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 神之谕旨
幽重的办公间之中,无数讯息数字从那浮动着的虚拟窗栏中闪过,幽蓝的光晕映着书案上的茶杯。
压抑的铃声、失真的机械合成音嘈杂响起。
“不过只是劣质的技术结晶罢了,要多少有多少,他还敢那么威胁?”
“林河川……我来处理他。”
“再好不过。”
清淡的声音,响起。
那闪烁着幽蓝光晕的清澈茶水,倒映着的……
……
神灵,只不过是卑微的人类,所虚构出的,最为完美的假象,是所有可悲的、绝望的信念凝聚而成的,向着不可能之奇迹的祈祷。
我,林河川,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不会相信神灵的存在——
而退一步讲,如果说“他”是存在的,那么,我的命运,又作何解呢?
无论如何计算,如何从那渺茫不可计数的“0”与“1”之间获取唯一的可能性,都无法得到方程的结果,我的“X”,始终等于零。
古老的东方国度,如今名为“西元联邦”,却依然是百年前的挣扎景象,所谓“贵族”的爵士,社会的金字塔依然存在。并非斥责,也不是讨伐,只是替那些为尖端人士的豪奢人生所奠基的,那些联邦中最低端的人类,感到些许的悲哀而已。
无论是星系开发技术的诞生,无论是人类种群数量的大幅增长,无论是数字信息构筑的一切,永远无法改变这座金字塔。它的根基在所有人也探寻不到的地底最深处,它的存在早在人类诞生之前便已有之。
所以,我并不是想要改变什么,因为这是最基础的,也是构成人类社会的根本,是无法替换的。人是集群生物,聚集在一起就会产生团体,团体就会有合作,合作会带来工作的分配,而工作的分配也决定了阶层。
别墅、保镖、貂衣、豪车以及鲜红的美酒,早已决定了一切。听从吩咐,所以拥有效率,完美利用了每一份资源以及所有的人工,于是社会生产力提升……我甚至还会为此感到高兴。
然而,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人类,这种卑微而可怜的生物,始终都维持着阶层关系。就算是家中的菜肴即将腐坏,也不愿意送给路边的乞丐。自私,是人的本性。从遥远的古地球时代,到如今的星系开发年代,这种卑劣的,却让人类得以存活下去的品质,依然没有改变。
因为自私,所以始终都能优胜劣汰。不止于个人,在团体当中,亦能以自私抗衡外界的因素。保持最高的优势,于是掌握真理的少部分人引领人类,与历史的洪流相抗衡。
而不同的优势,却也因为自私而产生。于是,战争也就随之而来。源源不断的金钱在炮火声中燃烧,而父母为自己英年早逝的孩子痛哭。人类,对于“真理”的追求,永远都比欲望更甚。然而,那份对“真理”的向往,却就是由欲望所操控而带来的。
因为欲望,因为向往着“真理”,因为自私的情绪,忘恩负义的民族开始发展,世界日新月异。而渐渐,随着发展,社会也由数字开始构筑。
信息、不断交错的“0”与“1”,于是,人类开始试图挑战神的领域,开始……
创造生命。
我不相信有神,可我也不相信人类能创造生命。这里并非单指普通的,与只明白简单语句的低等动物相似的生命,更多的,也代表智慧。
然而,“真理”的存在,是否更值得匍匐?
我不知道。
我仅仅明白的一点,唯一理解的事物,只有这座如同机械般运转的联邦。不论你、我、他,始终都是这座机械中的齿轮,生锈了也就只好取下,不带怜悯,只有残酷。
人类,不会容忍除了自己以外的、真正的能与其相媲美的“智慧”出现。那是不被允许的,是禁止的,是人类心中最恐惧的梦魇。
真理、智慧,以及自以为掌握世界却依然信仰神祗的人类。还有这里,这斑驳的、由无垠星空与机械相构筑而成的……
无言,而又使人诚笃的世界。
我,林河川,想必就会如此度过一生,在这个枯寂乏味的世界里度过自己毫无意义,甚至没有目的、没有确认性的人生。
想来,我也不过是如此的一名无聊的少年。
那……
索性结束一切,如何?
终结自己无意义的生命,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如果,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就请来向我证明,证明人类与其构筑起的世界的价值。
只需要轻轻地……轻轻地……
轻轻地扣动扳机。
……
“各位观众朋友们,很抱歉打扰您们观看视频的兴致,这里插播一条重大新闻:西元联邦最著名的天才理论者林河川以左轮自杀,于昨日逝世。”
“这位前所未有的、为我们新联邦的体制诞生与社会发展作出伟大贡献与惊人谋划的天才少年,究竟是为何轻易放弃生命……”
“这位天才少年年幼时通过信息虚拟接受资料,五岁脱离呼吸罩并摆脱了信息虚拟技术的束缚。而重返现实的他以五岁孩童的身份在议会上有条不紊得驳回了麦卡锡议员的提议……”
“真是令人不可置信,如此惊人的才华,如此安逸的生活,他竟于此年华自杀身亡。”
“他的信息辅助技术我们如今已然受益无穷,而其对于社会阶层的分划也尽可能的减少了腐败的现象……”
“这是联邦的失责,他们并没有挽留下这位人才……”
“小道消息传:多位联邦议员,因为林河川前日提出的《社会保障措施以及税收改革》草案侵犯其利益,而私下出手,促使了这位天才少年的死亡。”
“据相关人士发言,数名联邦议员在议会上曾对这位天才大肆驳斥甚至暗地下手……”
“这是联邦的耻辱,是人类的错误……”
“这种事情不应该再次出现。是我们人类的私欲,才造就了这一场场悲剧……”
西元历1942年,七月,被称作“人类的黑暗之日”的时间,冠以“人类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天才”名誉之人,逝世。
林河川,朴实甚至平淡到无聊的地步,而这个名字却在一日之内响彻星系。无数的电视台、新闻网站在接到讣告和通知之后竞相报告这一位少年天才,一位由信息技术,所构筑出的虚假的天才。
无数的歌颂随着他的死亡而来,甚至媒体开始以此为借口攻击联邦也没有以往的警告了。这位按下左轮扳机自杀的天才,之前名声不显,却在逝世之后得到了如此的赞誉,是否会有人,觉得不合常理呢?
分明是由信息技术灌输的知识与人生,然而却成为了象征与人类的英雄被咏唱着。他的名字传到世界的每一寸角落,太空中的空间站中也播放着失真的声音,叙述着这位天才的事迹。
在幽深的矿井中,矿主连机器人都舍不得派遣,担忧矿道坍塌转而让民工去开凿,而带着杂音的广播中,伴着凄凉的旋律,这么一位那些近似于奴隶的民工从来都不曾知晓过的天才的讣告,响起。
在奴隶贩卖的仓库,在那些愤恨而狂怒的破烂奴隶中,这位天才的《奴隶禁止论》被无数次念起。
他的《浅析社会福利与保障》在星球的贫民窟响起;而《平民住房的确认》论文在风餐露宿的冬雪中,在那些奄奄一息的乞丐上方的扩音器响起。
所有人开始歌颂这位天才,歌颂他为人民所建设的一切。短短的时间内,他便成为了人类的先驱者。
然而……
那些研究材料呢?
这位天才最伟大的事迹,显然并非那些广播中所说的“为社会与人民奉献一切”,的的确确是无数篇严谨的、毫无逻辑漏洞的研究报告。这些处于科技最尖端的数据,构筑了如今联邦中人类的安逸人生,替那些贵族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物质享受。无论无条件量子电运,抑或是纳米材料,在这位天才少年的数理论述中都显得无足轻重。甚至在面对星际之间的争霸时,这种种的理论,也为人类带来了航舰、镭射炮塔、“锌”合金等诸多难以想象的优势,为人类与其他种族的平等交流构筑了先决性条件。
不谈那些毫无意义的论文与先驱思维,单是那些尖端论文都足以让更多的偏远地区得到经济、科技、生产得到长足的发展……
恐怕,那些论文的去向,只有那些乘坐着悬浮式轿车的高等贵族,才能知晓了……
……
难以想象的炽烈光线,却不会令人感到不适,周围是浓郁的光晕,声音无法传出,代表着并没有空气,然而人体依然能自主获得氧份。
频率接近于(E2-E1)/h,类似激光,高热,可推断分子结构极度活跃,但依然不对人造成影响。
思维能继续运转,并可以进行高等运算,身体的感知依然存在,也就是说人体毫无疑问。
我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微微颤着自己的手指。
未被限制动作。
抬起脚,开始向前作出标准的奔跑行为,两腿同时操纵着肌肉使其发力,然而并没有我预料中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无法移动。
……稍等,此处并没有参照物,光晕不断变化,站立着只能感受到鞋板的存在,站在虚空中被风托起还是如何暂且无从得知。也就是说,移动了也无法理解。
那么,这里是死亡的世界吗?
意识依然存留,那么身躯的存在也可以证明为精神虚拟的构筑。换言之,我现在的状态也有可能只不过是意识虚构的领域。
但是实验的证明已经告诉了人类,死亡时意识必然消散,这是无可否决的事实,是确凿的自然规律……
“你认为,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吗?”
轻笑响起,我微微有些诧异,然后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看着那一名看起来极为年轻甚至可以说幼小的人类,如果按照外貌来推断大抵就是不过十五岁而已。
然而,他不是人类。
就算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T恤,带着略有些可笑的蓝色格子鸭舌帽,还穿着充满活力的运动鞋,我也不认为他是人类。
然而……
“当然,我就是神灵。”
我依然面无表情地看向那清秀面容上纯净无暇的灿烂笑容,然后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微微扯起一抹弧度,平淡道:“那么,尊敬的神灵……”
“你可以闭嘴了。”分明是灿烂无比而纯粹的笑容,以人类男孩面孔出现的神灵却毫无亲和之意利落说道,“我清楚你的意思,亵渎神灵的混账。”
“与您说话是我的荣幸。”我微笑着表示赞同,“那么,能否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呢?神灵大人。”
以人类男孩模样出现的,名为神灵的“他”忽然袭近我的耳畔,轻声呢喃后又瞬息内返回原位。
“他”……说了什么?
我抬起头沉默的望向再一次来到高空俯视着我的神灵,看着他嘴唇翕动,笑容清澈:“唔……那么,卑贱的人类,我已经大发慈悲告诉你了‘答案’,那么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认真听着,然后歪着头想了想,便慎重点头向其示意。
神灵,以亲切温柔的语调,向我问道——
“你能理解吗?理解……存在的含义。”
存在的……含义?
我不太明白“他”话语中的实际内涵,只是莫名的觉得这种腔调极其怪异。抿着嘴唇,我很凝重也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之后,抬首向那位神灵说道:“我……理解。”
“他”,这位自称神灵,在我扣下扳机自杀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也许连生命也不是的事物,笑意渐渐散去,于是蓦然间神情冷漠,直至最后的如同冰霜般毫无感情,甚至连其面容也无法读清的程度。
我凝视着“他”,听着“他”平淡道:“不,你不理解,你只是‘能’理解罢了。你口口声声自己不相信神,却将自己看之为神祗……”
“不觉得很虚伪吗?”
你理解,与你“能”理解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深意呢?
我看着“他”倨傲却亲和的面容,看着这两股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意味在一张稚嫩的面庞上完美的融合,从而化为一种奇瑰的存在,让人莫名的恐惧。
“那么,是的……您说的对极了。”
我看着神灵,毫无畏惧的如此说道。
“然而,您的意思是?”
那位自称神灵的“他”倏然间开怀而笑,像是听见了某种值得如此嘲讽抑或是可笑的言语。而这股笑容,再渐渐平息之后,神灵却只是轻笑着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人类,你听说过《圣经》吗?”
“听说过,”我微微颌首,“毫无意义的,除其文学价值与历史记载以外毫无意义的事物,究极含义也无非是人类想着命运的卑微祈祷。”
神灵的笑容愈发莫测,轻声道:“那么我问你,为何在古地球时代,在公元纪年的《圣经》会一直传颂至如今的联邦纪元?”
我并不觉得神灵的话语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反而觉得莫名的无趣,于是平缓说道:“因为制度,因为人性的自私,因为进步。”
三项因为,沉重却如同厚重潭水波澜不惊。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其底蕴甚至看清其内涵,最多只能造成表面上的微小涟漪。
神灵再度捧腹而笑,如同听见最是可笑的滑稽言语。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我看着“他”,看着这位“人类男孩”在我周遭不断环绕飞舞,然后微微低着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俯视着……
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我。
“卑贱的人类,你错了,而且错的离谱。”神灵环绕着我,坐在虚空之中轻轻荡着双腿,摆出极无趣的姿态说道,“你不过只是蝼蚁,一只自以为是的蝼蚁。你永远不明白‘真实’,永远不理解精神与意识的力量。你只不过是……”
我略些感到无聊,便掐准此刻,说道——
“只不过是狂妄的虚假存在罢了。”
声音,顿住了。
神灵原本侃侃而谈的闲适面容,忽而漠无表情。“他”停住不断悬空游离的身躯,看向我,看向将“他”的长篇大论,以一句近乎于讽刺言语终结于此的我,然后倏然间微笑起来,极其清澈也湛然。
“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不言不语,只是看向“人类男孩”的面容。
“那么……”
“卑贱的人类,你胆敢蔑视至高无上的存在!你知道这是怎样的罪行吗!你将在无边地狱承受业火焚烧之苦!”
狂怒的神灵,渐渐将这片区域的光晕逆转为黯淡,继而昏黄,然后完全归于绝对的黑暗。然而我却依然能过看清一切,换言之只有空间质量被转换了,所有的参数依然照旧。
我漠无表情,不言不语,也没有半分驳斥。
沉默……
由于参照物的不确定性以及意识至今尚未感到疲劳,所以无法确认时间的“标准”流逝。然而,唯一可以断定的,是针对于我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百七十二时二十八分零五秒三二。
在参考数据仅仅只有心中不断默念着的、规律增加的数字情况下,这种时间显然不能作为“世界”的时间,因为意识可以被欺骗,所以只能针对于“自己”。
而在这个时间点上,一直相互凝视着的我与神灵中,“他”进行了弃权。
“好,我承认你的确让我感到有趣,毕竟你是第一个敢于凝视我的存在。卑贱的人类,你应当为此而荣幸。同时,从来没有人类能够像你这样对我的想法进行如此的揣摩。”
我看向蓦然间灿烂微笑的“他”,报以礼节性的笑容以示回应。神灵微微挑眉,然后又是温煦笑道:“那么,卑贱的人类,你理解我的存在吗?”
我略略思索片刻,然后微微颌首道:“很抱歉,神灵大人,我无法理解。”
“他”不置可否,反而喟叹道:“卑贱……而无知的人类。”
显然,“他”并不是在指“我无法理解”这一答案,而是包含着更为广泛的信息。
“你的人生,都是为人所操控的。你只不过是虚无,是零,你没有人格,没有思维,你的知识是通过信息技术灌输的。”
神灵轻笑着,似乎起了兴致,要将这一切娓娓道来,要将我……
逼迫至死。
“你替联邦歌功颂德,你的论文为贵族的暴虐统御埋下了祸根。然而你却因此而悲伤,可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既复杂又单纯,你为人类而悲哀,其实是在为自己而悲哀。”
“你连自己都无法认同,你的存在无非就是虚幻。”
四周的光晕,散发着的黑色的浓郁色彩,终于使我感到刺目了……
这是炽烈的……
漆黑的光芒。
“不过,我还是很爱你。”
“你是人类。”
“是卑贱的人类。”
“然而,却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值得玩赏。”
“你对未知的感情不是敬畏,而是愤怒……真是妙极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陶醉般地喃喃自语,听闻“他”的痴迷高歌。这种感觉着实微妙无比,自称“神灵”的存在于你的面前陶醉般歌颂着你……
“那么……神灵,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我的存在呢?”
我习惯性的扶了扶镜框,却发现自己的眼镜早已无踪,也便继续说道不再管它。
“我……不,应当说您把我,把一名自杀身亡的、无趣而又卑贱的人类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几乎是习惯性的又露出灿烂的微笑,亲和又温柔,然后从高处飞身拥向我,直至最后穿过我的身躯:“明白了吗?”
我略略思索片刻,然后颌首示意。我现在,只有意识。换言之,如果其真是神灵,那么此刻我的存在就是虚无而精神式的。
“真聪明。”
在我的“视线”中,“他”的笑容略微有些奇怪,类似于悲悯却带着戏谑,同时还有着微微的赞叹。
嗯……
确认情况了。
我冷静的思考着关于余生的时间问题。如果说我是精神式的,按照现在的状况……
我似乎是永生。
“我是爱你的,卑贱的人类,毕竟你让我感受到了愉悦是如何的感情。千万年以来,能以执念进入我的视野内的,可仅仅只有你啊。”
沉默着,我并不说话,只是等待那位自称神灵的余下话语。
“所以哟,我才不会让你一直这么无聊。你可是瑰宝啊,如果……”
“不好好玩赏,那可是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我并不恐惧死亡,反而希望能够获得“新物”,换言之就是希望能够超越抑或是了解全新的事物。
我希望……
希望得知自己的存在。
于是,我抬头看去,便在那万千光芒中,看见了逆着黑色轮廓的“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我,鲁特,作为神的存在,下达谕旨——”
“星系联邦,人类种,林河川。”
“降于,安斯吉奥大陆。”
“再度以人类种的存在,复苏!”
高昂有力的恢弘声音响起而不断震荡,如同远古的先知,与上天进行沟通而迎来了那最为瑰丽的存在。
近乎瞬间,那些炽烈浓郁的漆黑光芒崩灭,转为刺目的、耀眼的乳白光晕,笼罩着我的身躯,使之分崩离析成为无限的璀璨星屑与碎片,折射出耀眼的晶莹。
……死寂。
良久,在这一片空旷死寂的空间中,神灵,轻轻笑了起来。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