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解

　　单家洋楼内，杨管事盯着小雨跑了回来，入过门看见门内一个个伙计愁眉不展，无精打采的，不禁叹了一声，随意找了块地儿也跟着大家坐了下来。

　　“杨管事，咱就这么让七爷……”一个伙计瞪着眼珠，站了起来对着杨管事嚷道。

　　杨管事默默掏出了根烟，低着头自顾自抽的没有应话。

　　“唉，我看伙计们！咱现在就把那狗屁警局砸了，跟着少东家把七爷救出来！”那个伙计转过身向着身边的人道。

　　“对！咱就跟着少东家的，老是在这坐着，怎对得起七爷？”好多人跟着站了起来，一脸的坚毅。

　　“慢着，你刚才说啥？”杨管事腾地站了起来，瞪着眼走到伙计旁边，“你刚才说宋柏去干啥了？去警察局闹了？”

　　“是啊，少东家刚回来就拿了把枪直往警察局奔去了……”伙计看着杨管事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下，小声说道。

　　“那你们他妈咋不拦住他？啊？让他一人去送死啊，那警局里那么多人！他宋柏有再好的功夫有屁用，能抵得过一颗子弹么？”杨管事咆哮着，连打了那伙计好几个嘴巴，这才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直喘着气。

　　“那，杨管事这可咋办？你也没看少东家当时那样子，我们也不敢上去拦啊……”那伙计也被打懵了，站在原地呆呆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看来也活不过这时候了！”杨管事咬牙骂了一声，站了起来顶着大雨就跑了出去。

　　“杨管事，咱也跟着去！”伙计们在后面吼着，就要冲上去。

　　“你们都给我定脚喽！”杨管事头也不回吼了一句，逐渐消失在雨帘中。

　　雷雨中一道瘦长身影在雨中快速奔跑着，宋柏手上拿着枪，额前发丝长长垂落在他眼前，雨气中一片朦胧，但唯独宋柏眼中的两道冷光十分刺目！

　　“宋柏，你他妈给我停住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嚷，宋柏猛地停住了身，察过头一看，只见杨管事喘着气，有一脚没一脚追了上来。

　　“啪！”

　　杨管事一上来便打了宋柏一个耳光，一双老眼紧紧盯着宋柏，眼神中满是怒火。

　　“你是找死咋的？啊！一人就往警局里撞？真不要你这贱命啦？！”杨管事说罢又扇了宋柏一下，神情无比激动。

　　“老杨，你跟着七爷这些年了，顶了七爷好多次命！现在七爷真有事了，不能再让你再顶着了！七爷认我做儿子了，我这缓，不得跟七爷绑在一起？”宋柏斜着头看着杨管事，淡淡道。

　　“我老杨知道你宋柏对七爷的心意！但，这事不是这么做的呀！”杨管事红着眼眶，双手抓着宋柏颤抖道。

　　“我这次去了，就没想过回来了！七爷要是去了，我宋柏得陪着他！”宋柏转过了身，眼睛眯了起来，“老杨，我和七爷去了之后，帮咱找个地儿，埋了就算了！”

　　“你说的是啥屁话，你要去死，我老杨就跟着！”杨管事拦到宋柏面前，冷声道。

　　“老杨，何必呢？”宋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跟我走！去见七爷！”杨管事横了一眼，抓起宋柏的手往前奔去。

　　大雨中，警察局。

　　两个小警察打着桌子摆在门口，一口嗑着花生一边变着色子，两人时不时笑骂一声。

　　“诶，你瞧！那两人谁呢？”这时，一个警察不经意扭过头一看，只见雨中奔着两道身影正朝这边来。

　　“瞧瞧去！”另一个拿起了枪，一脸戒备对了同伴一眼。

　　“哎哟？这不是咱这青江赫赫有名的杨管么？咋大半夜了，还顶着雨来这啦？”待到宋柏二人走近，一个警察尖声着哈腰对着杨管事道。

　　“咱要见七爷！”杨管事冷了一眼，缓缓道。

　　“那可对不住杨管咯！单老七现在是重犯，没有局长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小警察笑了一声，再次哈着腰道。

　　“嗯……”宋柏脸一横，身体就要向前，但一把被杨管事拦住。

　　“这么跟你说吧，小兄弟！咱七爷这次我们也是认了，我们就想着能见上他一面，一来可以把店内的活都交代清楚！”杨管事顿了顿，走近了警察掏出了一叠钞票塞到其手中，“二来呢，是想着两位小兄弟能暂时消留一下，喝点小酒！”

　　那个警察看着手里的钞票，脸一下子舒展开了，忙对着杨管事应道：“那是那是！七爷这回落了，我们也很伤心了！让你们进去也不是不能，但只有一盏茶的道儿！过久了可不行，待会张局长还得来审问的！”

　　“那是那是！”杨管事领着身后的宋柏，越了过去。

　　“有啥话就快点了了吧！七爷啊，可是吃了断头饭了啊！”身后，狱卒悠悠嚷了一句。

　　话刚说罢，宋柏身子一下子站住了，一双眼瞪得老大，抓着杨管事的手也老抖着。

　　霉臭阴暗的牢房内，宋柏二人小心翼翼寻找着，一个个犯人仿佛魂已被掏空，就这样坐着，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情感。

　　“七爷……”

　　这时，杨管事突然惊呼了一声，忙跑到最后一个牢房，双手抓住隔柱，两行泪水顿时滑落。

　　“七爷！”宋柏一下子跪在地上，咬着嘴唇哽咽叫道。

　　牢房内的单老七，此时穿着一身狱服倒在地上，全身伤痕累累，一道道心颤的鞭痕直插入宋柏二人心里。

　　“你两个，到底来了干啥？”单老七艰难回过头，一双空洞的双眼终于焕发出一丝光彩，但很快便被压抑下去。

　　“七爷，我带你出去！”宋柏擦了一把眼泪，双手一把抓住扣锁，猛地一拉开！

　　“干啥呢？”单老七爬了过来，抓住宋柏的手，一双布满血丝的老眼盯着宋柏，许久之后笑了一声：“好哇！好……啊！”

　　“七爷你别动，我带你走！咱回家！”宋柏甩了甩头，挣开单老七的手。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干架时咋没看你这么含糊……”单老七嘿嘿笑了两声，目光移向杨管事，“老杨，以后可得拜托你了！我得先走喽！”

　　“七爷说的，老杨记心里了！”杨管事哽咽着点了点头。

　　“够了！够了！你们走吧！”单老七扬了扬手，又躺了下去。

　　“七爷，咋能这样……”宋柏吼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七爷知道是那李麻子下了套害了你，七爷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你放心七爷，李麻子的事，我来干！”

　　“你咋还是这么不开窍？忘了七爷怎么跟你说的？啊？”单老七坐了起来，瞪着宋柏道。

　　“那李麻子，该死！”宋柏斜着头应了一句。

　　“那李麻子说能掰就能掰了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走了之后，咋还能放心？”单老七走到宋柏面前，一字一句道。

　　“七爷，我真不甘啊！”宋柏猛地锤了一下隔柱，冷声道。

　　“这么多年了，就老杨懂我！可你呢，就是这样让我离开的？”单老七叹了口气，“我单老七闯了这么多年江湖，什么生啊，死啊没见过？我都已经看淡了，出来混的，你脑子要一含糊，那别人就能从背后给你一刀！老实说吧，这次我跟李麻子的事，我真希望是我栽了！只是以前没遇到一个对的人，放不下我那破摊子！直到我单老七遇见了你，宋柏！”

　　“七爷，真的想好了吗……”宋柏把脸贴在隔柱上，喘着气问道。

　　“再多的话也不说了！”单老七摆了摆手，“到那儿我要去了，你们不许一个人来看我！老子死了也要一个人去喽！”

　　“七爷！”宋柏退后了几步，一下跪在地上，接连着向单老七扣了三个磕头。

　　“走吧……走吧！”背对二人的单老七，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