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蚂蚁和大象共舞

在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次改革，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

其中，我们这一代中国人正身处的，起于1987年邓小平主导的这场改革，应该是最值得称道的一次。

这条改革的目标上限是“发展才是硬道理”，而不能碰触的下限则是“稳定压倒一切”，也就是各地必须维稳。那怎么达到发展，怎么具体去做呢？也就是中间的方法呢，其实没有，如果说一定要用，那就是“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小张校长之前也在酝酿改革，只不过他酝酿的改革并不是想把一中变得更加富强，他的目标是把范德闲干掉。

但最近他不在干这事了，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搞掉范德闲的办法。最近几天他一直在筹备这件事，安排人手，就在他马上就要实际去干的时候，他接到了一封信。

他接到了一个顺丰快递的包裹，写了一个假的电话，因为他打回去是空号，写了一个不认识的名字，里面就一个U盘。

他琢磨了半天，看着面单上的三个字“很重要”，犹豫着这会是个什么U盘，莫非是个电脑病毒？

最终，好奇心驱使下，打开U盘里视频的小张校长大惊失色，然后就是大喜过望，这里面的视频就是昨天佐贰在宾馆里安装的针孔摄像机拍摄的内容。这个拍摄，连小惠都不知道，所以更加逼真。

而且这个针孔摄像头一共有两个，一个在床头，专门拍脸，一个在对面，拍到了全景。视频中这两个视角经常相互切换，整个范德闲**的过程拍摄的非常清楚。就算不是**，那至少是个婚外情！

这种事情发生在一般人身上没什么，但发生在一个学校干部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是学校的领导干部啊，为人师表的，竟然干出这种事情，你还有脸跟我争？

小张校长再次陷入了幸福的苦恼，一直觉得拿这个范德闲没办法，这下好啦，两个材料让自己搞他，自己怎么都能搞死他吧。可是用哪一个呢？

考虑再三，小张校长拨出了电话，他决定用视频，因为视频是真凭实据，而和小余老师这件事只能说“可能有”，但他却是拿不出证据。

电话通了，小张校长将临时改变主意和新的安排和电话那头交代了一下，电话那头非常意外，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这其实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放下电话，小张校长高兴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不管这个U盘来自那里，一定是一个和范德闲有仇的人干的。范德闲那老家伙真是失道寡助，而自己真是得道多助啊。

范德闲在这所学校，就仿佛是一只大象，小张校长则是另一只大象，而佐贰就像是一只蚂蚁，蚂蚁想要和大象共舞，直接冲上去是不明智的，让两只势均力敌的大象，在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自己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帮另一边一把，这事也许就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三天之后，小城的论坛上，隐隐然有几个帖子，是指向一中教导处主任范德闲**、或者婚外情的。

佐贰通过刘惜君，迅速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不知道小张校长还有没有后手，他立刻短信回复刘惜君，让他联系上次帮自己淘宝店刷单的水军，立刻灌水，一定要把帖子顶起来。

事实证明，小张校长是有后手的，小张校长玩互联网、玩论坛是业余的，但玩人际圈、伺候领导，这个在行。以前一直是秘书，后来他也是这么上来的嘛。

教育局几个领导接到小张校长的消息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但是没两天网上铺天盖地就是范德闲那张肥大的圆脸，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图片，网上还有完整的视频版。

中午下课，刘惜君掐着点给佐贰来了一个电话，佐贰掏出震动的手机，给了周紫秋一个抱歉的笑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去了。

周紫秋很好奇，佐贰什么时候有手机了？一会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我按照你的要求，联系了那个木子的水军头头，他给我们报了三千块的价，说我们小城好刷，而且因为什么我老主顾了，他们同意先弄，让我们后来把钱补上。”

“嗯”佐贰虽然现在有一个稳定的进项，但在一个非常短的时间内买手机、租针孔摄像器材、再双倍价格请小惠出马，这三件事花费巨大，幸亏现在是2004年，物价不高，但水军这笔3000块的花销，还得再等等淘宝的话费充值继续赚钱。

因为赚钱，佐贰现在已经上线了联通和电信的充值，和之前的移动充值，这三家本来就是一体的，被国家硬拆了三份。

“那现在应该不用担心了吧，小张校长只是想打击范德闲，现在范德闲也打击了，小余老师就没事了”刘惜君毕竟是个善良的孩子。

“不，可能是，但也可能更加凶险。”

“为什么？”刘惜君不解的问

“鲁迅有一句话写在《纪念刘和珍君》里的话，你一定知道，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

“......”

“如果小张校长是个好人，只是想打倒范德闲，给自己扫清障碍，这事到这应该也就完了。但如果小张校长稍微再坏一点，抱着斩草要除根、除恶务尽的态度，在范德闲的尸体上再踩上一脚呢？”

“你的意思是说？”

“之前，小张校长如果说范主任和小余老师**，那顶多是个流言，只要范德闲和小余老师的心理够强大，最大的后果只是小余老师为了避嫌今年无法转正，再多等一年。但现在，经过我们的一番折腾，这时候小张校长再放出风声，范主任和小余老师**，这事八成九有人信！一定会信。”

刘惜君震惊道：“那我们岂不是说把事情的希望寄托在小张校长的个人品德上了？！”

佐贰不说话，其实是的。他这个蝴蝶扇动了自己的翅膀，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但一定是向好的方向去么？不一定，就像佐贰自己说的，之前的情形虽然很坏，但如果没有小余老师的老公这个意外因素，单纯考虑小张校长、范德闲和小余老师三个人，那么只要范德闲和小余老师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就顶着不认，小张校长其实是没有办法的。

小张校长最后真正赢，是赢在小余老师那个混蛋一样的老公、婆婆上，是她们在最后推了小余老师一把，让小张校长彻底赢了这一盘。

而现在佐贰扇动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整个形势就完全不同了，只要小张校长敢这么做，不需要小余老师的老公、婆婆最后推这一把，大家是都会信的。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但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即便重生，知道后来的事情，但他又能怎么办。

这就是蚂蚁掺和两头大象直接的搏斗，非常无奈的局面。

很多年后，佐贰一定会记得此时此刻的感受，其实他就是从这一刻真正开始下定决心，下定决心一定要强大。但求自在、不求精彩的人生很好。可是这个世界不太平啊，你又碰到这种事情，你根本没法自在啊。

好久，佐贰甩开这种把未来寄托在别人的道德品质上的不爽情绪，沉声说道：“相信我，然后帮我时刻留意网上的动向，我这边也会留意的。如果小张校长敢多走一步，我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