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来

(鉴于姒姒深深感觉到亲们都已经等的想拍砖上来了。。。姒姒手抖一下,准备反攻了,话说周六周日如果没有别的事打扰,一定会加更,到时候看加更消息,奔走~)

如今的靖国府便如那阴霾的天色一样,每个人的脸色都压抑着什么,连轻声说话都不敢,人人自危,这个词此刻应是最适合不过了。

是的,杨熲已带着大军还朝,这一战从蛮子手中夺回了西平城,也守住了平阳关,听起来似乎是胜了,可这与皇帝的预想却是差的太远太远,皇帝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他想要的是这一战给予北辽重创,为彻底消灭北辽这块烂痕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最重要的,大周平白失去了三千将士,还有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年轻将领。三千,于大周这个泱泱大国来说并不多,但如今西北传来的通敌叛国一说却是甚嚣尘上,坊间百姓甚至流传,若非这个年轻的校尉通敌递消息,杨老将军此战必能一扫北辽,平定一方,如此说法传起来,靖国府似乎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成了百姓正想怒骂的对象。

“你瞧瞧,自宫里禁令下来,这靖国府就闭门不出,哪里像从前,日日来往不绝的。”

一个布衣男子坐在府井胡同的茶摊里,瞥了眼大门紧闭的靖国府,剥着hua生跟身旁的人低语了一句。

身旁那男子嗤之以鼻道:“要我,我也没那脸天天大门敞开,迎来送往的,见天儿伸手拿着咱们平头百姓的奉养,反倒是咬回来一口。可见这些公侯府才是烂了根儿的,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我呸,都不是什么好的。”

“哎,你说说,如今杨老将军也回来了,只怕上面的发落也该下来了吧。”

“管他呢。就该千刀万剐。一个都别放过!”男子猛朝地上啐了一口,鄙夷地瞥了眼靖国府朱红的大门。

绛玉轩静悄悄一片,素纨守在外间。抬手撩开垂珠帘,瞥到里间小娘子总算是睡熟了,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若非同西府大姐儿生拉硬拽。又有二太太在一旁劝和着,只怕小娘子真要日日趴在大太太床边等了。

素纨小心放下珠帘。手中轻轻扶住轻微晃动的珠帘,眼见着帘子再未发出声音定了下来,这才蹑手蹑脚的朝外间走去,如今小娘子睡觉极轻。只怕就算一个呵欠,都能将紧绷着神经的小娘子给吵醒。

素纨坐在小凳上,看着在风中微晃的烛火发呆。正在这时,突然听得院子里一阵骚动。动静越发有些大了,素纨一皱眉,起身抬脚便要朝外去,谁知还没迈开步子,便见着瑶影飞一般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朝里间冲,素纨一个着急便要去扯瑶影,谁知小丫头蹿的竟连抓都未抓住。

里间躺着的小娘子早已听到了动静,只不过从梦中吵醒,仍有些朦朦胧胧的,却只见瑶影三步作两步跑到小娘子床边,喘着粗气儿急急地唤着小娘子:“姑娘,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床上的小娘子倏地坐起,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瑶影,只见小丫头喜极而泣,一双眼睛已是通红通红的,因为跑得极快,一张小脸都有些憋红,发髻也散落了不少,却掩不了眼角的喜气。

小娘子尚还有些发愣,便听瑶影微喘着,一下没一下道:“听说二爷带着那三千士兵回来了,而且还带了蛮子的头和归降书来,姑娘,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看着颇有些激动地瑶影,小娘子只觉得身子麻麻地,下一刻,已经随便扯了件儿外衫披着,趿着鞋子便朝外奔去。

正取了披风的素纨眼看着追上去,却见小娘子愣生生定在院里,紧紧的看着院门,素纨随着看过去,却也是生生僵在那儿。

小娘子死死的盯着门口那抹银白的身影,那身形她再熟悉不过了,小娘子身子在微微颤抖,却双拳紧攥,抑制着自己不哭出来,终究,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过小娘子的脸颊,落在地上。

佟如铮定定的站在门口处,一身银白的铠甲,这是出征前一夜老太太亲自送到小郎君手里的。那时的铠甲寒光夺目,擦的极亮,亮的好似能反光。

如今这件铠甲在月色下依然凛冽逼人,不同的是,它再也没有从前日日供在香火下那样发亮,取而代之的却是斑斑血迹,有那么一刻,让人以为这铠甲是在血水里浸泡过的,许是因为时日久远,连那血迹都已经发污。

小郎君也再不是当初愣头青的憨直模样,就这样站在月光下,皮肤黑黝,目光炯炯的看着小娘子,在西北风沙刀剑的磨练下,小郎君愈发显得刚毅,许是连日赶路,小郎君显得有些疲惫,发丝微散,下巴一圈泛青的胡茬。

“蘅儿,二哥回来了。”

小郎君看着眼前眸中微湿的小娘子,倏然咧嘴一笑,张开自己宽阔的臂膀。

小娘子泪水瞬时泛滥,夺眶而出,再也压制不住,扯着裙子便奔向佟如铮,小娘子一把扑进佟如铮的怀中,紧紧攥住小郎君的衣服,窝在怀中撒声哭起来。

眼瞧着小娘子如此,铮铮小郎君一时也有些楞,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身后的红裙女子:“从前一个趔趄摔到荷hua池的淤泥里也没见这么哭,爬起来扯扯衣服还追着我玩儿,今儿这是怎么了。”

怀中的小娘子微滞,是的,原本暖人的气氛登时被小郎君一句话给撩到了天边儿,原本以为小郎君去一趟西北,经历了这么多,应是沉稳了,方才站在那儿还稳当当的,谁知道一说话,竟全然与从前没有两样。

小娘子嘴角微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人们说的话真是有道理的。

如蘅从佟如铮的怀中缓缓出来。小娘子犹有些抽泣的瞪了眼佟如铮,倒把佟如铮给瞪的一楞,小娘子拿帕子擦了擦泪痕,瞥眼看向佟如铮身后,却是僵在那儿。

看着眼前的女子巧笑嫣然站在月下,一袭火焰般耀眼的大红绫裙,在秋风下猎猎纷飞。柔软的青丝只用一根红色缎带系住。虽是一脸疲惫,却仍掩不住女子的绝代风华。

顾凝湄,如蘅才恍然记起。自己已经有许久未见过她了,自锦歌楼一别后,她便暗自将顾凝湄安排到梨园中,拖了锦娘照应。若说安全之所,莫过于在靖国府了。可虽是同在府里,她们却从未再见过。然而让如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会在这时候与她再见。

佟如铮瞥到小娘子诧异的眼神,便在一旁没头没脑道:“蘅儿。你把凝湄一直留在府里也不与我说,倒让二哥我着急了那许久。”

小娘子凝了眼眼前的佟如铮,她很想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为何会在一起。

顾凝湄在一旁瞧了。轻笑了一下,方温然出声道:“姑娘不必猜了,是凝湄去西北寻二爷了。”

如蘅震惊地一抬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可西北不是一日便能来回的地方,更何况西北风沙肆虐不说,光兵戎刀剑,便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她没有想到,顾凝湄这样一个弱女子,竟能一个人奔走千里去了西北。

小娘子尚有些吃惊,佟如铮却是急着道:“我们连着赶了七天七夜的路,就怕你和母亲担心。对了,大哥呢?”

小娘子心微微一抖,看着眼前炯炯有神的小郎君,她不知道怎么去告诉他,母亲躺在床上,可能明日便能醒来,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感觉到小娘子身子有些僵硬,佟如铮奇怪的看向沉默的小娘子,瞥到小娘子垂下的眼睑,佟如铮微微凝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蘅儿?母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郎君低头追问着小娘子,小娘子过了许久,才缓缓出声:“母亲病了,一直没有醒过来。”

犹如一个霹雳生生打过来,佟如铮僵在那儿,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是的,他生生从西北那个死人堆里扒出来,没日没夜的往回赶,不敢走官道,只能走深山野林那些人烟稀少的小路,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眼前的小娘子和母亲,为了整个佟府,他不是不知道外面对他的传言和猜测,所以他惶恐,他害怕自己再晚一点,便是死别。

看着小娘子好好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总算落下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没日没夜的赶回来,竟是要眼睁睁看着母亲躺在那里。小郎君身形渐渐颓然,眸中也不再那般有神,微微垂下头,沉默不语。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母亲才会如此。”

小郎君有些落败的僵在那,埋在阴影里看不清面色,却能听出小郎君声音中的沙哑与愧疚。

如蘅哭着摇了摇头,她很想告诉眼前的铮哥儿真相,告诉他让母亲躺在那儿至今未醒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她知道,以如今的铮哥儿,一旦知道这一切都是三房,只怕下一刻便会提着剑冲向三房,亲自手刃了那一房母子,提着她们的头给母亲报仇。

如蘅紧紧攥住手心,指甲掐进肉中,生生感到那股子疼意,待劲儿过了,如蘅拉住佟如铮的手,佟如铮手臂微一颤,抬头看到柔柔的小娘子轻轻摇着头:“不是二哥的错,二哥回来了,母亲便有救了,我们靖国府也有救了,如果母亲知道二哥得胜归来,还立了大功,也会欣慰极了。”

小郎君身形一震,看着眼前小娘子柔柔的小脸,感受到小娘子手中暖暖的温度,突然觉得眼中微热,小郎君一把抱住小娘子,紧紧将小娘子揽在怀中坚定道:“二哥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母亲,一定!”

小娘子心内一股热流缓缓涌动,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是啊,自她回靖国府以后,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原以为只有母亲温热的手才能给她这样的感觉,如今她才晓得,原来小郎君的怀抱和坚定的话语,也能让她深深的感觉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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