非为了苌氏璧,只是路过而已,突然,又有两位面颊洁白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佩剑稍长,看不出是哪路人。

  然而此二人正是蜀山弟子,只因在半路窃窃私语时被苌仙甩开了,他们顺道受掌门之命将苌弘后人与苌氏璧一同接应到蜀山。

  当阴容向掌柜打听一个人的模样,那两个蜀山弟子闻言是在打听一女子,直觉可能是苌弘的后人,当下二人闲聊了会,吃了几碗水,最终是因为听那掌柜说没有见过这位姑娘的原故才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