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破碎虚空
妖灵世，距离兰若寺一战，已经过去了十年。
曾经的妖皇白素贞在那一战中陨落，然后宁帝下令屠杀妖族，将天下妖族灭了个七七八八，只有深山老林里还躲藏着一些小妖。
十年前那种妖物化形成人，隐藏在红尘之中的情况再也没有了。
兰若寺也化作了废墟，只有主持方丈含文大师一人存活下来。
据他所说，其他僧众尽数死在妖物屠戮之下。
于是他发下宏愿，世间妖物不除尽，他誓不成佛。
如今含文大师已经成为了名满天下的高僧，声望可谓仅次于那位剑道通天的上代宁帝。
三年前，宁采臣就选择了退位，把这江山社稷，人道尊位，拱手让给了跟随他多年的军师。
当时朝野震动，传言四起。
到了现在都已经尘埃落定，大宁依旧是蒸蒸日上。
金山，兰若寺遗迹。
一身青衫，背负长剑的宁采臣来到了这里，目光之中闪烁着回忆之色。
曾经香火鼎盛的兰若寺，现在已是杂草丛生，遍地废墟，一片荒凉。
他来到了山崖之上，负手而立，俯视人间万象。
山风拂过，吹起青衫烈烈作响。
宁采臣仰观天穹，喃喃道：“第二次了，破碎虚空。不知这一次会到什么样的世界。黑山，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哈哈哈哈。”穿着黄色僧袍，披着大红袈裟的黑山老妖撤去了隐身法，显现出来，笑道：“看来你已经消化了十年前的收获，修为已经到了仙灵之巅吧。”
“没错，我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极限，以及世界的局限性。”宁采臣微微颔首，说道：“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层次，必须飞升上界。你是来给我送行的？”
“不，只是想告诉你。你走之后，大宁就会覆灭。”黑山老妖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道：“大宁皇城，是炼制阴山城的最好材料，你的官员会成为我阴山城的栋梁，你的将军会为我扩土开疆，打造人间冥府。”
“随你。”宁采臣淡淡地说道，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都不在意自己一手建造的大宁，“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宁采臣。
人间之物于我而言微不足道，过眼云烟而已，所以，我没有杀你，也不会阻拦你覆灭大宁，我心中只有那无上天道，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宁采臣身上的气息越发的高邈，威压也越来越重，他完全从万民愿力缠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找到了自己的本心真性，力量越发的纯粹与强大。
这份成就，已不是黑山老妖可比。
“那就，恭送宁帝了。”
黑山老妖自叹弗如，竟是一改常态，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向宁采臣行了一礼。
铮！
剑鸣声响，洞彻十方，宁采臣背后长剑出鞘，剑意冲天而起，打破霄汉，震碎层云，竟有撕裂虚空，斩破苍穹之威！
“给我，开！”
宁采臣提剑腾空，飞身而起，怒吼声中，苍天轰然一颤，破开了一个巨大空洞，五彩霞光闪耀，通往一条玄黄构成的通道。
破碎虚空，飞升上界！
这一幕宁采臣无比的熟悉，只要进入空洞，沐浴五彩霞光，走过玄黄通道，就能够举霞飞升！
轰隆隆！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上忽然凭空出现了无数乌云，浓郁无比，好似滚滚浪涛，在天上翻涌起来，遮蔽了空洞与霞光，阻断了宁采臣的飞升之路。
还有万千雷光闪烁，金蛇狂舞，密密麻麻，雷霆之威，遍布虚空！
“这是怎么回事，天雷？”
宁采臣神情愕然，眼中满是疑惑不解的神色，难道这破碎虚空还会遭天打雷劈不成？
闻所未闻！
轰隆！
心中念头刚起，就有一道雷光自乌云中落下，这是蕴含的世界规则意志的攻击，以雷电作为表现形式，直接劈在了宁采臣的身上。
无法躲闪，无法抵挡，只能硬抗！
轰！
宁采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整个世界规则的意志，要将他这一身灵纹力量尽数剥离，将他吞吐凝炼在体内的天地元气抽出，不让他带到其他世界！
净身出户可以，带着万贯家财离开则绝不允许！
轰轰轰！
紧接着，又是三道天雷降下，宁采臣已经达到仙灵之巅的修为完全没有丝毫用处，瞬间就被天雷集散，全身灵纹破碎，肉身崩溃，灵力被击散，还原成了天地元气。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就算是天，也不能阻止我的大道之路！！！”
宁采臣的灵魂在怒吼，贯彻在神魂深处的剑意勃发，纵然没有了肉身，他依旧有着极为强大的神魂，而这是自身的升华，与外界元气无关，天劫也不会关注这个。
于是，在宁采臣的肉身破碎之后，天劫就要开始消散，恰逢他此时激发了神魂力量，与剑意结合，凝成一道剑魂，竟是直接以冲天之势破开了劫云，强行冲入了飞升空洞之中。
片刻后，乌云散去，天雷消失，五彩霞光不见，飞升空洞也随之关闭，天空恢复正常，万里无云。
金山上的黑山老妖已经傻了眼，如同木偶泥塑般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半晌后，才喃喃道：
“阿弥陀佛，还是不飞升的好。”
……
与此同时，道宫之中，谢程将妖灵世的情况尽收眼底。
宁采臣最后那冲天一剑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也给了他不小的惊喜。那冲破劫云的一剑，不仅仅让宁采臣得以神魂飞升，同时也让谢程得到了一个新世界的时空坐标。
一个新的中千世界，具体情况现在还不了解，须得亲自探索才能得知。
不过，中千世界里存在堪比气道层次的强者，甚至还可能有通天之境的大人物，现在还去不得，只能等以后实力足够了再进行探索。
除此之外，宁采臣飞升时破碎虚空，与更高层次的世界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气息交流，这有易于妖灵世的世界层次晋升。
现在的小千世界，以后就有可能晋升为中千世界。
“当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收获最大的还是这个。”谢程摊开手掌，在掌心里有一道金色雷光闪烁，气息威压和妖灵世天劫的雷光如出一辙！
这就是妖灵世的天劫之雷，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无法离开其出身的世界。
但是谢程在宁采臣飞升的时候发现，只要有人渡劫成功，他就能够在其飞升之时，摄住一丝即将消散的劫雷，收进道宫之中。
进而就能够带到主世界。
这一道劫雷，就相当于引气境强者的一次攻击，完全可以当做杀手锏。
心满意足的谢程又探查了一下兵甲世的情况，确认并无异状之后就除了道宫，准备明日一早就去人道神塔，申请使用传送阵回家。
……
天武国，南州碧水城。
当地名门望族宁家的五公子坠马重伤，命在旦夕，家主遍寻全城医者，却都束手无策。
整座宁府弥漫着一股悲凉气息，房间之中站着十几人，都注视着前方医者的动作，神情哀伤。
躺在床上的五公子只有十四岁，眉清目秀，武道资质出众，有望在十八岁前成就先天，最得家中老祖宗喜爱，却不想就要这样早夭。
人群之中，有一名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瞬即逝。
宁家大妇三年前意外身亡，这名年轻妇人就是宁家家主娶的续弦。
忽然，房间的窗户无风自动，颤抖起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醒了！五公子醒了！”
医者惊呼起来，并站起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少年。
他本以为这少年必死，却不想在这性命之火即将燃尽的时候，竟真的出现了奇迹！
此时，这位五公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之中带着骇人无匹的凛然之意，仿佛能够打碎世间一切枷锁。
“原来如此，这就是神魂飞升的感觉，家族暗斗，惨遭算计！”
“这不算什么，待我实力恢复，都可一剑斩之，也算是感谢你赠我这幅皮囊！”
宁采臣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论如何，总算是成功飞升了，有更进一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