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节 耀兵威袁尚请降
代县,杨兆军大营,张横正请令攻打上谷。
法正道:“张将军不可!加之阎校尉所部,我军不过八万,且大部乃骑兵,如何攻城?且代县兵卒依我军之法裁汰后,恐不及万人,守城尚且不足,何谈其他?再者,范阳袁尚至今迟迟不动,若其统兵来袭,该当如何?”
张横语塞,强自争辩道:“本将只领本部万人即可,若不破上谷,提头来见!”
杨兆屯兵代县日久,进退不得,本就心烦不已,闻言顿时大怒!喝众将道:“军师之言是矣!你等皆回营统军,严加操练!待大将军兵到,再议行止!”言毕,喝令散帐!
众将欲战不能,憋闷不已。回营之后,皆大肆操练士卒。
转眼月余过去,大军铁骑越发精炼,有出众者甚至卧于马上歇息。原阎柔所部划归高干统之,亦个个矫健,虽不及雍州老军精锐,但也堪称精兵。
这一日,杨兆正领亲军往来各营巡视,忽亲军来报,言道大将军所遣步军一万已至代县,距城不足三十里。
杨兆闻报大喜!急令众将随行往迎。路上,杨兆谓法正道:“本将正愁无兵守城,便有援军赶来,莫非主公乃神人也?现下两万步军足以守城,本将欲前往上谷一行,军师以为如何?”
法正微笑道:“主公神机,正不敢妄言。待问过领军之将,将军自然知晓,届时再定计不迟。”
杨兆然之,遂不再言语,但仍低头沉思进军上谷之策。
少时,关平兵到,见百余骑来迎,当先一将魁伟异常,疑是安北将军,忙下马等候。
但见杨兆并不托大,亦下马相迎。关平疾走几步,上前拱手道:“敢问可是安北将军当面?”
杨兆点头道:“正是本将!”
关平闻言,即下拜道:“末将关平,见过杨将军!”
杨兆上前,一把扶起,急声道:“关将军免礼,可有大将军令谕?”
关平就势起身,道:“大将军令末将转告诸位将军:大军未至,不得妄动!”
杨兆闻言,顿时泄气,怏怏对关平道:“关将军一路辛苦,可速入城歇息,本将设宴为关将军接风洗尘。”言毕,令王双引大军前往军营屯驻,自领关平及众将上马回城。
少顷,宴席已就,众将纷纷请酒关平,互道名姓。在座皆为军中英豪,片刻之间,便已熟络,自是觥筹交错,酒到杯干。
正饮宴间,亲军来报,言道营内有军士殴斗。
杨兆大怒!亲领众将前往查看。
原来,关平所部皆乃新兵,进营歇定后,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有顽劣者便纠结数十人,满营闲逛,忽见张横所部骑军回营,便上前搭话,欲借马匹骑乘。
骑兵皆爱马如命,如何肯借?许是出言呵斥几句。
众新兵虽未经战阵,但皆自视甚高,闻言尽皆大怒,亦出言讥讽。
骑兵自然亦怒!但碍于军法,皆不敢动手。一什长思得一计,遂排众而出,小声引诱道:“只某一人,你等可出十人,若胜,马匹随意取用!”
众新兵大喜,遂出十人,扑击而上!
不想,那什长并不招架,顺势倒地,手指众新兵,大呼道:“彼等先下毒手,众位兄弟欲袖手旁观乎?!”
话音刚落,转眼便聚集数十老军。
众新兵如何能敌?皆被老军瞬间扑倒,按于地上痛殴!
比及杨兆等赶至,双方已罢斗。
但见众新兵皆鼻青脸肿,老军则浑若无事。
杨兆暴怒!喝道:“军法司何在?”
人群中奔出数人,拜道:“禀将军!此事皆乃新兵引发,挑事之人已按军法杖责完毕。”
杨兆稍加揣测,便知就里,乃挥退军法司人等,喝众老军道:“你等从军日久,即便占理,亦难逃罪责!”言毕,喝令亲军,各杖责二十!
关平急止之,道:“将军不可,众位老军无罪,若亦责之,恐不合于军法!”
杨兆道:“关将军真乃实诚之人,且安坐,看本将为新兵同袍讨还公道!”言毕,喝那什长道:“速将原委道来!”
那什长忙拜倒,声泪俱下道:“禀将军,小人等操练归来,便被彼等围住,讨要马匹骑乘,小人等自然不予,彼等便出言相辱,小人不忿,便提出斗酒,言称小人一人便可敌其十人,不想!彼等竟一拥而上,殴打小人。众同袍看不过眼,便出手相助。小人句句属实!此间同袍皆可为证!”
杨兆抬脚踹翻那什长,问众新兵道:“此人所言是否属实?”
众新兵面面相觑,齐声道:“此人先前并未言明斗酒。”
那什长挣扎起身,大呼道:“某不及出言,便被你等击倒!”
杨兆回身谓关平道:“关将军还欲为此等泼才求情否?”
关平哭笑不得,先喝令众新兵回帐医治,然后转身笑谓杨兆道:“将军所部果然不凡,皆乃谋勇兼备之士也!”
杨兆干笑道:“本将治军不严,请关将军勿要着恼!入席之后,当自罚三盏!向关将军赔罪!”
法正亦笑道:“将军海量,当自罚三坛!”
众将闻言起哄,关平大笑道:“末将自当陪饮!”自此,再无芥蒂。
建安十三年三月,马超留军五千,令王达一并统之,驻守晋阳。然后下令赵云为前部,自统中军,陈克押送霹雳车等辎重为后军,兵发代郡。马钧亦领匠作司人等随军。高柔等送出十余里方回。
四月,马超兵至代郡,杨兆等接入大营。歇息一日后,便下令升帐议事。
杨兆进言道:“主公,如今大军云集,末将请令攻伐上谷!”
高干出列道:“上谷乃蛮夷窃据之地,亟需拔之,我军方可无后顾之忧,故末将附议杨将军!”
法正则道:“以正之见,当挥军进逼范阳,若能迫降袁氏,上谷、渔阳不战可定!”
杨兆道:“军师此言差矣,袁尚于中山国、高阳、任丘一线,拒守张辽七个月之久,足见其兵力之盛!范阳城尚有大军数万,如何肯轻易归降?若我军进逼,其两面受敌,固然难挡。但情急之下,若弃却范阳,逃往辽东,届时张辽再乘势占据范阳,如之奈何?不若依我之策,先取上谷!”
法正道:“若依将军之策,固然轻取上谷,但如何守之?上谷周遭皆乃蛮夷聚集之地,且辽西素利、弥加等辈皆拥兵数万,若四时扰之,将军该当如何?”
杨兆一窒,正欲抗辩,只听马超道:“孝直意欲如何迫降袁尚?”
法正忙拱手道:“聚大兵于城外,下书许以封侯!袁氏兄弟苟延残喘,岂能不从?”
马超闻言,微笑摇头,道:“我大军虽众,但半数乃骑兵,不利于攻城,-袁尚虽有借势之嫌,但拒张辽十万大军数月之久乃为事实,岂会惧我数万步卒?若不展雷霆之势,料其不肯降顺!我意亲统大军前往范阳,着霹雳车猛攻城头,然后再下书劝降,方可消弭其侥幸之心,令其束手请降!”
众人闻言,皆道此计大妙!
马超遂下令赵云为先锋,自领高干统中军,关平押送霹雳车为后军,三日后,兵发范阳!留杨兆、法正、张横等守代郡。
荥阳城,曹操探知雍州军增援河东,遂罢攻打之念,下令大军开拔,直奔河内。
十日后,曹操兵至河内,曹彰出城迎入,拜问毕,便建言曹操攻打箕关。
曹操不允,嘱咐道:“河东聚集数万大军,子文切不可妄动!”
忽一人进言道:“丞相,并州除上党外,并无大军驻守,眼下晋阳空虚,何不出壶关击之?”
曹操视其人,乃河内太守满宠也,闻其言,不由心动,问道:“上党有庞德五万大军,如何破之?”
满宠道:“丞相可亲统大军攻打上党,待庞德自顾不暇时,却遣一将统精兵直取晋阳,破之必矣!”
曹操闻言,沉思不语。
郭嘉道:“伯宁有所不知,那庞德非比寻常!若探知我军出壶关,必领军出城接战,其部尚有骑兵数千,我军皆乃步军,如何抵敌?且细作报说,马超亲统大军往援代郡,不日便至晋阳,届时并州便有大军十余万!若闻我军出关,马超定然大怒!届时莫说取晋阳,便是壶关亦危矣!”
满宠闻言,诺诺而退。
曹操暗自点头,道:“奉孝言之有理,操此次进兵,意在败马超于冀州!若破之,幽州可得矣!届时何愁雍州铁骑?!”言毕,吩咐曹彰、满宠谨守河内,无令不得进军!然后下令大军明日开拔,取道邺城,经邯郸,过巨鹿,直抵信都!
范阳城外,马超大军整齐列阵,赵云、高干分领铁骑压住两翼,步军阵后,两百架霹雳车正填石待命!
中军大旗下,马超按抢而立,打眼遥望城头,但见袁尚军布满城头。心下暗忖道:“袁尚果然没有投降的意思!那就打得他投降!”言毕,即下马修书一封,遣人急送袁尚。
城内,袁尚接书,拆视之,其书略道:“上大将军马超致书幽州牧袁尚:本将军挥兵范阳,实为击破张辽,进而攻灭操贼,上救天子于囹圄,下为本初公雪恨!然使君竟拒城而守,何也?莫非欺本将军无攻城利器乎?本欲纵兵攻打,然士卒何辜?故定于半个时辰后,教使君见识本将军神器!”
袁尚看毕大怒!掷书于地,切齿道:“马超欺我太甚!”
旁边一文士上前捡起书信,略看一遍,进言道:“使君何需动怒?届时上城观之便是。”
袁尚视其人,乃别驾田豫也!遂然其言,披挂齐整后,上城观望。
半个时辰后,马超下令霹雳车对准城门附近投石,但不可攻击城头,免得伤及无辜。
袁尚手搭凉棚,眺望马超军大阵,但见阵列俨然,黑甲森森。正欲感叹敌军精锐,忽见阵后飞出大片石弹,黑压压直奔城头。不由大骇,急令士卒躲避,自己亦蹲身女墙之下窥视。
但见石弹密集如雨,倾泻而下,虽未击中城头,但亦声势骇人!
袁尚胆战心惊,疾奔下城头,惶恐道:“此乃何物?竟如此可怖!”
田豫道:“此物与曹操之霹雳车类似,但威力何止数倍!使君应早作打算。”
袁尚怒道:“国让何意?!”
田豫道:“使君与曹操有切齿之恨,然力不及,何不借助大将军之手?”
袁尚心知马超难敌,拒之不详,遂言道:“若出城请降,恐马超不容。”
田豫道:“使君宽心,豫闻大将军虚怀若谷,信义素著,步度根等蛮夷之辈,尚且得封侯位,高干更得重用,况使君乎?若诚心降之,必不加害!豫愿出城说之。”
袁尚沉吟道:“若马超允降,国让以为,其意封我何职?”
田豫道:“定然不失封侯!但大将军治政之法大异天下,使君州牧之位恐不能保,若愿为将,则不可干政,反之亦然。不知使君作何打算?”
袁尚闻言,默然半晌,沉声道:“依国让之见,我该为将?亦或从政?”
田豫沉声道:“使君,大将军麾下大将众多,且大多乃独当一面之良将!故豫以为,使君从政为佳。”
袁尚暗怒,斥道:“我曾独挡张辽数月,岂不足为将?”
田豫暗忖道:“若非大将军屯兵于雁门,张辽不敢全力施为,你岂能坚守数月?本初公亦堪称雄才,奈何三子皆不成器。”思及此,拱手道:“不知使君何意?”
袁尚道:“我意请为范阳候,领镇东将军,国让以为如何?”
田豫心下哂笑,暗思劝谏无益,遂拱手辞行,言道定转告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