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说服
车厢里很舒适，也很温暖。
姬冰兰悠悠醒转，感觉头很重，身体更是酸痛不已，她抬眼就看到一双很温和又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俊逸男子，此时正含笑看着她。
她心中微惊想起沈墨，打量了一下周围，看见沈墨沉睡在旁边才安下心来，正欲开口询问，中年男子已经微笑着道：“我在路上看见二位昏迷在地，就将二位扶上了马车。你病的很严重，不要多动，很快就要进城再找个医生看看。”
“我不需要医生。”姬冰兰抚着额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很感激，但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中年男子道：“这里是京城，无论你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用在担心了。”
“我们正被人追杀。”姬冰兰咬牙道：“他们的势力很强大，留在这里将会连累你。”
“原来是害怕连累我，那你们大可放心。”中年男子温和的一笑，神色平淡地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有威震江湖的护龙山庄和刑部六扇门坐镇，就算再猖狂的盗寇也不敢在京城里白日犯案。”
“护龙山庄？”姬冰兰疑惑地道：“这是个什么组织？”
“相传护龙山庄是永乐大帝组建的秘密组织，目的是为了守护皇室的安全和自身统治，制衡江湖中人仗着武功谋逆造反。”中年男子道：“这个护龙山庄极为神秘，也很强大。你看江湖中武功高深者不知有多少，但从没有人想要凭借武功做出危害朝廷统治和皇族危险的事情，就是因为护龙山庄的存在。”
“敢问前辈，不知护龙山庄的庄主是谁？”沈墨的声音忽然响起，姬冰兰转头看去，却见沈墨不知何时已经翻身坐起。
中年男子看了看沈墨，面色微变，忽然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庄主很神秘，没有人见过，据说是一个武功很高的人。”
“沈墨，你怎么样？”姬冰兰连忙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好多了。”沈墨抓住姬冰兰的手，度过一丝真气帮助姬冰兰恢复体力，一边继续道：“武功很高，那我倒要见见了。”
“据说当今江湖第一人就是一个叫沈墨的青年才俊，连圣上都为他准备请无所不知的百晓生重开兵器谱了。”中年男子放下手，眼睛慢慢眯起，悠然道：“你们可是一个人？”他说的很慢，当他说道最后一个字时，脸上表情已经变得冷厉起来，眼中更流露出逼人的寒意，仿佛有刀光在眼中流转。
“好灵动的刀。”沈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赞叹道：“我感知到一柄极为灵动的刀，刀意蓬勃蕴含无穷的生命力。”
“阁下也懂刀？”中年男子脸色变了，凝注着沈墨，半晌方道：“你的刀呢？”
“刀在心中。”沈墨脸上露出明快的笑意道：“仅仅达到刀意的初级阶段，与名传江湖十数年的小李飞刀相比差远了。”
“哦，阁下已经猜出我是谁，不错，我姓李，名寻欢。”李寻欢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诧异地道：“我们以前见过？”
“未曾见过。”沈墨道：“在下沈墨，初入江湖只是听过小李飞刀的神话传说。”
“既如此，你因何认出我？”李寻欢眼中刀光收敛，眼神平和地道。
“前辈的刀意充满风的灵动和无限生机，这样的刀意只有心怀仁爱的武者才能凝炼。”沈墨淡淡一笑道：“普天之下的刀客中，刀快又不蕴含死意的唯有用来救人性命的小李神刀了，据说小李神刀并未收徒，晚辈因此大胆猜测前辈身份就是小李飞刀本人。”
“好敏锐的感知力，悟性和心态都很不错，难怪连天刀都对你这般推崇。“李寻欢眼中露出一丝精芒道：“只是有一点李某不解，像你这样的年轻高手，为何要做出迷魂圣上的大逆之事？”
“当初我强闯紫禁城，引起正德不满。”沈墨神色平静地道：“正德既没有容人之量，沈某为求活命只好做出无奈之举。”
“既是无奈下的冲动之举，你随我入宫请罪，请求圣上宽大处理。”李寻欢道：“只要你愿意，我以性命担保你安全。”
“前辈照顾之意，晚辈心领了。”沈墨感激一笑道：“晚辈所为已为君王大忌，正德必不容我，此事还请前辈不要过问了。”
“你这般作为所图为何？”李寻欢忽然轻叹一声道：“为求名利，连自己性命也不要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那些爱你的人想想。”
“我只想将武道发扬光大，让我炎黄一族更加强大繁盛，好应对百年后的一场惊天大变！”沈墨脸上露出痛苦神情，神色沉痛地道：“那是一场巨大的劫难，明帝国会灭亡。倘若全民不能增强自己，百年后将再次沦为异族人奴隶！”
“你所言可真？”李寻欢睁大了眼睛，神色激动地道：“异族人？哪里来的异族人？”
“极北关外的北方。”沈墨黯然道：“明帝国也将会成为华夏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统治的王朝。”
李寻欢默然半晌，他李家三代翰林，本人更是高中探花，从小就受儒家忠君思想洗脑，虽然对沈墨的话有些感触，但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将正德从沈墨的摄魂术中救下。他摇了摇头道：“我不问你如何论断百年后的天下局势，就目前这种情况，你想推广武道，就一定要选择这种极端的做法吗？”
“大势难挡，明帝国犹如大病许久的伤患，非猛药不得解。”沈墨耐着性子将明帝国政治，经济上的衰退说了一下，又讲了一下世界范围内的各国政治经济发展，最后道：“大明军队除了北方边军之外，京师和中原的军队早已不是当初能征善战的强大军队了。一旦内部政治腐朽使得农民起义，外部北方外患同时蔻边，京师如何抵挡？”
“此时大明一片盛世，你之所言有些危言耸听。”李寻欢沉吟着道：“解除正德所中的摄魂术，我助你创办武道学院！”
“正德对我恨之入骨，这是一件攸关华夏气运的大事，我不能冒险！”沈墨摇头道：“我对皇位霸权没什么兴趣，只想做成这两件事情。”
“你这又何必？”李寻欢轻叹一声道：“我不想伤你。”
“有些事情非言语所能说清，身在局中更难以看清眼前迷雾。”沈墨微微一笑道：“小李探花人品高洁，是我所敬佩之人，我也不愿与小李探花为敌。”
“那就放了圣上自由。”李寻欢道：“我答应你，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你。”
“我相信前辈有不惜牺牲性命也会完成诺言，但我更相信前辈会选择最极端的那条路。”沈墨道：“前辈心性仁爱，对任何人都抱着宽恕的仁慈理念，但对自己却抱着自暴自弃的浪子心态，因为伤情所以悲伤，因为痛苦所以自责。遇到家国冲突之事，前辈很容易舍弃小我成全大我，这样的牺牲精神对我并不是好事。”
李寻欢脸色一变，仿佛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眼神变得暗淡起来，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