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二卷:第四章

城市的另一边,如梦如幻的音乐叫醒了夏米拉的耳朵。她从熟睡中醒来,半眯着眼躺了几分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夏米拉一丝不挂地跳下床,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帷,午后的阳光“刷”地一下在她周围落了一地,亮得非常刺眼。她打了个哈欠,胡乱扎起一头乱蓬蓬的卷发,伸手捡起地板上的衣物,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洗手间。立刻,一阵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又把头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继续酣睡。

十几分钟后,夏米拉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强健有力的背脊,跨过地上凌乱的衣物和用过的bi-yun-tao,轻轻拿起椅子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夜激情过后的男女,就这样没有道别,彼此毫不留恋的转身,从此成为路人。而昨晚的种种温存,种种欢愉,仿佛从来就没发生过。

走出大厦,夏米拉回头看了一眼这幢魁伟的建筑物,算是彻底向昨夜告别。她眯了眯眼,眼角带笑,却有说不出的讥诮。

苏默颜曾说,我们几个人中,就数米拉笑的时候最迷人。只是,那笑在我看来,却是对众生的嘲讽。这在我们和那些喜欢她的人而言,真的是一种悲哀!

想到苏默颜,夏米拉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这笑,温暖而舒心。

第一次见苏默颜,是在一个深秋的傍晚,在景诺医院的大厅里。那天,天空飘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意。

夏米拉独自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眼泪一颗一颗流了下来,砸在她冻得发紫的手背上,溅起点点小小的水花。她入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听见护士一遍又一遍的呼叫她的名字。

一个身穿粉色羊绒大衣的女子从坐诊医生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看着那双从面前经过的平底靴,眼泪流得更加肆无忌惮。几秒钟之后,平底靴又出现在她眼里,停了下来。她慢慢抬头,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子站在面前,用一双秋水剪瞳般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她瑟缩着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那目光太犀利了,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一样。

“夏米拉?”粉衣女子说话了,声音里有母亲哄孩子睡觉时的那种婉转。

夏米拉站起身,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苏默颜,今天的代班医生。”苏默颜一边自报家门,一边伸手摘下了口罩。她面目清秀,只是过于消瘦了。也恰恰是因为这份消瘦,使得她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风流。“护士叫你那么久,你怎么不进去?”

夏米拉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后,她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我……我……怀孕了。”

没有人说话。走廊里静得只剩下风雨声。

突然,苏默颜开始了一阵毫无征兆的咳嗽。她咳得那么用力,那么急促,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肯罢休。

夏米拉担心地看着她,忘记了伤心,忘记了流泪。

咳嗽声惊动了护士站里的人,一个保姆模样的小姑娘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慌张:“小姐,您不要紧吧?要不要我给苏医生打电话?”

苏默颜不停地抚着胸口,努力平息呼吸,喘息了半天后才说:“我……我不要紧的,你去屋子里呆着吧,这里太冷了。我坐坐就回去,你不用担心。”

小姑娘听话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去。

“抱歉,我吓着你了。”苏默颜在椅子上坐下来,调整了好半天呼吸。过了好大一阵子,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坐坐?”

夏米拉无法拒绝,隔着一张椅子重新坐了下来。

苏默颜看着窗户上雨水流下的痕迹,语气安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要看开些。有些事,你越纠结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越想知道该怎么办,你越想知道该怎么办就又越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因为这种迷茫,你就会越发痛苦……这是个恶性循环,如果走不出来,你只能被折磨。这孩子如果你不要,就赶紧做了。留着她,就是留着这个循环。既然迟早都是痛,早一点和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可是……我害怕。”

“害怕?既然知道害怕,当初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

夏米拉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默颜一声轻叹:“不计代价的爱,必然伴随着痛苦。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过来找我,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你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顺便给你带件厚外套。今天这么冷,你又衣衫单薄,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联系不上他。他说了,如果我不拿掉这个孩子,他就永远不见我。”一片片黄叶带着离别的泪水和雨一起慢慢坠落。酸楚和无助像一件密不透风的披风,把夏米拉整个人结结实实包裹起来。

“混蛋!”苏默颜低沉的话语里是无法遏制的怒气。沉默了片刻,她叹了口气问:“那你现在住哪里?”

“我找了一间地下室。在这个城市里,我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现在他一走了之,我也就回不去了。我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很多事情,都没道理可讲。你有,我有,很多人都有。只是,有的人很快就放开那些事,继续上路了。而有的人,却一直徘徊在原地,沉湎于往事。我不知道你属于哪一种,反正我是前者。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我都一笑了之。因为我觉得,与其在那里做毫无意义的纠缠,还不如潇洒的上路。也许有一天,我突然开窍,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也说不定呢。哥哥说我是盲目乐观,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盲目乐观起码比悲伤滞步不前好,是不是?你也不要再留恋了,一步一回头的人是到不了远方,看不了风景的。”

夏米拉看着苏默颜因为咳嗽而泛起红潮的脸,心里的感动无声蔓延。

低头沉吟了一会,苏默颜试探着问:“要不,你住我家?我的房间很大,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你和我住在一起,咱们可以说说话,我也就不那么闷了。”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关怀,夏米拉惊得都不会说话了,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不伤了对方的好意。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最凄惶的时候,给自己宽心的,不是那个自己为之放弃一切,付出一切,爱到众叛亲离、无法自拔的男人,而是这个素不相识,面色苍白,一脸病态的女子。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谢,索性沉默不语。

苏默颜笑着说:“你该不会怕我是坏人,或者是人贩子吧?如果你没有这个顾虑,那就跟我走吧。今天先不考虑手术的事了,咱们回家美餐一顿,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再筹谋,如何?”她站起身,不容拒绝地把手伸了过去:“我哥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你放心,一切有我。”

夏米拉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只的手,顺从地站了起来,眼泪再次无遮无掩的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吃着苏凌枫做的晚餐,喝着苏默颜调制的茶,夏米拉的心再一次被温暖。晚饭后,两个女孩子躺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听夏米拉讲述她的爱情故事:和男友在大学相识相恋,一起共度了四年美好时光。毕业后,她放弃了家里安排的高薪而轻松的工作,执意陪那男孩北上,因为他说,他是皇城根下长大的孩子,只有在天朝的中心,才可以大展拳脚。她独自北漂,举目无亲,只为了当初那些花前月下的约定。父亲在她离家时苦苦挽留,说,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受苦。他为人浮滑,终究不是你的好归宿;他心肠刻薄,必定将你伤到极致后离去。她不信,反驳说,就算如你所说,我也绝不后悔,因为,我们曾今深爱过。父亲老泪纵横,再无言语。母亲亦说,如果你真的决意要走,那么,从此我们就是路人。你在外好自为之。她看着母亲一夜之间变得苍老的脸,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走出去了家门。之后几年,她和父母断了联系……来医院之前,她鼓起勇气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父亲只说了一句“累了就回来吧,你的家在这里”,就泣不成声。那一刻,仿佛有千万把刀在一寸一寸凌迟她的心;她恍然明白,这些年,为了爱情,自己背叛了什么,丢失了什么;在这世上,只有父母也唯有父母的怀抱,永远向她张开……

苏默颜听着夏米拉的诉说,一直不停地流泪。等她说完,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柔声说,如果你愿意,在我的有生之年,我的所在之处,也是你的家。

那一瞬间,夏米拉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从那天起,“苏默颜”三个字如一个赤红的印章,永远烙在了她的心上。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相互扶持,吵吵闹闹,朝各自的目标前进。

一辆黑色轿车在夏米拉身旁停下来,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瞟了一眼那辆车没太在意。车窗缓缓摇了下来,是姚慕白。他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夏小姐,你一个人?是在等车?”

夏米拉没想到姚慕白还记得自己,有些意外。她点点头,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和那双深邃的眼眸,心里感叹这男人也太过迷人了。

“若不介意,我开车送你吧,反正今天我是闲人一个。或者,咱们去喝咖啡?”

夏米拉想了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姚慕白笑了,十分绅士。

车里散发着一股清雅的香气,宛若初生婴儿的体香让人沉醉。夏米拉闭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您车上的香气和默颜身上的香气好像!都那么好闻。”

一个急刹车,轿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路口。姚慕白的声音穿过喧嚣的车流声飘了过来:“你认识苏默颜?”

“很奇怪吗?我跟她可是多年的好姐妹。你们也应该见过的,就在几个月前的那次酒会上,在现场调度台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

“那次酒会,我只正式地跟夏小姐和沈经理打过招呼。”

“好可惜!你们差一点就见着了,那晚我请你帮忙找人就是找她。那丫头对别人细致周到,对自己却总是满不在乎。”

姚慕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夏米拉一眼:“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夏米拉没正面回答他的话:“你知不知道‘慕雪’文化公司在哪里?”

“你有事?”

“默颜说她去那里送稿子了,没有开车。如果顺路的话,我想去接上她。”

姚慕白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飘忽不定:“苏小姐在‘慕雪’上班?”

“没有,她是兼职,写作和翻译只是她的业余爱好。你刚才说要喝咖啡对不对?要不咱们就去默颜的店里,她那里有最美味的咖啡,还有最棒的料理师,如何?”

“我是非常乐意的。只是,这样冒昧前去,苏小姐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你跟安馨还有我都认识,和她见面也是迟早的事。再说,她本来就是生意人,有客人上门,怎么会不高兴?”

姚慕白不说话,心里千般滋味说不清是苦还是甜。他从来没想过,会这样跟苏默颜见面。之前的相遇,两人连面也不曾见。那惊鸿一瞥,留给他的,是无限的惆怅和遐想。而这次的见面,依旧是如此仓促,好像他们之间的聚与散,注定是匆匆的。他想见她,因为她的背影太像萧暮雪。还有说话时的语气语调,也都那么的像。他想要一个明白,究竟,她是不是自己多年来念念不忘的萧暮雪?如果不是,他也就死心了。可如果是,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面对她?但,怎么可能是呢?他完全理不出头绪,不由心烦意乱。

夏米拉完全不知道姚慕白在想什么,见他眉头微锁,神色凝重,像是在想什么未解之事,也就不再打扰——察言观色,是她的强项,也是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必备技能之一。她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然后扭头静静地看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阵子,姚慕白说话了:“要不要去接默颜?”不知不觉的,他已换了一个称呼对苏默颜。

“不用了。我刚才问过了,她已经回去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姚慕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算是回答。

夏米拉看着他脸上的笑,心想,这么极品的男人,到底是为什么样的女人而生的?不管是谁,那一定不是我。我的内心,配不上他的强大。

两个人一直有说有笑,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天色向晚,才出现在息园的桂花树下。

因为是周末,园子早早的打了烊,东西厢房的门已经上了锁。见不到服务生的影子,只有方蔚然还在吧台研究他的咖啡拉花。也许是因为太专注了,他没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夏米拉探头朝里面看了看,露出一脸坏笑。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方蔚然身后,对着他耳朵“哇”的一声大叫,吓得他手一抖,就要完成的花朵变成了一团脏兮兮的东西,再也看不出原型来。

方蔚然生气地扔下手里的工具,就要发作,抬头见是夏米拉,恨恨然:“就知道是你!每次都吓我一跳。”

“谁叫我每次来的时候你都不搭理我?客人来了要赶紧招呼,这个规矩默颜没告诉你?”

“你算那门子客人?进这里比进自家院子还熟。”

“懒得跟你斗嘴。”夏米拉指了指后院,“今天都有谁在?”

“都在。安馨和冰冰出去逛胡同了。默颜在后院。没事的话你就赶紧走,别妨碍我。”说完,方蔚然又低头开始整理那团被弄乱的残菊。

夏米拉撇了撇嘴走出来,带着姚慕白向后花园走去。

此时的姚慕白,完全没心思欣赏身边的美景,只匆匆打量了一下四周,就跟着夏米拉来到了后院。

初现的夜色里,四周濛濛泛白,好似落下了一层似有似无的轻雾。高大的栀子花树缀满了芬芳的花朵,一朵朵,一枝枝,美得像是观音指尖的白云朵,圣洁不容玷污。一墙撒着欢绽放的茉莉,把芬芳的枝桠搭在了栀子的身上。那样子就像一个妖娆的女子,用柔软的长臂攀住了心爱情郎的腰身,缠绵到无力放手也不想放手。淡粉色的灯光里,树的影浮在花的香里。一切,就那样美到人的心坎里。

苏默颜正小心地把茉莉的枝条从栀子树上拿开。她那么小心,那么专注,夏米拉没忍心打扰,等到她忙得差不多了,才说:“姑娘,我们来了。”

苏默颜回头,嫣然一笑。

笑容绽放的刹那,姚慕白的心被一道闪电撕裂,沉睡的记忆像一池被翻搅的秋水,再也难以平息。那张脸,太熟悉了!他拼命控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拥抱她的冲动,只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指甲深深嵌入肌肤时的疼痛,这不是梦!那双盼顾生辉的眼,依旧和多年前一样,灵动却深藏忧伤;嘴角的那丝笑,也一如当年让他着迷。只是,笑容流转间,多了一份轻愁。他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萧暮雪,但是,面对他的出现,她不悲不喜,不惊不慌,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必须冷静!回头想想,那个被自己深爱的女子早已香消玉殒,魂飞魄散了,又怎么会在多年后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难道说,她已忘却前尘,开始了今生么?不会的!她跟他约定好来生再见的,她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再仔细看看,眼前的人儿跟她比起来,面容中多了病容,少了健康;多了清瘦,少了明朗;这不是他的萧暮雪,起码,已不再是当年的萧暮雪。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要弄明白这一切,在那之前,他必须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以免犯下错误。

苏默颜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淡淡地说:“你好,我是苏默颜。”她的声音和初见那晚一样,低婉中带一点安眠的力量。

“姚慕白。”一股淡淡的香随风而至。姚慕白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份文件上的香气,原来是来自她身上。这下,他终于安心了。

苏默颜的眉头皱了皱:“姚慕白?你也叫姚慕白?看来这是个好名字呢。”

夏米拉好奇地问:“你还认识叫姚慕白的人?”

“不认识。”苏默颜想了想回答,看向姚慕白的眼里多了一份亲切。

“我想你也不会认识。像你这种两点一线的人,哪有机会认识那么多人。”

一朵凋谢的栀子随风悠悠地飘落在苏默颜的肩头,姚慕白想也没想,伸手轻轻拿了下来。他的动作那么温柔那么自然,看得一旁的夏米拉心里一惊。姚慕白凝视着手里的花,似自语般喃喃地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苏默颜无比小心地问:“这花……让你想起谁了么?”

“我的初恋。”姚慕白直言不讳,“她和你一样,也喜欢花。”

苏默颜正要说话,苏凌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马上丢开姚慕白,快步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比花朵还美丽:“哥,我要的东西你都带来了么?”

苏凌枫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人都来了,你说呢?”他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你怎么想起来要做玫瑰糖糕了?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勤快。”

“因为有佳客。”苏默颜指了指一边的姚慕白,“我们的新朋友,姚慕白。这是我哥,苏凌枫。”她简单地为两个男人做了介绍,“米拉在短信里说你是她和安馨的朋友,要我好生款待。我不敢怠慢,特意要我哥帮忙从家里带了做玫瑰糖糕的材料过来。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准备。”

苏凌枫和姚慕白同时伸出手说:“幸会!”

两个男人彼此打量一番,又同时笑了。

苏凌枫说:“果然是佳客!难怪米拉这么上心。”

姚慕白不可置否地一笑:“早知道我的到来要辛苦苏小姐,我就不过来了。”

正准备离开的苏默颜听了他的话,回过头说:“你还是叫我默颜吧。至于该怎么称呼你,我随米拉和安馨。不过,我觉得你的名字不错,索性我就直呼其名好了。”她一边说一边抱着袋子慢吞吞地向后厨走去。

苏凌枫满脸的抱歉:“你别见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从小就没大没小的。”

姚慕白摆了摆手,毫不介意:“默颜性格直率,想什么就说什么。朋友之间理应如此。”

“谢谢你这么想,我总担心她这样的性格会得罪别人。”苏凌枫看了看夏米拉,拍了拍她的肩膀,“颜颜最近太累了,我去帮帮她。你带慕白在园子里四处逛逛,等点心做好了咱们边吃边聊。”他快步追上了苏默颜,和她并肩而行。

姚慕白正准备说话,却见走远的苏默颜仰起头,指着高处在说着些什么。旁边的苏凌枫伸手摘下一朵盛开的栀子,轻轻簪在她的鬓边,然后理顺她那有些凌乱的发梢,拥着她的肩消失在视线之外。

那情景,太像当年的自己和萧暮雪了。

姚慕白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