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突破层楼境

　　随着芙璃魂魄融入那青金神树内，那小树弥漫出一股鸿蒙混沌的玄妙气息，整间原本就流光溢彩的洞府变得更加光耀动人。

　　陈稀言与阿狸抬头望着那祭坛上的壮阔景象，不由心潮澎湃，这是一幅造物的画卷，只是简单的一株树苗却有着宇宙洪荒初始的奥秘，这一幕画面，足以给修道者以极其重要的感悟。

　　陈稀言越发觉得他离层楼境那道门槛只有一步之遥了，仿佛再努力一些，便能跃入那彼岸花开的新世界内，整座气运池内雾气蒙蒙，一片已是如那高山上流淌下的冰水聚集而成的溪流在气运池内奔腾，而那中央的那株随风摇曳的青莲变得更加茁壮，只是轻轻摇晃便有无穷道韵散开来。

　　那株青金神树的顶端开始抽芽，只是数息，就拔高了一截，整个躯干密布纹络，整整粗壮了一圈，整株树体的轮廓趋于琉璃，越发像个人的模样。

　　它的上方一座悬空的白玉宫殿在盘旋，一道道如手臂般粗壮的紫雷当空劈落，恢宏灭世一般，将青金神树那新抽出的金叶炸为黑烬，那宫殿里好像有仙人手持御令，不容许过于强大的生物诞生。

　　那神树发出不甘的怒吼，头顶升起无数如蘑菇云一样的气浪，将那白玉宫殿拖起，要摔翻而去，白玉宫殿内几只白鹤巨龙飞凰飞出，与那气浪争斗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打的虚空都隐隐碎裂。

　　数息后，那株青金神树终于再次长出更加光亮的枝叶，渡过了第一道天劫！

　　就在第二道更加恢宏的黑雷降落之际，那道菩萨蛮老道士的化身似乎觉察到什么，只是凌空一步，便出现在陈稀言的面前，怒喝道:“天机不可泄露，年轻人，你数次扰乱天机却不死，的确福泽深厚，不过念你年幼无辜，我便痛快送你赴死，来世切不可卷入这修仙路上的是是非非中。”

　　那具化身通明的面目中露出一抹怒意，那把猩红的桃木剑上顿时生出一道道如游蛇般灵动的紫雷，比之少年粗浅的天师伏魔剑玄妙了无数倍，那其上的轮回业火之意让陈稀言面色大变！

　　少年弃掉手中的短剑，右手紧握，一式古朴至极的破楼拳便迎了上去，好像一个砍柴的樵夫随意摆出一个愚笨的假把式一样，只是笨拙地防御，这式破楼拳无意间竟然挥出了这套道家拳法的精髓，有种万法不灭的意味，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习武不过数载的少年能够领悟的。

　　但还是没用，那具菩萨蛮老道的化身虽说不及他真身实力的万一，但举手投足间还是神韵十足，有着层楼境修士无法抵挡的威势，他只是随意一剑，竟将少年挑落在地，少年一口鲜血喷出，竟生生跪倒在地，将那坚硬的青石板砸出两道裂缝来。

　　“孽畜，跪下！”那具化身眼见少年竟然没死，顿时面露不喜，语气不善地说道。

　　阿狸也被眼前的一幕摄住，她的眼睛顿时模糊了，不管不顾地就一剑刺向那具化身，她的体魄如今也不过三四楼的光景，远不是那具化身的对手，他只是讥讽地一笑，双袖齐扬，两道紫色的灵气游龙就将阿狸撞飞，连手里的短剑都被大力折翻了。

　　她的身体撞到了墙上，将墙体撞的四分五裂，一口鲜血同样吐到地上，她凄然地一笑，望着少年眼泪直流地说道:“陈稀言，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我太任性了，如果有来世的话，我……”

　　说完她又是一口鲜血流出，大口地喘气着。

　　少年双目赤红，却是喊不出一句话来，他抬起头，只见半空中那具化身就如大庙里的金身菩萨一般，宝象毕露，他的身躯里仿佛有一盏琉璃灯在燃烧，灯火阑珊，那把猩红的桃木剑就兀自顶住他的心口，刺出一抹妖异的鲜血，像春日的桃花盛开。

　　少年想伸出手，抓住老道士的葛布道袍，但终究还是没能碰到，原来这就是仙人的威严，容不得半分亵渎。

　　少年看着不远处在流泪的阿狸，心头哀痛，他第一次对力量有一种疯狂的渴望，少年突然想起曾经在隘路旁看见过几位军士追击一位江湖武夫，那位武夫狼狈不堪，被那纯白铁戟拍打地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愣是骂骂咧咧，至死都不曾求过绕，那时候少年感觉他就好像一条狗。

　　他问他那个木讷的父亲:“为什么他带了剑，却不敢出剑，只是骂人呢？”

　　他那个父亲只是摸着他的头，眼神微眯，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言儿，如果你一日不修道，便能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一生，这天上的神仙总不会和咱们这些小人物计较个你死我活，但如果你一日修了道，这天下就都是和你同争大道的人嘞，你就必须要练那最强的剑才能保护身边的人，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少年当时不解。

　　父亲把他拉走，不愿他再看那位江湖武夫的凄惨遭遇，在回家的路上，父亲靠着那座白石雕琢的小桥，看着桥下流水。

　　忽然他指了指前方自家简陋的小屋说道:“你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不肯出剑吗？那我告诉你，他叫骆山泉，是一个叫山泉山庄的的小门派的庄主，我初入江湖的时候他便颇有声名，以前他就恃才傲物，眼里最是不将天下豪杰放在眼里，现在又怎么会打不过几个兵士，他前半生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道得罪了很多仙家人物，在那等人物眼里，人命不如狗，现在有这样的下场不冤枉，所以言儿我允许你习武，但如果你要走那仙路却是要再三考虑的。”

　　那一次父亲对年幼的他说了很多话，他最后还说:“你肯定觉得他很窝囊吧，为什么不反抗呢？我告诉你，骆山泉有一妻一女，女儿今年也快十六了，如今仙门中人稍微指点一下朝廷，自然有无数的鹰犬取他首级，他可以反抗，但他的妻女难免就要被沦为官妓，给那市井宵小欺辱，在这世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苦果，他骆山泉是这样，我们也是这样。”

　　少年听后似懂非懂，后来那一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像条狗的汉子有时候也会浮现在他脑海里，只是，在想起的时候，又感觉其实那时候的他或许才是真正的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懂得低头了。

　　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

　　此时的少年跪伏在地，望着痛哭的阿狸，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手心，那指甲都陷入了肌肤里，鲜艳的血液一滴滴流淌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很像那日那个叫骆山泉的江湖武夫，他连剑都不敢拾起，他怕他会伤害阿狸。

　　“放过她，我求求你放过她……你可以杀了我……”少年失魂落魄地说道。

　　那具高高在上的化身只是摇摇头，像尊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

　　少年感觉体内有一股气浪在澎湃，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对力量的渴求，他多想此时能有握住剑柄的力量，他用力地抬起膝盖，气运池内气海沸腾，一道道溪流在加速运转，其内如云海梦泽，那株青色的金莲摇曳了起来，滴下了第一滴金液。

　　少年视线所及，只感觉体内极为干净通透，几乎是纤尘不染，常人肉身总是有所污垢，佛门倒是讲究那真正的无垢之境，但人生吃五谷杂粮，纵然是日夜用灵气洗刷也难以做到绝对的无垢无暇，由此可见对层楼境修士来说，体魄的完美便代表着日后潜力的大小。

　　少年感觉自己的气运池内的细微之处，依旧只有些许气流，但就是这些许气流缓缓从银白色变成金黄色，数十道如犁沟般粗细的金色细流，宛如浮在地里的金色长蛇，或长或短，淡金浅金的，时而交汇成湖，时而围绕那青色青莲游走。

　　而这时更诡谲的场景发生了，一头黄紫的幼小蛟龙突然游曳向那株青莲，贪婪地吞吐着金色的液体，它的身躯不断膨胀，在这气运池内自成洞天，它宛如一头遮天蔽日的巨龙一般，而另一只青绿色的鲤鱼也不甘示弱，同样激荡起无数的银色涟漪，一口气便吞食了一片的金色液体！

　　少年加持住自身神意，他竟然在如此重压下领悟了层楼境的奥秘！

　　此时此景，突破顺其自然，陈稀言的体魄一路飙升，通体如琉璃金身般透明，其实在没有感悟层楼意境时，少年的体魄便可媲美那寻常武夫，如今感悟了层楼境的玄妙后，他便直入三楼，比的上寻常武夫苦苦打磨身躯数年。

　　那具化身大惊失色，失声道:“不可能！我从没有听说过有人正常修炼能一跃三楼的，而且你分明已是将三楼铜皮铁骨修至臻境，莫非你是太上之身不成！”

　　菩萨蛮化身怒目圆睁，如十殿阎罗般，他将那把猩红的桃木剑弃掉，双手成爪，便要去擒住少年，嘴里阴沉中带着激动地说道:“就算你突破到三楼又如何？还是不行！我倒要看看你身体里到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