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市中心的歌声
门内的丧尸迈着并不稳健的步子走了出来。
顾鹏身躯一颤，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他的嘴唇在颤抖。
“朵朵……”
接近一米九的身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上。
已经变成丧尸的小女孩张牙舞爪的向着顾鹏走去。
唰！
欧梦璃手中的钢管脱手而出，破开了丧尸的头颅。
“你！”顾鹏瞬间红了双眼，瞪着欧梦璃，就要动手。
“老顾，逝者已去，别让她在人间受苦，这是最好的办法。”
张冲大手按在顾鹏肩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鹏侧过脸，身躯颤抖。
他从口袋里颤抖着取出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父女。
女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笑的开心。
刹那间，泪如泉涌。
此时的顾鹏，不是黑帮成员，不是杀人魔头。
他是个父亲！
一个对女儿充满歉意，却又无法做出弥补的父亲。
“她叫朵朵，她和我前妻生活在一起，我前妻在酒店工作，在周末她通常会让朵朵来酒店，这种结果，其实我早该料到的。”
顾鹏看着手里的照片，喃喃自语道。
沉默中，徐瑶也有些触动。
“我们都曾失去亲人。”
“至少我们还活着。”李末也有些感慨的说道。
他那个死鬼老爹的死活，一直是他心里放不下的坎，他怕有一天找到的时候，也是像朵朵这样，物是人非。
顾鹏点了点头，收起照片。
他起身看向李末。
“我顾鹏的这条命，从此以后就是你的。”
“用不着！”李末微微一笑，拍了拍顾鹏的肩膀。
突然间，他面色一变。
噗！
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出，身体无力的倒下。
“李末！”
离他最近的徐瑶惊叫一声，扶住倒下的身体。
李末胸前的三抓痕流出腐烂的黑血，如岩石般死寂的灰色已经蒙上了皮肤。
他颤抖着，睁开的眼睛也成了灰色。
慢慢的，随着后一丝意识碎灭，他的身体彻底的冰冷了下来。
“完了，这眼珠都变灰了，死定了。”
张冲绝望的说道。
嘭！
话音刚落，欧梦璃的飞脚已经落在了秃子的裆部。
张冲捂住胯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欧梦璃瞪了一眼张冲，轻轻蹲下身来，她看着已经没有一丝动静的李末，冷冷的开口。
“他不会死的，如果秃子你再说一句这种话，我会动真格的。”
张冲抹了一把眼泪，蹲在了一边。
欧梦璃摸了摸李末泛着灰色的脸颊，转头看向众人。
“估计他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他醒来。”
徐瑶望着欧梦璃，眼中有一抹别样的神采。
“如果他醒不来呢？”
唰！
欧梦璃杀人的目光落在徐瑶身上，旋即却又消散而去。
“如果他醒不来，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丧尸，然后陪着他。”
“我们都会等他的！”
顾鹏从厕所里拖出一个被丧尸啃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尸体，放在小女孩尸体旁边。
“在所有人里，我最熟悉李末，我早已经把他当成了我最好的伙伴，我是不会放弃伙伴的。”
徐瑶看了一眼欧梦璃，她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出去一下，我想和他静静。”欧梦璃语气中带着强硬的味道。
“梦璃姐！”一直不说话的文婧皱眉道。
“你也出去吧！”欧梦璃叹了口气，说道。
整个三楼安静了下来，楼道的尽头，李末静静躺在欧梦璃肩膀。
看着死沉沉的李末，欧梦璃微微笑了笑。
“你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才这样一段时间，就取得了我的信任，你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为了灭掉林海龙，你居然敢只身犯险，你是一个有信用的人，为了顾鹏这个早就没命的女儿，来市中心找死。”
欧梦璃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
“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扔下你离开的。”
“这次如果你醒不来了，市中心的丧尸，我能杀多少杀多少，全部拿来给你陪葬，如果你福大命大没死，我欧梦璃这条命就是你的，就算你不去北海市，我也随着你。”
走廊里一地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惨淡的光芒，恶魔躺在天使的怀中。
突然间，李末嘴角略微出现了一抹弧度。
“你继续夸我啊，你怎么不夸了，我一直听着呢！”
李末带着贱笑睁开眼睛，看着有些惊愕的欧梦璃。
四目相对，是感动，是喜悦。
欧梦璃盯着他，突然间笑出了声，修长的手掌抓住李末的胳膊。
“他们都在外面，要不要我扶你出去？”
“不用！”
李末一摆手，站起身来。
胸膛上的三道抓痕随着他的醒来而缓缓愈合，留下三道浅浅的伤痕。
酒店门口，张冲干掉了一只游荡的丧尸，神情有些颓废。
“你们说老末那是啥情况啊，无论如何他也是我救命恩人，就算是变成丧尸了，我也给他找肉吃！”
他扔掉手里的斧子，一屁股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
“秃子，你想我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酒店内传来，李末肩上搭着恶棍，一脸痞笑的走出了出来。
“我勒个去！”
张冲一惊，看着李末随意的走出酒店，惊讶的狂搓光头。
“都别惊讶，我没事，我可是恶魔，死不了！”
李末扬起恶棍，笑道。
其实真正的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整个世界都变成灰色的那一刻，那种搅碎灵魂的痛楚，让他几乎崩溃。
这种情况，在他打劫金店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
“事不宜迟，原路返回吧！”
徐瑶看着李末没事，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正当所有人就要折返的时候，莫名的声音穿过市中心的重重高楼，落在众人耳膜。
细细听去，那是带着破碎感的吉他声，伴着略微嘶哑的歌喉。
“有人唱歌？”
秃子迷茫的说道。
“去看看！”
李末一咬牙，一跃而起，身影瞬间落在了一栋楼房的二楼阳台。
再一跃，已然上了三楼。
其余人纷纷跟上。
直到上了十七层，才望见那道唱歌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子，他将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抬起面庞，迎接着阴沉沉的光芒。
他坐在一个破碎建筑上，弹着手中的银色吉他，双脚悬空，在他的脚下，上千只丧尸抬起手掌，发出饥渴的嘶吼。
离他最近的丧尸，能够触摸到他的鞋底，但对此，他并不在意。
男子闭着双眼，用他独特的嗓音缓缓唱着。
曾几何时，你离开故乡，
曾几何时，你失去方向，
曾几何时，你与我一样迷茫，
看不见未来的流浪，
堕落竟与自由画上了等号！
他一次次的宽恕，让你跌入低谷，
犯错再多，也只一笔带过，
挺拔的身躯，已然佝偻下去，
鬓角的白发，都是你彻夜不归的牵挂，
苍老的面庞下，眼角已挂上泪花，
不幸，
病魔选中了他，每日在痛苦的边缘挣扎，
因你而“骄傲”的他，
与病痛一般折磨他，
你可否看得见，他早已风干的泪花，
你可否看得见，他鬓角的白发！
你何必再让他牵挂，何必再让他担心受怕，
什么自由，又能比得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