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便宜的公寓楼

“呼。”

王元放下手中的水笔,合上了日记本。

本来没有记日记习惯的他,在进入这栋公寓楼之后养成了这个习惯。

无他,这栋公寓楼里所有事情简直颠覆了他二十年来的建立的价值观。

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根本没人可以去倾诉,说出去没人会信,严重点的,他估计还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说那些神奇鬼怪的事情别人也就当是一个故事罢了。

而且这里的房东——神,也不允许他泄露出去。

于是,记日记,就成了他发泄的唯一途径。

听着楼上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王元感觉极为头疼。

楼上估计又开始圣战了,从他入住开始,他们就开打,开始他还以为是普通的斗殴呢。

他们不打到第二天是不会结束的,今晚回来估计只能带着耳机睡觉了。

这个公寓楼一共十八层,据说是神觉得十八这个数字很不错,就直接构筑了这个十八层的公寓楼。

所以众多租客私下里对于神的称呼也有叫十八神或二九神的。

王元所在的楼层是第九层,这一层有个特别文艺的称呼——半人间。

而这一层不负这个称呼,啥人都有,他右边的隔壁就是一个信奉邪神的魔法师,一个话唠。

这个话唠闲着没事就往王元这跑。

据他自己说,他没人说话就不舒服。

王元所有知道的都是这个话唠说的,所有据说,传闻,八卦,都是话唠提供的。

楼上的是一群狂信徒,而且这些狂信徒还不是信奉同一神明,邪神、光明神、耶稣、撒旦、佛祖、关二爷等等都有信奉的。

当这些不同信仰的狂信徒住在一层中,剩下的,就是无止境的斗殴了。

这帮疯子甚至能为同一个神不同的名字而开打。

深深叹了一口气,王元出了房间,走向电梯。

“helloboy,昨晚睡得好吗?”

早有准备的王元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睡得还好,早啊,哲人。”

这是一部有自我意识的电梯,拥有三个意识,一天换一个没有固定顺序。

今天这个叫哲人,是三个意识中最跳脱的一个,开始一句震耳欲聋的“helloboy”是他的特色。

“工作怎么样了?”

王元想了想,“还好吧。”

“啊,我的朋友。”

一听这话,王元脸都绿了,这个开头意味着哲人又要开始抒怀了。

“人生都是不顺的,但还是要向前走,哪怕后方都是美女,前方是搞基的大汉,穿越这片……”

王元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冲了出去,听着身后抑扬顿挫的声音,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还好到层开门这个规则还在。

想想隔壁话唠用魔法球展示的那个两米多的狼人,从电梯出来后,一脸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的场景,他的后背就一阵发凉。

据说这个倒霉的狼人在刚来的时候,看到楼口的横幅时觉得被侮辱了,一爪就撕下了半个横幅,怒气冲冲的进去责问,被看门的王老爷子诳进了电梯,然后王大爷屏蔽了电梯到层开门的规则。

作为刚来的新人,选层仪式是必须的,而当仪式结束,早已经身心俱疲的狼人同志被哲人关在了电梯中,开始了抒怀……

据说那狼人住进来之后三个月没敢进电梯。

想想自己在新人选层的时候没有遇上哲人简直太幸运了,但是想想当初的仪式,他还是不禁抽了抽嘴角。

一楼的很简单,两盆靠着楼口摆放的花盆,里面没有植物,据说是里面的植物修成妖精,成了这里的租客,王元也没见过。

剩下的就是俩张长凳,其中靠墙的那张坐着看报纸的那个坑了狼人的王大爷。

和王大爷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公寓楼。

刚一出门,,迎面就遇到了遛鸡回来的神。

是的,遛鸡。一条粉色宠物绳,一段被神拿在手中,另一段被那只带着淡粉色蝴蝶结的公鸡叼在嘴中,看上去说是鸡遛人,或者说互遛都可以。

一副中年大叔的形象,一头红发相当惹眼,t恤短裤趿拉板儿,再加上右手夹着的半截雪茄,活脱脱一个不良大叔。

“哟,小元,打工去啊。”神晃了晃夹着雪茄的左手,“别忘了这个月的房租啊。”

“好的,房东。”

神点了点头牵着公鸡进楼去了。

听上去是普通租客和房东的对话,但是那房租却不是普通的东西了。

房租,需要的是和他自身因果牢牢相连的东西。

据说神出了问题,需要一些规则方面的东西来修复,而因果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神创建这个出租屋缘由。

神的称呼很多,从创世神到天道数不胜数,再加上租客们起的乱七八糟的外号。

而对于神的正式称呼只有一个,就是“房东”。

王元已经住了快三个月了,三个月交的东西各不相同。

他那部用了一年三手的诺基亚,睡了刚一个月的枕头,用了三年的水笔壳。

三件完全没有相同点的东西,都成为了他的房租交了上去。

而这一次,神需要的是他的手链。那是他姥姥的遗物,他并不想将它交出去。

“实在不行,下个月搬出去吧。”

王元抓了抓头发。

从当初刚来到t市丢了钱包,碰运气般的找到这里。

本来只是想找一个便宜的住处,没想到这快三个月的租房生活改变了他的人生。

“唉,也该离开了啊。”

靠着打工已经攒了几千块钱了,完全可以出去找个房子租了。

回头看了看这座外表看上去破旧而且只有三层的矮小公寓楼,这快三个月的惨痛经历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如果搬出去了,相必这一生都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了吧。”

王元想着,难免有些伤感。

“甜豆浆好喝。”

“胡说,明明是咸豆浆!”

“人家就觉得甜豆浆好喝。”

“讨厌,是咸豆浆啦。”

“你胡闹啊,就是甜豆浆。”

“……”

王元看着俩个彪形大汉以一副小女孩姿态的咣咣互锤,那声音就像铁锤锤在墙上一般。而那两个壮汉却恍然未觉,依旧互锤着走进大楼。

所有伤感全部消散,王元转身就走。

赶紧找房子搬出去,这鬼地方谁爱住谁住,他已经不想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