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节 返长安杨恒论将

却说杨恒受杖完毕，背臀已是血肉模糊，左近有益州军卒看在眼里，皆心下暗凛，寻思日后须谨遵军令，否则不死也残！

句扶等亲军忙上前搀扶，正欲回营时，便见庞统亲将疾步奔出，递过刘璋等人之求情书信，低声谓之道：“内附有军师手书，杨将军一看便知！”言毕，复又扬声道：“先锋杨恒有违军法，论罪当斩，着令句扶、常播等领兵百人，即刻将之押往长安，交付有司行刑！”

杨恒强忍痛楚，躬身领命。

句扶上前接过文书，即搀杨恒出城，回营内略作收拾后，急点亲军百人，调用马车一辆，将杨恒妥善安置，便离营取平坦大路，直奔梓潼郡。

出营五十余里后，句扶即令扎营歇息，将出书信，递于杨恒。

杨恒忍痛支起身子，取出庞统书信，拆视之，顿时恍然大悟，遂令句扶、常播观之。

二人览毕，常播若有所思，句扶却大骂庞统阴狠奸诈，军法司下手狠毒！

杨恒急止之，肃容道：“军师行此计，只为震慑益州众官，乃不得已而为之！若本将虚受杖责，彼等岂能心服？至于军法司，向只认军令，从不徇私，岂能弄虚作假？你二人切记，日后万不可辱及军法司，否则难以立足军中！”

句扶闻言，不解道：“军法司乃行刑之地，怨恨其等者必众，即便稍有辱骂，为何难以立足？”

杨恒见问，正色道：“你等有所不知，军法司主将领别部司马之职，虽主掌军法，但仍需参战，且所部皆为锐卒，悍勇冠于三军，故而战绩彪炳！加之执法公正，不偏不倚，军卒尽皆敬服！若闻知你等辱骂军法司，岂能干休？”言至此，稍稍侧身，顿时牵动伤口，不由一阵龇牙咧嘴。

二人闻之，仍一头雾水，见杨恒面露痛苦之色，忙上前扶住。

杨恒略微喘气后，接着道：“你等从军已有半载，我军之精锐，想必亲眼所见，便称无敌天下，亦不为过！然众同袍仍每日操练不辍，挥汗如雨，你等可知为何？”

句扶、常播见问，互视一眼，缓缓摇头。

杨恒示意二人近前，沉声道：“我军有三大精锐！其一为唐公直属亲军，满编万人。其二乃李敢将军所部之近卫军，满编三万人。其三，便是军法司！虽略逊亲军近卫，然不遑多让！依我军惯例，但凡年满而立之年者，队率以下皆需退伍，为补足近卫亲军之缺额，故各路大军每年皆调派精锐，参选近卫亲军，不慎落选者，若能通过监察司核查，便可入军法司。据传言，其苛刻程度便是近卫军亦有所不如！又因唐公之亲军近卫远在长安，故军法司战力冠于三军，岂能任由你等辱骂？！”

句扶、常播闻言，忙下拜请罪。

杨恒挥手令二人起身，示意句扶解下自己腰间短刃，傲然道：“此乃近卫之刃！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刃柄所镌刻之近卫二字，乃唐公亲书，非近卫军出身，不得持有，便是我父及冀州庞将军亦无有此刃！”

句扶闻之，便欲出鞘细观。

杨恒急止之，肃容道：“此刃乃唐公亲手赐予，除却近卫二字，尚镌刻本将之表字，便是上阵杀敌，本将亦不舍动用，岂能随意出鞘把玩？！”言毕，即令句扶呈上，珍而重之，贴身放好！

句扶暗自撇嘴，不服道：“将军恁也小气，也罢，敢问将军，如何得入近卫军？”

杨恒见问，哑然失笑道：“此事易耳，只需与本将一战，支撑十合不败即可。”

句扶闻说，顿时面红耳赤，愤然道：“将军武勇过人，放眼益州军团，除却赵、黄二位将军，何人可敌？莫非近卫军皆可与将军一战否？”

杨恒闻之，正色道：“似本将之战力，近卫军只需出动二十人，便可擒之！若唐公亲军，十人足矣！”

句扶难以置信，一时怔立当场。良久后，出言问道：“依我等观之，将军堪称猛将，若单论勇力，可入唐公帐下前五否？”

杨恒黯然摇头，愧然道：“莫道前五，便是前二十亦不得入！”

句扶大惊，连声求问。

杨恒略作思忖，答道：“唐公帐下勇将如云，或天赋异禀，或武艺精熟，皆非本将能敌，便是近卫军诸位曲长，亦可与本将大战百合而不败！”

句扶闻之，顿时沮丧不已，呐呐片刻后，问道：“依将军之见，何人堪称唐公帐下第一人？”

杨恒面带颓色道：“若只论武艺，益州赵、黄二位将军、近卫军李敢将军、冀州庞德将军当可并驱争先，大公子马靖、河东张郃将军、武关魏延将军或稍次之，余者皆与本将不分伯仲。然若以勇悍论，可击败本将者多不胜数，便是年仅十三岁之公子秋，本将亦不能敌！”言毕，叹气不止。

句扶愈发丧气，蔫头耷脑道：“如此说来，末将即便侥幸得入近卫军，亦为垫底之人，不如跟随将军建功立业！”

左近常播闻之，接话道：“将军，昔日淮阴侯韩信，元侯邓禹皆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然未闻其等勇冠三军，悍烈难敌！故末将以为，将在谋不在勇矣！将军何必慨叹？”

杨恒见说，顿时忆起昔日马超教诲，不由羞惭万分，颔首不语，继而传令起行。。。

因杨恒杖伤未愈，不便紧行，故二十余日后，方抵达梓潼。时杨恒背臀创伤渐复，已无碍乘马，便生行猎之意。却被常播劝止道：“将军方始见好，若妄动弓刀，恐创口崩裂，不如待痂块落尽、平复如初时，再行猎未迟。”

众亲军闻之，皆出言附和。

杨恒从之，遂引众军入梓潼城暂歇，再取道剑阁，前往汉中。

数日后，忽见村寨，竟聚居百余户，杨恒微觉讶然，遂起意入内歇宿。

及近时，便闻村内吵闹喧杂，杨恒愈发诧异，即遣常播引三五人前往查探。

少时，常播回报，言称村内百姓正与士绅殴斗！

杨恒闻报，即引亲军打马上前，大喝住手！

众百姓惊见军兵，忙不迭弃却棍棒，跪伏于地，不敢稍动。但见一人锦袍玉带，疾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在下陈先，字敬祖，乃广汉太守张肃之内侄，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杨恒闻言不悦，遂马鞭轻抬，示意其免礼，然并不答话，却点指众百姓，问道：“你等因何事殴斗？”

那陈先见问，忙接话道：“些许泼才滋事，不劳将军动问，若蒙将军不弃，还请入敝府用茶，稍事歇息。”

杨恒见此，暗怒！即挂住长枪，滚鞍下马，扶刀行至众百姓面前，扶起一人，柔声道：“你等无需惊怕，可将因由据实言之，若有冤屈，本将定然还以公道！”

那人闻之，口唇微动，却不敢言声。

陈先见此，面色微变，忙上前喝斥众百姓道：“这位将军远道而来，鞍马劳顿。。。”

话刚出口，便闻杨恒厉喝一声：“拿下！”

句扶早已不耐，闻令，即踊身抢上，将陈先扯向一边，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