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勇存孝力败马休

马超回到府中,妻杨氏欢喜接入,柔声道:夫君辛苦,请安坐。”说完转身安排饭菜,又让下人带董氏及二子入见。

马超不知道怎么称呼杨氏,憋了半天,呐呐说道:“这几个月我公务繁忙,慢待了娘子,希望娘子不要介怀。”

杨氏闻言,愣愣的看着马超,感觉自己夫君好像变了个人,以前从来不说这样的体己话,想着夫君几月不着家,自己每日思念,不一会就泪如雨下,大哭不止。

马超手忙脚乱,连声安慰,好一会儿后,杨氏总算不哭了,抽泣着道:“夫君大事为重,家中一切,自有妾身操持,夫君不必挂怀。”

正说话间,董氏带着两个孩子来了,马超和颜悦色,好生安慰董氏一番,又起身逗弄儿子,不觉心情大好。这时下人报说酒菜准备好了,请马超到宴厅用饭。

马超招呼杨氏、董氏抱着孩子一起去。

杨氏道:“妇人入席成何体统?夫君请自便。”

马超道:“自今日起家中规矩改一改,以后我们一起用饭。”

杨氏道:“恐于礼不和!”

马超道:“自家人一起吃饭,碍得什么礼了?”说完催促杨氏快走,杨氏只是不依。

马超佯怒道:“我乃三军主将,出言皆为军令,你可知军令如山?!”

杨氏乃是氐女,本来就不耐烦汉家礼法,只是嫁与马超入乡随俗罢了。今见马超竟然以军令压自己,不禁莞尔,笑道:“大将军息怒,小女子遵令就是。”说罢又看着董氏道:“妹妹,你怎么还不接令?当心大将军发怒行军法!”话没说完,两女笑成一团。

马超哈哈大笑,全家一起用饭不提。。。

第二日醒来,马超只觉神清气爽,董氏侍候洗漱完毕。马超传令王达去自己大帐值守,有事即刻令人飞马来报。自己去见马腾去了。

下人接入,马超叩拜问安,然后将近几日军务及民屯之事报备一遍。

马腾听完大喜,欣慰道:“以前只当孟起骁勇,善于战阵而已,不想政务方面亦有大才,为父还有何虑?”说着起身走到马超面前,执其手道:“往后所有军政大事,孟起可一言而决!为父明日就领军往苍松,亲自盯住韩贼。望我儿早定凉州,然后提大军杀奔金城,手刃韩贼,以雪母弟之仇!”

马超跪地,郑重说道:“父亲放心!儿定不负所托!”又说了部下可用之人不多,已令李开撰写招贤榜,用的是征南将军府的名义。马腾道:“无妨,你我父子,本是一体。往后不论何事,你自斟酌行事。”

父子正说话间,下人来报,说王达有急事求见马超。

马超心说:“半天而已,能有何事?这么着急?”连忙辞别马腾,飞奔回自家院子,就见王达在院内来回焦急走动。

见马超回来,王达急声道:“主公,方才探马来报,马休将军于祖厉城东南百里处与当地坞堡交战,大腿受伤,不能行走。“

马超大惊!急令回营!唤报信之人细问。

原来马休、杨奇领命剿匪,马休心急,令分兵以武威城为中心四面同时进剿,以尽快剿除武威郡匪患。昨日击破一股马匪,缴获金银无算,可是没找到粮食,金银再多也不能当饭吃不是,正准备回军祖厉就粮,斥候来报,前方二十里发现一个坞堡,内有民千余人,兵五百余。马休闻言大喜,下令全军开拔,准备拿下坞堡。杨奇劝马休说此乃民堡,非盗匪,不可肆意攻打,自己先去试试能不能买点粮食。结果堡主说粮少人多,没有余粮可卖,杨奇反复求请,说自己是征南将军府辖下,是官军。堡主只推无粮,杨奇只能回报马休。马休大怒,提兵往战,不想坞堡内冲出来一名大汉,手提木棒,只一棒,打死马休战马。马休坠地被压在马下,右腿受伤,不能行走。杨奇急使人飞报马超。。。

马超了解事情原委后,不敢耽搁,传令赵胜火速整军,一人双马。又令五百步军押送粮草随后。许良则留守大营。

不一会儿,大营辕门大开,马超一马当先,后面王达领亲军跟上,赵胜引本部骑兵在后,浩浩荡荡杀奔祖厉。。。

一路不停,换马疾驰,赶到马休大营,天色已晚。马超令赵胜扎营,自己直奔马休大帐,进帐一看,马休以被蒙头,马超唤了一声,马休只是不应。

马超怒道:“马休!起来说话!“

马休见躲不过了,坐起身来,呐呐道:“小弟无能,没脸见大兄了。“

马超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气馁!说说怎么回事?一合就被人打的坠马?“

马休沮丧道:“大兄有所不知,那大汉使一条大棒,力大无穷,上来对准马头就是一棒,小弟措手不及,被马压伤,这还是是人家手下留情,要不然那棒子就不是打在马头上了。“

“哦?果真如此?!“马超皱眉道:”你好生歇息,明日我亲自去会会此人!“心里却想:”莫非这世上真有所谓的万人敌?这不科学啊!“

次日一早,马超亲统大军,直接杀到坞堡前列阵,令军士擂鼓。

堡内民兵听见鼓声,纷纷拿起兵器立于堡墙之上守卫,一名老者越众而出,对马超拱手道:“这位将军,昨日小儿无状,误伤了一位将军,老朽愿意以粮百石相赠,恳请将军恕罪。“

马超心道:“这是见援兵来了,要服软了。“嘴上却说:”这位老丈,昨日是哪位好汉打伤我弟?还请出来一见!“

那老者未及答话,旁边站出一人,瓮声瓮气道:“就是某家打伤了那将,你待如何?“老者大怒,以杖击打其背,道:“惹祸的憨货!你打伤的是官军啊!这才一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明日大军聚齐,我等怎生抵挡?那时堡内定要血流成河啊!”那人噗通一声,双膝跪下,道:“爹爹不要动怒,儿下去请罪就是,定不会连累堡内父老!“说罢,转身下堡,令人开门,然后手提大棒,昂然站在堡门之外。

那老者拉扯不住儿子,扶墙大声道:”大眼儿!不可触怒将军啊!“那人回身对老父点点头,随手扔掉大棒,步行至马超面前,大声道:”某家一人做事一人当,任你打骂砍杀,只要饶过堡内父老。“音如闷雷,嗡嗡有声。

马超抬眼打量此人,只见其人铜铃大眼,狮鼻阔口,肩宽臂长,虎背熊腰,身长九尺有余,叉手而立,威风凛凛。马超大吃一惊,心说:“此人果然猛恶。如能收为己用,助力极大。。。”心里盘算着如何招安此坞堡,嘴上却说:“你姓甚名谁?”

那汉子说是赔罪来了,但气势不弱,大声答道:“某家李敢,字存孝。“又反问马超:”你又是何人?”

马超见这李敢憨厚直爽,微笑道:“我乃马超是也,就是你打伤那将的大哥。”

李敢挠挠头,见马超面带笑意,也憨笑道:“我本无心伤他,大棒是奔马头去的,怎奈你那弟弟忒不济事,自己被死马压伤,怪不得我。要不你也打我一棒,算是两清如何?”说完飞奔回去,捡起大棒,再飞奔回来,递棒给马超,示意打他。马超扬鞭大笑,也不理他,抬头大声叫道:“老丈,此事纯属误会,不如请我进堡一叙,如何?”

李敢又伸手挠挠头,纳闷道:“你要进堡和我爹爹说话?倒也使得,但只准你一人进去,可有胆量?”

那老者见马超并无恶意,就令李敢领马超进堡。王达要随行,马超不许。

进堡后,老者正欲下拜,马超疾步上前,扶起老者道:“小子怎敢受老丈之礼,小弟年幼暴躁,望老丈海涵。”老者连称不敢,请马超上座。

寒暄片刻,老者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马超未及回答,旁边李敢抢着道:“他说他叫马超,是我打伤那将的大哥。”

老者怒瞪李敢一眼,对马超歉意一笑,接着道:“将军莫非征南将军长子?”

马超颔首道:“小子正是!”

老者肃然起敬,起身拱手道:“少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不说剿匪安民,善待百姓,只说民屯之策,就活人无数!此乃大功德也!”

马超谦逊道:“老丈过誉了,超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足挂齿。倒是李敢兄弟武艺超群,力大无穷,真乃猛将也!“

老者摇头道:”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马超道:”不然!当今天下诸侯林立,相互间征伐不断,民生凋敝,百姓倒悬。正需我辈武人定国除贼,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老者闻言一惊,岂能不明白马超的意思?捋须假作思虑,心中却暗道:”此人有大志,且谋勇兼备,不然如何能出屯田之策?更兼绝口不提伤弟之事,对我儿反生招揽之意。就是不知其人是真的不计较伤弟之事,还是伪作大气以招揽大眼儿。我且试探之!”

想到此,老者起身拱手大声道:“少将军不愧伏波之后!老朽拜服!”说完略微一顿,面色一肃,淡淡道:“少将军之意老朽岂能不知?但犬子年幼憨直,恐不堪驱驰,且老朽年迈,身边少不得看顾之人。望少将军见谅。。。”说完拜倒在地。

马超急忙上前扶起,心说:“看来人家看不上自己啊!”嘴上却连说无妨。只是可惜李敢勇猛,却空老山林。有心再求恳几句,又拉不下来脸面。正尴尬间,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原来王达见马超进堡后许久不出,担心有变,在外大呼求见,堡丁拦住,正在互相拉扯。

马超赶紧大喊住手,上前喝退王达。

老者见此,更觉马超谦恭明礼,上前对马超道:“少将军,堡内以备好酒菜,请少将军入席,用罢酒饭,老朽愿赠粮两百石,以赎老朽罪责之万一!”

马超闻言,心中气苦,郁闷不已,答道:“多谢老丈赠粮之恩!小子感激不尽!”心里却暗想:“我要你粮食何用?本来以为能得一猛将,免得日后我亲自上阵。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一时百味杂陈,怏怏入席用饭不提。

老者见马超失落之色溢于言表,不似作伪,暗想:“不知此人是否表里如一,该不会出堡就动刀兵吧?也罢,就以明日为限,此子若不动刀兵,说明真是磊落之人,莫说大眼儿一人,就算举家投效又何妨?”

打定主意后,老者殷勤劝酒布菜,马超如同嚼蜡,好一阵应付。至少表面上宾主尽欢。挨到散席之后,马超告辞出堡,老者安排粮车跟随。

回营后,马超心情烦闷异常,让王达传令军士歇息,明日带上马休回军武威城。留杨奇领军继续剿匪。布置妥当后蒙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