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节 争权位柳舒设谋

襄平城,年关已过,郝昭却仍无退兵之意,眼见张缉逐渐稳定全郡,柳舒等虽忧心如焚,却惧于兵威,不敢轻举妄动。

转眼月余过去,吏部行文已然送达,张缉太守之位业已名正言顺。

柳舒坐立不安,遂召亲信商议,斥道:“你等献计韬光养晦,然如今张缉渐行渐稳,郝昭仍全无退意,如此不出数月,我等无力回天矣!”

前日献计之人见说,即面现狠色,拱手进言道:“既然如此,柳公何不暗接高句丽?只需遣人致书山上王廷优,请其攻打雅鲁江大营!郝昭闻讯,必然回军!待大战起时,军粮必由辽东供给!柳公官居主簿,只需略作手脚,郝昭必败无疑!届时辽东自然归属柳公!”

柳舒闻计,悚然而惊!连连挥手道:“一旦郝昭大败,廷优必占辽东,且马超闻讯,岂能干休?此计损人不利己,切不可行!”

那人闻说,阴声道:“廷优若占辽东,直面马超兵锋矣!其并非无谋之人,岂能出此下策?柳公只需承诺割让辽南诸郡,廷优必舍辽东而取辽南之地!”

柳舒略作思忖,皱眉道:“即便如此,我等又如何抵敌马超大军?”

那人见问,冷笑一声,道:“郝昭若败,幽州再无大军,冀州虽有十余万精锐,但为曹公掣肘,轻易动弹不得,即便来攻,亦不过数万兵马,我等何惧之有?!”

柳舒闻之,顿时意动,忽又忧虑道:“此计虽妙,然马超大军战力彪炳,恐非我等能敌!”

那人闻言,不以为意道:“辽东地处临海,距青州不过十日海路,柳公何不求助曹公?”

柳舒一怔,默然片刻后,拍案而起,怒道:“若如此,辽东即属曹操也!于我等又有何利?!”

那人忙拱手施礼,道:“柳公试想,若曹公占据辽东,势必挥军西进,攻打幽、冀!届时辽东太守之位,则非柳公莫属!”

柳舒闻言,面色稍霁,却皱眉道:“即便如此,亦受制于人,不如就任辽东主簿之职!”

那人摇头,沉声道:“马超治下军政分开,太守只领政务,然若归曹公,则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虽同为受制于人,但权柄天壤之别,还请柳公思之!”

柳舒闻之,半晌无语,忽抬眼顾谓众官道:“诸位以为,此论若何?”

众官虽喜其利,然又恐败露身死,一时议论纷纷,却难以决断。

柳舒看在眼里,心下大怒!忖道:“鼠辈!不足与谋!”思及此,遂佯作叹息道:“此计虽妙,然我等深受唐公大恩,岂能为此不义之举?此事就此作罢,若再言及,无论何人,本主簿定然出首!”

众官闻之,无言而散。

柳舒面色转冷,就提笔修书,暗使人分别密送青州及高句丽王廷优。。。

东沓城外,郝昭军大营,各路哨骑均已回报,言称并无异常。

郝昭闻报,暗忖道:“眼见数月过去,辽东诸地风平浪静,莫非阎使君忖度有误?”思及此,遂领亲军出营,打马直奔襄平。

高俊闻知郝昭已至,即迎入大营,进言道:“将军,张太守上任已近两月,襄平城平静如初,末将以为,驻兵已无必要,不如尽早赶回大营!”

郝昭闻言,微微颔首,问之道:“可有大营急报?”

高俊答道:“末将遵将军之令,大营探马两日一报,高句丽并无异常!”

郝昭稍作思忖,沉声道:“传令各部,不得懈怠!待本将面见张太守后,再定行止!”

高俊拱手应命,吩咐军卒去讫。郝昭即起身出帐,径奔太守府。

张缉闻知,迎入正厅,拱手一礼道:“有劳郝将军镇守地方,缉谢过!未知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郝昭忙还礼,言道:“张太守不必客套!昭此来欲向太守辞行,未知钧意若何?”

张缉闻之,稍作思忖,沉吟道:“缉正欲使人往报将军,近日核查府库、田亩、税赋等,仅安平、北丰两地,便有近万石出入,虽事后补齐,然缉以为,必有奸人作祟!因将军虎威,不敢稍动耳!故敢请将军暂缓撤军,待春耕后,再做商议!”

郝昭见说,心下一凛,肃容道:“可知何人所为?!”

张缉道:“经役吏密查,与主簿柳舒难脱干系!然无有铁证,徒呼奈何?”

郝昭略作沉吟,言道:“既如此,昭便假作拔营撤军,诱使其等自现其形,再一网打尽!太守以为如何?”

张缉摇头道:“既然撤军,则必出辽东境外,届时若彼等裹挟粮草、马匹等渡海逃逸,恐将军追之不及!如此,来年辽东必起饥荒!”

郝昭闻言,讶然道:“莫非诸县役吏形同虚设?再者,即便其等出逃,襄平城岂无粮草?”

张缉苦笑答道:“将军有所不知,柳舒等世居辽东,根深蒂固,缉虽任辽东太守,然除却襄平城外,各县役吏恐难调动!柳舒身为辽东主簿,趁阳公病重,竟托言沿海垦荒,调襄平粮草五万石屯于北丰,如今城内存粮只够军用!缉曾传令各县运粮襄平,然或言大雪阻路,或道役吏不足,时至今日,仍无粒米送至!缉欲唤柳舒责问时,其便托病不出!鉴于此,缉料定柳舒必有奸谋,将军切不可轻易撤军!”

郝昭大怒!拱手道:“太守勿忧,还请行文各县运粮,昭愿统大军押送!”

张缉见说,摇头道:“不可,筹集粮草乃政务也!若将军插手,固然手到擒来,但却不容于律法!届时柳舒等必上书阎使君问难,将军又如何收场?”

郝昭闻言气结,摊手道:“昭受任驻防幽州,安能长久屯兵辽东?眼下即将回暖,雅鲁江大营却不过三万军卒,且多为步军,若高句丽绕过大营,往袭玄菟或乐浪郡,如之奈何?故昭以为,不如使人致书阎使君,就擒柳舒等!”

张缉愕然道:“柳舒乃辽东主簿,无有罪证,岂能轻动?”

郝昭见说,空有冲天之怒,却一筹莫展,只能回城外大营暂歇,传令雅鲁江大营,多遣哨探,严密监视高句丽动向,最迟两日一报!再遣人往告阎柔,请其调拨粮草入襄平应急!

忽高俊进言道:“将军,不过主簿、功曹、县令之类,原本为地方豪强,依末将之见,遣人分批捕拿即可,何须如此费事?”

郝昭见说,斥之道:“伯英休得胡言!唐公施行军政分治之策,其等虽官职低微,然皆于吏部录名,我等隶属军务省,岂能轻易处置文官?!”

高俊闻言,愤愤道:“如此,我大军何日方能撤回雅鲁江大营?若廷优趁虚来攻,恐救应不及矣!”言及此,忽惊声道:“将军,若那柳舒暗接高句丽,则辽东危矣!”

郝昭暗惊,即闭目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