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传国玉玺(二)

  二、肖洁的身世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于队长在一个楼旮旯里,叫醒了迷迷糊糊半躺着的张小松、陈颀和梁雨生。让他们稳了稳神后,于队长严肃地说:

  “我们看来遇上大麻烦了,这个楼早晚要被他们夺了去,他们夺去了这个楼,也就意味着他们夺权成功。总指挥部在这个关键时刻,交给我们一个艰巨的任务,我考虑来考虑去,只有你三个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不知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什么任务呢?”张小松努力地振作精神,两眼开始放起光彩。

  于飞看着张小松的眼睛说:“你们冲出去,给xxxx的领导报个信,求他们救救我们。只要xxxx支持我们,我们就有救了。”

  张小松低下了头,默默无语。梁雨生虽然很傻,但他知道,冲出去确实不易,那么多棍棒朝你飞来,九死一生,你能冲出去么?陈颀捂着头嚷嚷起来:“我们知道xxxx的门朝哪啊?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听天由命算了,何必让那么多人活活地给砸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于队长看到张小松几个人心里犹豫,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事不容易,冲出去挺难的,再找到xxxx更不容易。我再找别人吧!?”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去另想办法。

  张小松想了想,拉了于队长一把:“于队长,你也看到了,外面这么些人,我们第一步是怎么能冲出去?”

  于队长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办法倒有一个,可以试一试?”说着,于飞就对着几个人的耳朵嘱咐了几句。

  张小松略微琢磨了一会儿,对梁雨生和陈颀看了一眼说:“我们试试吧,豁上了,在这里也不是个长法。”

  陈颀大头一甩,又嚷嚷起来:“你俩去吧,我反正不去送死!”

  梁雨生在支持着张小松:“其实躲在这里,也是在等死,与其等死,不如冲出去,弄不好还有条活路。”

  张小松对梁雨生投过来赞赏的目光,然后狠狠地瞪了陈颀一眼:“我俩去,你为什么不去?”

  陈颀脖子一拧:“你俩明明是送死,我为什么偏偏跟着你俩去冒险,我还要活着,活着!”说着就往人堆里躲。

  张小松两步过去,左手抓住他的胸口,右手在他裤裆里使劲一抓,咬着牙说:“去是不去?”

  陈颀疼得吱吱呀呀:“哎哟哟,我……去我……去!”

  这开玩笑的一闹,于队长感动得眼睛里几乎掉下了泪花,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人迅速地脱掉褂子,梁雨生拿过于队长递过来的一个像章,伸开了那白色的钢针,手直颤抖,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那枚钢针要一直扎到心脏里。左手捏起左胸的一块肉肉,右手拿钢针戳了戳,尖锐的刺痛感立刻电流般传遍全身。

  余光扫了扫他俩,他俩也是满脸苦相,痛苦不堪。

  “呀——”梁雨生一声大叫,手一使劲,钢针从这头穿过去,那边露出了头,浑身连惊带痛,出了一身冷汗,禁不住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手好不容易才别上了扣。有人给梁雨生戴铁丝袖章,雨生狂呼着自己给自己壮胆:“使劲勒,使劲勒,别让袖章掉了,拧上。”

  只觉得一根凉凉的铁圈,紧紧地箍在了胳膊上,血脉阻断,整个左胳膊都麻木起来。

  不一会儿,正门又叮叮当当地冲突起来,机会来了,于队长带着三人悄悄来到大楼侧门,一声令下,几十个突击队员在张小松、陈颀、梁雨生三人的棒子上乒乒乓乓地砸起来。桌子也掀了,椅子也举起来,漆里哗啦地砸在门上,仿佛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生死的大混战。

  于队长一个眼色,侧门打开,几十个突击队员把三人拼命地往外打。三人退,他们追,立刻引来了几十个白字红卫兵敢死队员。他们*着上身,手持棍棒,乒乒乓乓,把于队长他们阻滞在那里。于队长猛冲了一阵,吸引住了他们,实在冲不出去了,只得又退了回去,牢牢地关上了侧门。

  趁着混乱,没人再管张小松他们,三人终于逃了出来,隐藏在黑黑的夜幕下。

  三人没钱坐火车,只能是四辆自行车,四个少年,箭一般向北京射去。

  肖洁是梁雨生回家骑自行车时捎带来的,她细腻白嫩的脸上充满着憔悴,秀美的小鼻子上显示着倔犟,略呈弯月形的黛眉下,一双寒星宝珠般的眼睛里显露着难以掩饰的悲凄,尤其是她临走时,非常镇定地往提包里塞上了一根绳子,更使雨生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之感。

  1967年8月的一天,雨生刚从街上游行回来,突然从前院传来肖洁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搅得雨生心里一阵阵难受,再也忍受不了啦,跑到她家去看情况。

  那里已围了不少人,听大人说,她妈被怀疑私藏古董,给关了起来,谁知她气性大,忍不住造反派的严刑拷打和辱骂,说去上厕所,在厕所里一根绳子上吊身亡。肖洁披头散发,满脸灰土,泪水纵横,半跪半趴在床边,两手乱抓,深一声浅一声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

  雨生是痛恨阶级敌人的,有古董你为什么不交给国家,而要私自藏起来呢?但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阵起伏难平,还是对肖洁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情。她从小和雨生蹦蹦跳跳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手牵手走过了风风雨雨的十五年。

  她和育生一样,才十五岁啊,已经失去了母亲,父亲又被关了起来,以后不知将怎样生活下去?精神上是否能经受住这种严酷的打击。

  还好,学校里放了她爸爸的假,让他处理后事,处理完丧事,她爸爸又领着肖洁挨门挨户地给左邻右舍下跪。当默默无语的父女俩扑通一声跪在雨生面前的时候,几个月未见,满头乌丝正逢壮年的肖老师竟然满头白发,宛然一个垂暮的老人。

  肖洁的父亲突然给育生磕了一个头,头上几乎磕出了血印子……十五岁的梁雨生顿时呆若木鸡,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不知所以然!

  忆往昔,十五个春秋行礼只是握握手,敬个礼,或者拍打拍打,或者是戏弄一番,哪受过如此大礼!常言说男人膝下有黄金,师徒如父子,此时此刻,学生却受老师的如此大礼!这怎能不叫梁雨生呆若木鸡?

  父女俩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后随着历事沧桑,雨生才逐渐理解到,父亲希望邻居给女儿一条生路,乞求邻居看在过去的份上,对弱小的肖洁好好照顾,不要歧视!女儿希望邻居给父母一点理解和宽恕!实在不愿意自己也和他们划到一条线上,被千夫所指,使自己孤独下去。

  从此雨生觉得,不管父母怎么样,肖洁应该是自己的姊妹了。

  红卫兵又来肖洁家抄了一次,挖地三尺,把她家剩下的坛坛罐罐陈年旧货统统都拉走了。噩耗又传来,肖洁的父亲跳黄河自尽。这回肖洁没有哭泣,却不吃不喝,痴痴呆呆。好心的邻居都吓坏了,轮流去劝解、安慰!端来热汤热饭。

  呆了几天后,肖洁突然向外面跑去,上了一大把年纪的赵爷爷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让她跑跑,发泄发泄也好,雨生呀,大男人都不在,你腿脚快,跟在她后边,好好看着她,可别让她想不开。”

  雨生跟着她一直到了黄河。九月的黄河,已变得狂放不羁,犹如狂魔怪兽,搅起浊浊黄浪,一个漩涡套着一个漩涡,滔滔东去。肖洁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这里摸,那里摸,雨生大吃一惊,深知这黄河水的厉害,表面看上去就够心惊胆战的了,更何况河底下沟壑纵横,到处是流沙,听说只到下到了河沟里,立刻就会被流沙掩埋,遭遇万劫不复之灾。

  虽然已经参加了两次横渡黄河,不过那是集体行动,又有船队的严加保护,时间又选在七月。那时的河水如一只温顺的绵羊,微波荡漾,金光闪烁,保卫队员不止一次地告诫少年们:遇到漩涡,必须用爬泳爬出来,否则会漩入河底。

  雨生也听说过,不少勇敢的少年,在风平浪静时,被貌似温柔的漩涡拉入河底,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