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醉生梦死

某一天深夜,星期四,深秋,阴。

在烟门市邵安镇影视基地外围的一家中高级的酒馆里,空荡荡的吧台椅上,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正使劲的给自己灌酒。看上去有些神志恍惚,正两眼无光地望着面前几个空荡荡的酒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她喝的是JackDaniel,这个酒馆里能点到的最便宜的威士忌。她并不是没钱喝酒,只是单纯地觉得它的口感更为柔和、还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可惜的是,今天她再喝这个酒,似乎没有了当初的浓郁芬芳,而且越发感到酒的辛辣。她只好一直加冰块,等冰块化水之后,浓稠的口感更柔和了,但她再也闻不到当初和他一起喝酒时的美好回忆。这或许是因为,他当时太过于甜嘴蜜舌了吧。

为了寻回当初的味道和香气,她尝试着往里加苏打、可乐,亦或者是矿泉水、干姜水、等等,都没有用。眼看着五杯烈酒已下肚,女孩有了点醉意,面颊发热,如醉如梦。

她的眼睛有一些迷糊了,抬起头,望了酒保一眼。

“下一杯给我调点柠檬水,再加点白糖水,谢谢。”

“这位小姐,你喜欢喝酸的口味?”调酒师看着眼前这位深夜买醉,看上去有些昏迷不省的女孩,心里有些担忧,“你今天喝了这么多,我叫个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没醉……”女孩扒拉在吧台上,神志还算清醒,说话也并没有含糊不清,只是有些头晕目眩而已,“再给我调一杯,最后一杯……”

调酒师无可奈何,只好给她调酒,毕竟自己不过是个服务顾客的调酒师,别人的事,没必要管得这么宽。

他将冰块放入雪克壶中,握着银勺迅速地搅拌着杯中的冰块。然后,他轻轻拿起准备好的琥珀色威士忌,缓慢而均匀的注入壶中。在威士忌即将灌满的时候,又将细滑柔亮的白糖水和柠檬水先后缓慢地注入杯中,然后再倒入一些糖浆。之后酒保举起雪克壶,用力地来回摇和均匀。

最后,他将雪克壶里的酒全数倒出到酒杯里,在杯口上穿插一枚黄色小柠檬,作为点缀。

女孩接过酒杯来,没有过多思索,端起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刚下肚,酸味的威士忌果然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口味。她觉得,此刻她喝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酒。

这时候,她拿起手机,看着壁纸里的两个人,她苦涩一笑。再把手机翻个面,她的手机保护壳印的图案,就是他们当初一起去海滩旅游的合照,她专门找人定制的。而现在,壁纸和手机壳都该换了,因为壁纸里的男孩早已不属于她。

她设法掩盖自己伤痛和悲哀,拆开保护壳,一把扔到垃圾桶里,壁纸也删掉了,毫无保留。

再见了,峰。不,金晓峰。

就在这时,寂寥无人的酒馆里,闯进来了两个身着黑衣、面目狰狞的男子,直冲吧台走过来,不怀好意。

门缝里吹进来的一阵寒风,吹得酒保一阵哆嗦,感到寒气逼人。眼见这两个人是冲着女孩来的,正义感爆棚的他绕出吧台,上前拦截两位男子,试图保护这位女孩。

“你们干什么?”酒保一手拦着两个黑衣男子,瞪圆了眼珠子,“这是我的店,别想放肆!”

这时候,门外跟进来另外一个女孩,身材高挑,长相妖艳,穿着华丽。

“小酒保,如果你识相,那就给我滚远点!”进门的女孩恶狠狠地说道,酒保一看,这个女孩跟他认识,是当今娱乐圈“七小花旦”里的头号人物。既然大腕发话了,他也就只能乖乖闪开,任由别人在他的酒吧里把人带走。

见到仇人来了,半醉的女孩清醒了些,缓缓站了起来,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说:“你还是来了。”

这个醉得半醺的女孩,声音听上去充满着刺骨的寒意。

“今晚溪木林公园见,我们谈点事情。如果你没种来的话,可以滚回家睡觉。”女孩充满着傲气回了一句,之后便带着手下们离开了酒馆。

女孩见他们三人走了,掏出钱包,拿出一沓钱,交给酒保。

“不用找了。”刚说完话,她也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酒吧,留下一个为她忧虑和担心的酒保。

溪木林公园是烟门市西郊区的一个废弃社区公园,除了白天会有一些无聊的人前来观赏一些残花落叶,或是工作之余休憩片刻,其他时间廖无人烟。更何况,现在是晚间十点四十三分,整个公园寂静得可怕。此时季节正是深秋,萧瑟的秋风中夹带着一丝渗人的冰寒,吹得人好不舒服。

一阵秋风吹过,刮飞了一大片的落叶。在公园中央的一处废弃的两层建筑的楼顶上,站着二女二男。

刚才在酒馆买醉的女孩,名叫程冰语。身材高挑细长,有着全世界女性都羡慕的完美身段。樱桃素口,杨柳蛮腰,还有那看上去冰清玉润、吹弹可破的肌肤,着实是让人艳羡。再搭配上那头飘逸的披肩长发,还有那秀艳的脸颊,这似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小美人儿。

但是,一个人的内在往往不能通过表面来判断。她光洁白皙的脸庞的背后,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冷俊。再加上那高直的鼻梁、冷月如刀的双目,散发着一股强势又略带冷傲的气息。

程冰语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两层建筑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她轻触了一下身旁的墙壁,抬手一看,抹了一手的灰。

“呵,姓白的,你还挺会选地方。”程冰语似乎已经知道她要干嘛了,他们在这个地方动手,甚至是直接干掉,短时间内似乎还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对面姓白的女子阴险地笑了一下,说,“这个地方是专门为你挑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她给身前的两位保镖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动手了。

一个长得贼头鼠脸的瘦高个保镖,持着匕首,直接往她的方向捅过去。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杀红了双眼,无比可怕。无奈他面前的这位小美人儿实在是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使力一推,把他握匕首的手给撑了开。

因为她的指甲很长,刚才推手的时候也顺带把瘦高个的手背给划出了两三道鲜红的印痕。瘦高个感觉他的手背像是着火一般的疼痛。他呲了呲牙,说:“嘿,看来美人儿还是个小辣椒,够狠的啊!”

而另一个矮壮的保镖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嘿嘿,这么极品的一个妞儿,捅死了多可惜。要不咱哥俩今晚给她开个房间,咱们留着慢慢捅~”

意识处于半醉状态的程冰语听到这样低劣下贱的粗言烂语,心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

“你们真的想死吗?”程冰语这一句话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实际上已是暗涛汹涌。此时她的周围就跟她的名字一般,像是被冰封一样,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时候,她从地上顺手抄了个盛满着酒的啤酒瓶,慢慢逼近眼前的高个子。高个子吞了口唾沫,握匕首的双手有些发抖。他心想,早就听说这娘们性格怪异,而且生性暴戾,这恐怕不是传言。

但是,咱们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重磅明星,她哪敢胡来?于是,他故作镇静,说道:

“怎、怎么着,小样。就你一个小女孩,赤手空拳的,还想着一个人单挑咱……”

未等话音落下,程冰语当即起手,举起酒瓶子奋力一击。因为酒瓶子盛满着酒,而且程冰语使劲了全力,男子只觉得脑袋上“咣”了一下,之后便两眼一黑,身体一硬,轰然倒地。

眼看着自己的弟兄倒下,剩下那位矮壮的保镖,大声喝了句脏话,抄起半截烂砖头,直接冲程冰语扔去。说时迟那时快,身手敏捷的她一把接住了朝她飞过来的砖头,使尽全力往他的头部砸去,砸得他一声惨叫。随后,雷厉风行的她直接抄起一块尖锐的大石块,一把砸在他太阳穴上,使他一阵昏眩,只觉两眼冒金,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五秒钟。

从一开始就躲在后面的高挑美艳的女子,看着程冰语步步紧逼,再看着倒在冰冷的地上的两位贴身保镖,身子打了几下哆嗦,有些站不稳了。

“哎,我……我说妹妹啊,咱姐俩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玩这么大吧?”女孩面对她的咄咄逼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没错,她一开始就是想要“玩玩”而已,想要给程冰语一个深刻教训。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到头来却是自己吃了苦头。

“我玩大?”听到这句话后,程冰语有些怒不可遏,“你叫来这种下三滥的所谓保镖,还说要和我谈判,现在到底是谁玩得更大?”

说完后,受到些许刺激的程冰语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酒也醒了一半,平息了一些怒火。

被她训斥的女孩自知吃亏,想要服软。但是碍于面子,她并没有直说。

“姓程的,我警告你,”女孩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怒指着了几下程冰语,语气仍旧颤抖,但是带着些许挑衅的意思,“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今后就别指望着在娱乐圈里吃得上饭!趁我现在心情好,你现在滚还来得及。”

她叫白诗涵,当时国内影视圈的后起之秀,比程冰语大三岁,比她早两年进入娱乐圈。她是智臻娱乐传媒旗下的一名艺人,演技一般,长相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这个人走红之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人能解释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到底是靠什么火起来的。

听到白诗涵说出这种话,性格原本就冲动的程冰语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冲上去就是一耳光扇在白诗涵的左脸颊上,扇得很是脆生,“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公园。这一耳光扇得他一阵剧痛,原本白皙光滑的左脸也被打出了一块红印。

吃了这一记耳光之后,向来以乖巧可爱示人的白诗涵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和行为了,“你个死婊砸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打我?”她也开始起手反击,但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拳头打过去,冲击力跟豆腐似的,根本奈何不了她。

随后,白诗涵便被程冰语一手擒住,被硬生生地摔在地上。之后,愤怒的程冰语一把骑坐在她的身上,使她动弹不得。紧接着,她一手紧紧掐住白诗涵的脖子,一手按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非常用力,打得她头骨咔咔作响,后脑勺一阵疼痛,听上去都疼得要死。

如果现在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被震慑得屁滚尿流——这根本就是男性斗殴时所用的手段!白诗涵也是相当地震惊,这个表面上貌若天仙的程冰语,实际上却是如此的暴力狂,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姐姐!姐姐别打了,姐姐……”白诗涵还是认怂了,话语听起来跟哭了似的,连忙改口求饶,“姐,我错了,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程冰语见她服了软,立即停手起身,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有什么要求,你以后离金晓峰远一点,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说完之后,程冰语起身拍了拍她衣服和身上的尘土,转身扬长而去。

白诗涵只是口服,但是心不服,捂了捂被扇得像火烧一样的脸颊,愤怒的双眼死死瞪着她的背影。

她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富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包括他父母,根本就没人打过她。然而今天,却被一个刚刚步入娱乐圈没多久的丫头片子给教训了,越想越不是滋味。看着程冰语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越来越恼火,心中的所有愤恨和屈辱涌上心头。

“去死吧,贱人!”

程冰语感觉到身后吹来一股冷风,条件反射地停顿了一下往身后看,发现白诗涵已经冲过来了。而现在她的身后,根本没有护栏。

毫无防备的她被白诗涵用力推了一下,失去了重心,往楼下跌去。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

然而巧合的是,她抓住了白诗涵的手。

“混蛋!放开我!”白诗涵被程冰语一把带了下去,失声惊呼。随即感觉两脚悬空,重心一沉。

“啊!!!”公园上空回荡着白诗涵的求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