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节 沙场老将锐难当

长安城东,华山西麓余脉,丘陵连绵,沟壑纵横,好一片鏖兵之地!

李敢、谢勇各领三千新军,择地立营,严加操练。马超则领杨恒、丁禄及一众近卫军曲长并三千亲军,立营五里之外观战,就定于十日之后开战。

数日后,杨恒不耐,进言道:“唐公,新军操练年余,已然成军,又于此地操练五日,想必早已谙熟地形,故末将以为,不必虚耗时日,明日即可开战。”

丁禄闻之,暗急,忙猛打眼色,然杨恒却信心满满,竟犹若未见。

只听马超轻嗤一声,顾谓近卫军众将道:“你等亦有此意乎?”

雷定等见问,齐步出列,拱手称是!

丁禄见说,几欲破口大骂,寻思道:“无知者无畏,圣人诚不我欺!李敢久经战阵,威名素著,三千新军必俯首帖耳,如臂指使!又岂是谢勇能及?唐公之所以定于十日后开战,恐谢勇惨败,顾及杨恒脸面耳!”思及此,忙出言斥之道:“开战之日,唐公早已定下,你等安敢多言?!”

马超闻之,乜视丁禄一眼,暗忖道:“丁禄曾经任职近卫军主将,杨恒等人也算是他的旧部了,所以出言提醒,免得输的太惨,连累自己脸上无光,哼哼!只怕你的那些得意部下们不领情啊!”

果然,杨恒闻听丁禄之语,即放言道:“李敢将军虽为宿将,但谢勇并不输于彼,将军宽心便是!”

丁禄闻说,勃然大怒!却又不便发作,只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马超却只做未见,淡声道:“既如此,便定于明日开战。”言毕,即令亲军前往传令。

却说谢勇接令后,即召集所部曲长队率,出言道:“唐公有令,明日开战,诸位可有良策?”

众将见问,互视一眼,即异口同声道:“我等愿遵将军之令!”

谢勇闻之,暗自气恼,忽生一计,暗忖道:“既然明日开战,何不于子时强攻?李将军必然不备!”思及此,遂将此意图告知众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见说,皆寻思此人虽年幼,军衔亦不过区区少尉,然深谙兵法,出其不意,当为取胜之道!遂尽皆拱手称是。

谢勇见此,暗觉心安,传令大军千人一队,分批劫营!

忽一将出言道:“李将军曾亲自哨探地形,然择地立营后,便闭门不出,何也?莫非料定将军必行劫营之计?”

谢勇颔首道:“正因如此,本将方才定计分兵劫营,即便李将军窥破我计,亦只前军被围,只需中军压上即可,后军则待机而动!”

众将思之,皆暗自点头,以为万无一失。

反观李敢,接令后,亦唤众将商议,就问其等可有破敌之计?

一将应声出列道:“将军,我军立营后,便再未出营,如今敌军驻营何处尚且未知,何谈破敌之计?故末将以为,拒营坚守方为上策!”

又一将出言道:“将军,既然明日开战,子时便可攻也!传闻谢勇多谋,必设劫营之计,何不就于营内虚张声势,待那谢勇前来,即围而擒之!”

众将见说,皆赞此计大妙!

忽李敢反问道:“若谢小子分兵劫营,你等如何围而擒之?恐反被围矣!”

众将乃悟,纷纷拱手请教。

李敢大觉得意,轻咳一声,道:“本将之所以不遣探马,只因谢小子哨骑出身,遣之无益,若被擒,反为所笑,何苦来哉?不如守株待兔!”言毕,即令一将选悍勇兵卒五百,于营外埋伏,但闻鸣金,即杀奔谢勇中军!

那将不解道:“其既为哨骑出身,必深谙潜行之法,若出其不意,只恐我军措手不及!届时纵然末将杀出,只五百步卒,又能如何?”

李敢笑道:“先时立营之时,本将曾令你等将废弃树枝藤蔓皆弃于营外,经数日暴晒,想必已然干枯,即便谢小子奸猾十倍,安能足不沾地乎?”

众将闻之大喜!皆赞李敢有先见之明!

李敢放声大笑,即下令道:“其余众将统大军拒守大营,待谢小子劫营,先分兵千人抵敌,余者佯作炸营,往来奔走呼号,使其不知我军多少,待其后军压上,即全军突击!如此,谢小子安敢不尽全力?届时忽有五百生力军自其等背后杀出,谢小子纵有信、布之才,亦束手就擒矣!”言毕,神色转肃,嘱咐众将道:“所谓兵无常势,两军操演当堂堂对阵,岂能定计劫营?谢小子照搬兵法,不足效也!再者,子时天色黧黑,故无需顾忌是否中刀着枪,只生擒谢勇便算完胜!”

众将闻计,信心大起,寻思此战必胜!

忽一将出列,言道:“少时战起,恐不利将军安歇。。。”

李敢闻说,皱眉道:“此言有理,既如此,本将便亲统五百兵卒伏于营外,你等切记,不可大声喧闹!若惊扰本将,重责三十!”

众将见说,哄堂大笑,遂觉轻松无比,回营便吩咐军卒和甲而睡。

次日子时过半,谢勇当先而进,领兵千人为前军,循日间所做标记,直奔李敢大营!行至半路,忽心生警惕,即抬手令全军止步,暗自忖度片刻,独自前行十余步,凝神静听半晌,却并无异样,遂令大军起行。将近李敢大营,忽“哔”“咔嚓”枯枝断裂之声不绝于耳,静谧夜间无异于鸣锣!谢勇大惊!急令左右擂鼓,呐喊杀入李敢大营!

李敢所部众将依计而行,分兵千余奋力抵敌,营内却鼓噪一片!

谢勇见之大喜!忙传令中军压上,意欲一举溃敌!

一时间,两军皆以为对方中计,故而士气大起、军心大振,高呼酣战!

谢勇鏖战许久,见敌军虽乱,然并不显败像,寻思李敢所部必然尽在营中,己军兵力不足,故难以取胜,遂传令全军压上!

李敢所部众将皆非谢勇之敌,但见其木刀横扫,势不可当!不由暗自心怯,竟隐现颓势!遂急令鸣金!

营外暗伏之五百悍卒早已磨掌擦拳,闻金即呐喊杀出,李敢手持大棒,犹如下山猛虎,扑入谢勇军后阵,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谢勇大军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顿时大乱。。。

是日,丑时刚过,马超恰于帐内安歇,忽丁禄入帐唤醒,禀告道:“主公!李敢将军擒谢勇至!”

马超睡意正酣,闻报大怒!斥之道:“操演而已,何至于大惊小怪?!令其等天明来见!”言毕,即翻身入睡。

丁禄讪讪退出,却见杨恒等皆跪立帐前,满面羞惭之色,不由怒意渐生。

忽闻李敢哈欠连天道:“此间小子便有劳知节看顾,某家困顿不堪,这便回营歇息!”言毕,扬长而去。

丁禄愈发恼怒,上前一把揪起杨恒,手指谢勇,训斥道:“你先前曾言,此人勇不下李敢,然智胜之!如今全军覆没,还敢支吾否?!”

杨恒羞愧难当,泣声道:“小侄狂悖自大,致使叔父蒙羞,父亲亦颜面尽失,还请叔父责罚!”

一声叔父出口,丁禄百感交集,因其曾为杨兆家将之故也,闻此言,即扼腕叹道:“你父远在西域,将你托付于我,故于近卫军任职时,我便着力教导,望你不辱你父一世英名,早日独当一面!不想,只子午谷小胜一场,你便生骄矜之心,自诩天下无敌!以至于目空一切,竟敢于唐公面前大放阙词,妄言击破李敢!?你可知晓,那李敢少小从军,自随唐公,便勇冠三军,每临战阵,皆为锋矢!曾随庞令名横扫西域!又统数万铁骑,大破夏侯惇于河洛!更东征三韩,血杀千里!岂是你等小辈能敌?!为叔日间频使眼色,你却犹若未见!再出言劝阻,你又置若罔闻!但凡心生警惕,亦不会如此轻易落败!你等好生反思,合计明日如何应答唐公!”言毕,转身自去。

杨恒声泪俱下,雷定、谢勇等面红耳赤,见之,忙叩首相送。。。

次日,马超睡至巳时方起,漱洗毕,略用饭食后,即令丁禄集结亲军,欲回返长安。

丁禄闻令,愕然问道:“主公,此次操演,李敢将军完胜谢勇!近卫军一干将佐,就于帐外跪至天明,主公何不唤入责之?”

马超见说,微微摇头,沉声道:“其等自诩良将,实则纸上谈兵之徒,但堪护卫而已!即便责之,何益于事?”言毕,长叹一声,接着道:“杨恒军衔由上校降为少校,暂代近卫军统领之职!雷定、何飞等亦各降一级,仍居原职。至于谢勇,暂定队率之职!”

丁禄闻之,暗自嗟叹不已,只得拱手告退。

转身欲出时,马超唤住,提笔书写几字,递于丁禄,谓之道:“赠予杨恒等人,嘱其等勿负孤望!”

丁禄忙上前接过,即转身出帐,先告知其等降级之事,然后谓之道:“唐公不予传唤,但有书相赠,望你等勉之!”

杨恒闻之,即双手来接,但见书曰:“闻过而终礼,知耻近乎勇!”

众将先闻马超不予传唤,尽皆愧然,凑近观书后,顿觉振奋!杨恒慨然道:“诸位,唐公虽避而不见,然仍寄予厚望,我等且宜奋发,定不辱近卫之名!”

雷定等轰然应诺,转身面向帐内,郑重叩首后,起身而去。

丁禄目送其等离去,暗叹一声,即令亲军拔营。

十余日后,近卫军遴选完毕,马超放心不下,亲往大营检阅,见士卒战力依然无可挑剔,遂渐觉安心,令擂鼓聚将。

少时,众将齐聚,施礼毕,分列两侧。

马超打眼望去,见尽皆年少,随手取名册翻看,不由暗自摇头,忖道:“除了杨恒等人,十几个曲长,年纪最大的才二十一岁,尼玛!还有十九岁的!有点不靠谱啊!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是说年轻人就没有能力,而是阅历不足,容易冲动,往往自以为是!毕竟像霍去病之类的少年军事天才,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肯定不会落在我马超头上!还好杨恒狂妄自大,才让我发现了近卫军致命短板!得想个办法补上。。。”思忖片刻后,合上名册,起身令杨恒遣统领裁汰之三千精锐,另立一营候命,然后趋步出帐,引亲军打马回府。

杨恒、雷定等见此,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

却说马超回府后,即唤李敢入见,谓之道:“近卫军业已成军,然上至杨恒等将,下至队率、什长,皆为乳臭未干之少年,恐不足统御过万精锐!个中因由,想必存孝已然知悉。鉴于此,孤欲令杨恒前往阳平关历练,由存孝出掌近卫军,不知存孝可愿接令?”

李敢闻言,欣然道:“末将领命!”

马超见其爽快应下,暗觉诧异,出言提醒道:“存孝须知,近卫军虽为三军翘楚,但少有上阵之时!”

李敢咧嘴一笑,拱手道:“主公,末将虽勇,但实非统帅之才,但堪冲锋陷阵而已,故近卫军统领之职,正合末将出任!”

马超见说讶然,暗忖道:“前些天,李敢还闹着要统兵攻打洛阳,寻曹仁报仇,怎么忽然就转性了?”一时思之不透,却又不便动问,遂签发行文,令其前往兵部备案,然后走马上任!

李敢辞出后许久,马超仍闭目沉思。

丁禄见状,已明其意,遂上前禀告道:“主公,李将军岳丈鲜于公因年老致仕,现于长安颐养,其人能文善武,足智多谋,许是其劝导之故。”

马超闻言,暗自点头,叹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遂释怀,转头问丁禄道:“可有神兵营文报?”

丁禄见问,拱手答道:“主公,大公子来报,自其领兵驻守以来,已擒获各路细作百余人,多为曹仁所遣,襄阳亦有二十余人!且工匠之中,已揪出三人!暗伏最久者,已达六年!”

马超闻言大惊,暗自庆幸不已,喝令丁禄遣人传令马靖:将神兵营城墙内外二十步设为禁区!进出之马车亦需严查,装卸诸事,皆由军卒完成,工匠杂役等不得靠近!宁可错杀千人,不得放过一个!

丁禄应诺,接着道:“神兵营现已造出唐刀及骑兵用弯刀各万余口,钢甲七千余套,马具亦有近万,皆封存于神兵营武库,烈公言称入秋以前,刀具两万口,甲具万套皆可齐备!”

马超微微颔首,谓之道:“武库亦需严防,无故靠近者,斩!”

丁禄闻之,拱手道:“事关重大,末将亲往神兵营传令,还请主公宽心!”

马超闻之,略作思忖,沉吟道:“既然知节亲往,便传令綦毋烈,刀具优先造出,钢甲、马具容后造之不迟!汉中须尽快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丁禄领命辞出,引数十亲军,打马直奔神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