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沉淀一切

　　宋柏此时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怔怔看着关承天。而后“哐当”一声站了起来，一只手猛捏住关承天的脖子。

　　“咳…咳！”关承天头颅充血，双腿不断在地上蹬着。眼珠睁着正瞪向此时一脸狰狞的宋柏。

　　监听室里，顾敏铃戴着监听器，一双冷眸久久注视着无比激动的宋柏，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陈以文不是我杀的…”宋柏脸凑到关承天面前，嘴里喘着气。

　　“呵…呵！”关承天冷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宋柏的眼神中满是嘲讽。

　　“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他妈给我说话！陈以文不是我杀的！”宋柏双目血红大声咆哮着，猛地一脚踹翻关承天，双拳直往他脸上砸去。

　　“带他出去！”顾敏铃站了起来，朝旁边一人扭头道。

　　审科室，几个特务连忙拉住一脸疯狂的宋柏走出了大门。

　　“陈以文不是我杀的！你给我说清楚！”

　　宋柏被一群人拉住离开，双目瞪着还看向那道漆黑的铁门，整个人疯狂咆哮着。

　　“哈哈哈！”铁门深处还不断传来声声大笑，笑声无比诡异森然。

　　“长官，你冷静点！”

　　“长官！”

　　来到了外面，几个特务按住还在剧烈挣扎的宋柏，皱眉喝道。

　　“陈以文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想杀他…”宋柏瞪着双眼，一手撩翻一个特务又想冲向里面。

　　“啪！”

　　就在众人混乱之际时，一记巴掌直接扫在宋柏脸上。只见顾敏铃双目冷然，盯着坐在地上的宋柏。

　　宋柏一时被打懵了，愣着看着顾敏铃。手捂着有些红肿的脸半天说不出话。

　　“你闹够了没？”缓了许久，顾敏铃看着宋柏冷冷道。

　　宋柏此时好像也有些清醒过来，甩了甩头依旧没有说话。

　　顾敏铃注视着地上的宋柏，一脸冷漠离开了这里。

　　“长官…起来吧。”

　　宋柏被几个特务掺着站了起来，但眼睛一直看向渐渐远去的那道背影，久久之后叹了口气。

　　办公大楼内，顾敏铃顺着走道直接走进了顾少凡的房间，一把坐在沙发上冷着脸没有说话。

　　“你先出去吧。”顾少凡扭头看了顾敏铃一眼，随后对旁边一个军官扬了扬手。

　　“怎么了？审讯不顺利？”顾少凡走了过来，看着顾敏铃问道。

　　“你说宋柏他…唉！”顾敏铃咬着银牙，脸上还残留着怒火。

　　“宋柏他怎么了？不会是把犯人打死了吧？”顾少凡倒着茶，笑呵呵道。

　　“哼！我倒希望他能下得去这手！”顾敏铃越说越气，扭头看向顾少凡，“宋柏差点疯了！”

　　一直倒着茶的顾少凡停止了动作，眼睛看向顾敏铃，眼中有些疑惑。

　　顾敏铃倒吸了口气继续道：“本来前面还好好的！突然那人骂宋柏是汉奸，还说宋柏杀了什么陈以文。没想到宋柏一听到这名字，人马上就不对起来！”

　　“陈以文……”顾少凡嘴里缓缓念着，似乎若有所思。

　　“那人是哪的，你们查出来了没？”顾少凡突然问道。

　　顾敏铃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她看了一眼门外，随后凑近了顾少凡，嘴里缓缓道：“共产党！”

　　“呵！”顾少凡愣了一会儿，随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果那人没说谎，也就是说宋柏之前可能杀过共产党的人！现在他们派人来复仇了？”

　　“宋柏他好像对这个名字十分恐惧，在拉着他出审科室时，他嘴里还一直嚷着陈以文不是他杀的。”顾敏铃点了点头，语气也有些深沉。

　　“宋柏现在是陷入恐惧三角中了，你最近不要再去找他了！由他自己一人解决！”顾少凡喝了口茶，嘱咐顾敏铃道。

　　“可他一个人…”顾敏铃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不对，双眼瞪着顾少凡：“什么叫别让我去找他？没事我主动找他干嘛…”

　　顾少凡手指着一脸通红的顾敏铃，呵呵笑道：“你看你现在什么什么样了？有些事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你们两个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你们也稍微交往就行！这宋柏嘛，等他熬过这阵了，我可得找他好好谈谈咯…”

　　“你说…说什么啊！你不能找他，你要是这样做了，我跟你急！”顾敏铃脸颊上闪着两朵红晕，嘴上依旧不服气。

　　“好了好了！”顾少凡连忙举起手妥协，缓了一会儿继续跟顾敏铃道：“你待会去医护处拿点安神的药给他送去，别真让他一人闷傻了！”

　　“还用你说！”顾敏铃撅着小嘴，皱着鼻子走了出去。

　　等顾敏铃走后，顾少凡缓缓转着手上的茶杯，不由得笑了一声。

　　一人浑浑噩噩回到军营，宋柏倒了杯水缓缓坐了下去，双手抓着头发一脸的烦躁。

　　关承天的“招供”彻底打破了他心中的境线。陈以文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多少夜晚他都梦见陈以文满脸鲜血向他讨命。而刚才的疯狂也是让宋柏促不急防，他没想过共产党竟真的会来找他报仇，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地脆弱，他恐惧。宋柏向房间四处扫了几眼，嘴里缓缓吐出口气。

　　没有人理解他，即使是陈以文在面对他的枪口时，眼神也闪过一丝对他的不信任。宋柏知道，陈以文最后的笑容，只是他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强迫自己相信宋柏那一颗子弹。

　　关承天死了，在狱里自尽了。对于他的死，宋柏突然感到一种解脱，这或许是没有人再打破他的内心；但另一处他又感到一种无力感，一种对自己的绝望。这种感觉在他面对陈以文开枪时曾经有过，他不知道关承天是不是第二个陈以文，是不是又是他一枪打在头颅上的陈以文。但他似乎知道，这一切已经快要结束，有关这件事的所有消沉，似乎想为他沉淀一切。

　　湘儿走了，临走前给宋柏留了封信。信中说，她不叫刘湘湘，但她喜欢宋柏叫她湘儿。她不怪宋柏，她不管宋柏是好是坏，对关承天的死也让她做出了决定，她相信宋柏。宋柏看到这里时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湘儿也是共产党，但她不是一个索命的共产党，她要为信仰奋斗，她要为在煎熬这场战争的人们奋斗，她要为理想，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湘儿希望宋柏也跟她一样永远奋斗在第一线，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两人还会相遇。

　　宋柏再次笑了，缓缓将手中的信封折好。他刚想回床上躺一下时，门外“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宋柏轻轻打开门，低头一看只见顾敏铃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一盒药。

　　“呃，这是部长要我给你的…”

　　顾敏铃还没说完，宋柏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她。

　　“谢谢你，敏铃。”

　　宋柏将顾敏铃抱得更紧，眼睛遥遥看向雨雾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