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说这样想着,但是却没有这样问出口,残存的意志告诉我现在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毕竟孙夏在这里,若我真的是想问这个问题,大可以挑好时间,趁孙夏不在,我跟和尚两人弄根绳子,好好的把眼前这个老戴给捆起来,到时他不想说也要说出来了!

和尚的惊呼虽然没有立刻引起我的注意,但我还是凑了过去,他说玉石铸成的台字下面有一个手印,确实存在于那儿。

“你说,真正的机关会不会不是用血祭,而是这下面的手印?”

和尚问我,我摇了摇头:“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老戴还在放血呢,我们先看效果。”

从几秒钟之前老戴割开自己的手腕放血,一直到现在为止,足足一平米的棋盘上,血液已经入侵了大半,但那些早在不知道什么年dàikāi始在玉石上雕刻吃雕刻出来的棋局,现在已经被也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并且这种红非常的刺目。

和尚点头,也对。毕竟人家现在在付出血的代价,我们确实不该讨论别的东西的。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孙夏看了我们一眼,准确的说是瞪了我们一眼,在她看来,我们这个团队里面可信度最高的还是老戴,至于我跟和尚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打酱油的人。确实,不仅是孙夏,但凡一个陌生人出现,或是一个与我们不是很熟悉的人出现,就算是我们自己,去看待老戴,和尚和我,我们三个人权衡利弊,也觉得一会觉得老戴才是最靠谱的那个,至于我跟和尚用,用如今很经典的一款游戏中的角色来形容,就是个打辅助的。

老戴的眼睛继续不敢看我,只是他的面容,此刻已经没了刚才的那份坚毅,也不知是不是血液流出的缘故,他的嘴嘴唇有些发白,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抓紧了衣袖,在这个地下其实还是非常阴冷的,老戴的衣服一向穿得很单薄,这个时候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和尚刚才一直在注意手掌印的事,没怎么注意到老戴的面容,如今他看老戴如此难受,有些不忍,小声道:“我说大兄弟,要是不行就歇歇,咱们换个人来,我们四个人毕竟有四个人呢,也没有让你一个人牺牲的道理!”

和尚的一席话让我很惊讶。

一向细心的和尚,不知为何此刻却没有与我想到一处,他竟然没有发现老戴和林旭之间微妙的联系,单说是这以血祭祀棋盘,刚刚老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棋盘除了他的血别人的血应该都是吃不得的,吃了也没有效果。孙夏也说过,这里的众多机关就只有白家人,或者历代的白先生能破解。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了。但和尚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没有听到,总之我看此时的他总觉得怪怪的。

对于和尚的好意,老戴并没有回答。我发现自从下了这个地方以后,老戴就有了一个习惯,不轻易回答别人问题的习惯。

“别去打扰他。”孙夏冷冷道。

声音中透着刺骨的寒意,似乎眼前这个割开自己手腕的人与她并无分毫的关系,他是死是活也与她并没有分毫关系。她要的,只是最终的结果而已,或者说她要的只是打开这个棋局,以达到最终的目的。

至于其他的人,不管是老戴,我,还是和尚,我们几个是死是活,其实跟她也并无分毫的关系,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的。

和尚瞪了她一眼,在我的印象中和尚一直都是一个对女生很有绅士风度的人,我也能看出来,他对孙夏的反感已经超出了我对他的认知。大概是觉得这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我不想参与到和尚跟孙夏的唇枪舌剑之中,于是,就专注的看向了老戴。

只见那棋局仿佛是有魔力,遇到了血就会很快的往一边稀释,沿着细小的沟壑不断的往四处蔓延,就好像有一只手从后面推着它,又或者是在血液没有到的地方,正有一个吸引力,将老戴的血往更深处吸过去。

虽然沟壑比较小,但是这棋局也还是蛮大的,一平米左右啊,我在担心老戴是否可以撑得下去,终于,在我一面看着棋局一面盯着老戴,生怕他突然一个不小心倒下去。在这艰难的过程当中,棋局上的血液终于流满。老戴快速的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顺势就要将还在流血的手腕包住。

我一把将他拉住,摇了摇头:“这样,不卫生,小心伤口感染。”

他愣着看向我,倒也没有挣扎。我将身上的医药包打开,照样还是给动物用的一些药品,但是纱布消毒酒精之类的东西动物可以用人也可以用。既然我们之前连兽用的药品都吃过了,现在也不在忌讳这些,于是我便快速的拿出卷纱布将老戴的伤口进行包扎,又找出了一些葡萄糖浆给他喝下。这才安心。

我感觉,这一路走来,我的身份似乎发生了转变,我不是一个画画的,也不是一个搞研究的,而是一个医生。专门用来给大家包扎的。这么想来也确实是好笑,我从前的志愿确实是想成为一名医生,但是我想着每天都要碰到血液,每天都要给人做手术,着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于是当时也就想了想,并没有报考医学院。后来用我老爸的话来说,就算是报考了,也不一定可以考得上的。

包扎好伤口,我们几个头几乎都凑到了一起,自从我二十二岁以后的人生开始发生转变之后,我一直相信生命是充满奇迹的。特别是我的生命,但凡有我在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些奇妙的事情,就像现在,我认为我的眼前一定会出现奇妙的事情!

这玉石做的棋盘会不会突然炸开?还是突然从棋盘的下面冒出一些东西来,又或者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从这透着噬骨的黑中透出,将我们几个悉数吞噬掉……

我想过万般种可能,并且我是一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人,我甚至想到会我们脚踩的石头突然消失,我们就像从云层上掉了下去,一般连这么无厘头的机关,我都已经想到了。

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眼前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祭祀台还依旧是祭祀台,棋盘还依旧是那个棋盘,棋盘上的血液没有在流动,也没有这么快凝固,一切就像我们刚进来是一模一样,除了现在非常微弱,失血过多的老戴。

一切都太安静了!

“没用?竟然没用?”

和尚睁大了眼。

他显然也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而后他又像个跳蚤一样一下蹦了起来,然后突然蹲下身子,侧到一边看向他之前发现的手掌印。

“老戴的血既然没用,那么你们说说,会不会问题的关键并不在那个棋盘上,而是在这个手掌印上?”

和尚推论。

发现棋局并无变化的孙夏显然非常的失望,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丧丧的,可是和尚tígòng了新的可能,她瞬间又恢复了些精神,也跟着蹲下身子观察起来。

老戴的脸色有些虚弱,他没有蹲下,却一直站在那。我害怕他随时会倒下,于是就走过去将他扶住。

和尚伸出一只手,在手掌印上比划了一下:“你们说如果我把我的手放在这个手掌印上会发生什么?”

他说着作势就要将手按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身旁已经微弱无力的老戴突然一声呵斥:“别动!”

随之,便是一把剪刀飞过去,差点扎在和尚的手上,那剪刀很小,用的是我刚刚替他包扎时候用的剪刀。那剪刀本是没有太大杀伤力的,但是此番被用在了老戴的手里,就显得非常有锐气,锐气大到可怕!直直就插在了石头上。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动如此大的怒,和尚也惊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想干什么?”

和尚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跳起。

老戴的嘴角泛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只是眼中透出的黑非常的深刻。

“杀你。”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很小,却人听的骨子里突然一抖。

一瞬间,和尚没有明白,几秒后则是暴跳如雷:“杀我?你说你想杀我?就凭你?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咱们现在就比试比试!”

和尚说着,咬牙切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bǐshǒu。

我一把将他拦住:“和尚别冲动,老戴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你想想这一路走来,你想想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们先听他把话说完,千万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是苏世你也看到了,刚刚那把剪刀直直就冲着我来了,你要说他不是动了杀意?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若他真的要动你,我跟你一起。”

我看向他。

和尚想了想,将bǐshǒu放下:“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没什么好说的,你可知道这手印按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难道会地动天塌吗?难道咱们四个还能从这掉下去不成?”和尚反问。

老戴不说话,而是直直的看向他。

这个眼神让我们其余的三人都瑟瑟发抖。

他没有说,是因为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可他的眼神却明明给人一种肯定的感觉。

他继续道:“这棋盘毕竟太久没用了,我说过,这里只有用血才可以打开。”

他的话音刚落,就只听到黑暗中一阵机器运转的声音传来。

我顿时一惊,立马看向四周。

一定是老戴的血起到了作用。机关想必在这个时候已经被触发了。

我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瞪大了眼睛朝四周看去,不久那阵轰轰的声音,开始转向我们的头顶,我开始意识到那声音是从头顶发出来的。

“你们看,是尸油灯!”

和尚将手电向我们的头顶转去。

果然。

我们在刚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检查过,这个地方是没有尸油灯的,当时我还觉得为什么这里并无丝毫的怨念,看来只是有人用机关将其隐蔽了起来而已,而今机关一旦被触发,原本就应该存在于这里的东西眼下就突然冒了出来。

看老戴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他应该早就知道机关触发后头顶会显现出的情况。

“苏世你说,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些尸油灯出来到底是为了干嘛?”

和尚的气性很大,但是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就比如刚才还是一副要跟老戴拼了命的样子,眼下事情发生了转机,他便再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刚才的气氛也瞬间消失的烟消云散。

“不知道,但想必设设立这个机关的人一定有他的用心在吧。”此时,老戴的脸色已经稍微修复了不少,他指了指几步远的地方,我们也看了过去。

就在我们头顶的尸油灯而言,其实我们都并不陌生,只是他指的那个,是大大小小的这些当中最大的一个。

“接下来的线索就在那个里面,只要我们想办法打开,找到那灯主人生前的某种信物,将其点燃,线索自然会出现。”老戴接着道。

我望向头顶,这里不仅祭祀台很大,相比较以前我们去过的那几个地方,这里地面距离尸油灯的距离也很高,单凭我们几个怕是够不着的,一定要借助什么外力工具。

显然我们都想到了这点,并且这点此时也是我们最大的困惑。

“不如我们去找些石头过来呗,垫在脚下,或是说是你踩着我的肩膀,我把你顶起来,应该可以够着的。”和尚提议。

“我觉得不妥,你们看这个是油灯就好比这地上的石台大小,已经不算做是一盏灯了,你们见过这么大的灯吗?所以,我想它的用途应该不是用来点燃的,我们确实可以用你刚刚说的方法上去,但是上去了以后呢?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同时找到这盏灯的四周的,并且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我们想逃也来不及!”

“那你说怎么办?”和尚问我,我摇头:“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不如我们把他放下来,孙夏的声音,一时间突然变得尖尖的,和她平时的语调很不相像。大概是我找到了入口之后她很兴奋才会这样。

她挑着眉,看向我们:“你们看这尸油灯的顶端与我们头顶的石壁相连接的地方,也不过是几条锁链而已,这样我们想办法把那几条锁链弄断。那尸油灯自然就会掉下来。到时,我们几个在底下接住,承受住一部分的力,不让它直接摔下来,那么问题就解决了!”

“按照理论上的推论确实可以这样做,可是那几条链子,可是青铜的,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它弄断呢?”

我看向老戴。

他是我们几个人当中身手最好的,现在就连他都受伤了。我们几个就更别提可以做到了。

问题进展到这里也算是到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