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雄城的最后挽歌

然而，战争的走向却再一次出乎人们的意料。

那域外天魔太强了，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修为强大，而他们的手段更加莫测，这群满身蛮纹的邪恶种族，从深山最深处，搜罗来了一个恐怖的族群，巨猿族！

巨猿族与燧人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居住在深山野林之中，一个生活在平原花草之间，看似不相瓜葛，可是没有人知道，它们对燧人城的垂涎由来已久。

在域外天魔找到它们之时，巨猿族痛快接受了他们的改造，变成了更加孔武有力的族群，它们帮助域外天魔收割燧人城中的人命，而酬劳便是这座伟岸的城池！

能够战胜死人的永远都是活人。

巨猿一族拥有着这片世界中最为强大的体魄，那滚滚血气，在域外天魔的神秘术法激发之下，变得更加强悍，哪怕进入天煞，也会硬抗下来。

巨猿族倾巢而出，八万部众同时向着燧人城攻伐。

域外天魔则是以它们外溢的血气为原料，布成阵法，掩护着他们，突破了天煞的封锁，打破了燧人城护城大阵，第一次进入城中。

白发苍苍的老妪捡起了断剑，向着敌人冲杀而去，却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幼稚可爱的顽童惊慌四逃，被域外天魔的兵将斩落头颅，带走了尸体，炼制大药。

燧人城最宝贵的财富，所有的丹药师傅，炼气师傅还有地理师傅，他们不再炼药炼器，因为再无战士需要他们的丹药法宝，地理师傅不再点龙御火，因为没有丹药师傅和炼气师傅再去使用他们的地火。

他们全都拿起了武器，做最后的冲杀，即便是武器断裂，法宝破碎，他们便用拳头打击，拳头打不动巨猿、域外天魔的身体，他们就用牙齿，哪怕是死，也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燧人城最后一任城主，带着残兵败将，退到了这曾经象征着燧人城璀璨文明的黄金巨龙之下，双目流下血泪，悲戚难言。

这在传承了千百代，屹立数万年的伟岸城池，今朝却要会在他的手中，他的祖先见证了辉煌，而他却要见证这燧人城的没落。

“生死相间，因果循环，有盛极一时，便有衰败一日，城主无须自责，尽人事听天命，我们与域外天魔拼了就是。”

城主府的一位老仆看出了城主卫壬的心情，苦涩劝说道，他前前后后服侍过三代城主，这三代城主也是同样的由盛而衰，这座城池自是也免不了由盛而衰的因果循环。

“不错，城主大人不必自责，我们与那域外天魔拼了便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让他们血流不止。

城主的最后一个护卫，也是他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断了一条手臂的亲侄儿。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我们也不能便宜了那域外天魔，更不能便宜了巨猿族，这座雄城断然不能便宜了他们，即便是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说完这些，飞剑出鞘，狠狠斩在了那头黄金巨龙的侧脸之上，火星迸射，屹立近万年的黄金巨龙脸颊之上多了一道深深伤痕。

护卫还想再斩，却被城主夺过了飞剑，一巴掌甩在脸上，护卫扑倒在地，唇鼻溢血，惊恐而不解地看着城主，看着自己的亲叔叔。

“这燧人城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的家园，毁了他，就等于毁了我们的祖宗，毁了我们的子孙。”城主卫壬看着自己的侄儿，寒声说道。

他的侄儿还想辩解，却是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瞪住，张了张嘴，将到了嘴边的话音生生咽下，不敢再去多言。

卫壬抚摸着黄金巨龙，他的手掌拂过之地，便是秦远触摸之处。

历经数万年时光，上一代燧人城城主，与这一代燧人城城主便以这种神奇的形式发生了接触。

接下来，卫壬独自离开，他不是独自逃亡，外面是域外天魔的重重包围，天上是失了神智的铜甲飞蜥的凄厉怒号，地下是无穷无尽的飞蛭。

可以说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他去了祖先的坟陵，在那里磕了三个响头，倒了最后一杯酒水，而后毅然离开，来到一处通体朱红的城内最高通天塔之中。

打开地下，进入密道，行走在阴暗幽深的地下空间，终于来到一片地下密室，那里有许多人都在忙碌着，他们将一个个不到三岁的婴儿放入一只只刻满符文的青铜箱子之中。

“这是我燧人城最后的火种，全部都在此了。”

他看着那些被投放进青铜箱子的孩子，神情极是悲伤，又带着丝丝的殷切期望，若是这些孩子能够在大战过后生存下来，那他们燧人城总算还能留点香火，而不至于全部灭绝。

只是这么小的婴儿，在这妖兽蛮兽纵横的世界之中，能够生存下来吗？卫壬不知道，不敢想象，但他没有选择。

城中所有年龄超过三岁之人的身上，都不知在何时被那域外天魔下了咒术，那咒术难以觉察，也不能害人性命，但却能够察觉到每个人的位置。

“我们就像是一只只被标了记号的牛羊，无论我们去哪里，总逃不过他们的手心，没有撤退，只能死战。”

这是当时奢比尸在制作守护神傀儡前，向他请教之时所说的话。

在他发现这些之后，燧人城中的许多天才修者便开始着手解除这些咒术，有了咒术在身，那么无论他们身处何方，都将如漆黑深夜中的探照灯那般明显，无所遁迹。

可是经过他们极长时间的努力，却是发现，那咒术顽固到了极点，即便是解除，过不上多久，这些咒术又会重新出现。

它们似是有生命，埋藏在土地下，分散在空气中，散布于一草一木，杀之不尽，除之不穷，但凡遇到身上没有咒术之人，便会悄无声息的印在他们身上，再难抹去。

万般无奈之下，卫壬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那些还未出生的婴儿身上下功夫，让他们可以免于这场灾祸，而那些成功的阻止了被咒术污染的婴儿，进过秘密养育之后，全局转移到了这里。

“我们必然要全部战死，而你们的存在，便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便是我们燧人城的延续。”卫壬说完这些话，便带着所有人走了出去。

地道的大门被封堵，而他们再也没有进来，也再也没有回来。

卫壬在临死之前，发动了燧人城的自毁装置，毁掉了将近大半燧人城，连同冲入城中的所有域外天魔，铜甲飞蜥，狼蜥还有巨猿族一起消亡，大半破损，只余小半延续火种。

曾经辉煌一时，极尽璀璨的文明古城，便这般化为了死寂之地。

曾经那纷纷攘攘的人群，那嬉笑怒骂的狂士，曾经那威风凛凛寻街捕快，全部消失，不是被域外天魔抓去炼成大药，便是死于此地，化为白骨。

那座繁华的城池只有山中老人幸存下来，他守着这些白骨，最初想要将他们全部埋葬，可不知是何原因，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将他们放在外面，哪怕整座燧人城都被岁月掩埋在了风沙泥土之下，但这些白骨依旧裸露在地面之上。

秦远大致可以猜测出山中老人的想法，他是想让后来者见到当年的惨状，想让后来的城主让这些白骨可以入土为安。

渐渐的，秦远脑中画面消失，他眨着酸痛的眼睛，遥望天空之上，许久之后，才从那惨烈的战事之中回到现实。

秦远的后背之上依然被汗水浸透，面色苍白难看。

“好一座雄城，好一座雄城子民！”秦远叹息一声。

山中老人站在他的身前，同那燃烧了数万年怒火的双眸瞪着他，“你以了解燧人城过往，那可做好让他重现辉煌的准备？”

秦远点点头，道：“山峦不是一天长成参天之势，我会努力，但不敢保证多久之后会让燧人城重现曾经的辉煌。”

山中老人点点头，少许满意，若是秦远拍着胸脯向其保证，那他才会不满意，至少他说的是真话，而非是为了哄骗他开心的谎言。

要知道这燧人城经过了数万年的建设才会那一天，无论秦远如何努力，单凭一人之力，除非是天帝再世，不然绝难将这座城池修复完毕。

但山中老人仍旧不是很满意，继续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修复这座雄城？”

秦远想了一下，道：“这要看前辈需要什么？”

山中老人再次点头，道：“算你还有些分寸，知道向老夫来询问一番。我其他都不需要，我只需要金属，大量的金属，高品质的金属。”

秦远仔细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燧人城中的确有着大量金属，哪怕是城墙，进过数万年的时间改造，都是金属材质，而且那金属品质十分之高。

秦远在计算着，恐怕将地球上所有的稀有金属都弄来，也不能将这座城池修复如初。

看到秦远久久不语，山中老人再次恼火，但这次总算是压着声音说道：“怎么，连这些你都做不到？”

秦远抬起头来，笑道：“做到做不到，先做了再说，我只是在想，若是你仅仅需要大量珍惜金属，我或许在有生之年，还真能够让这座雄城重现往日风采。”

山中老人微微一怔，看着秦远，问道：“你确定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确定。”

秦远笑道：“可别忘了，我是一位还算不错的地理师傅，寻龙点脉也能寻找矿藏，更能找一些上古巨城的遗迹，哈哈，我想像这座燧人城一般的城池，在那个年代应该还有一部分吧？”

山中老人眼神亮了起来，一巴掌拍在秦远肩头，道：“好家伙，你要是让燧人城重现辉煌，老夫便认你为主，终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