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外飞矛,完美突袭

当翼带着十几个手下马不停蹄的赶来的时候,看到罗宇的样子,微微一愣,这个少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虽然依旧静静的趴在芦苇之中,认真观察着对面的人群,但却已经不复初见时的那种浮躁,虽然依旧平静甚至微笑地眺望远方,淡然的眼神如同欣赏那山间烂漫的百花,悠闲的摸样仿佛不是紧张等待接下来第一次的血腥搏杀,而是郊游游玩一般轻松自在。

翼却愣了下来,这种看似温顺柔和,其实只是将那嗜血的渴望折磨掩盖在温柔和善的外壳之下,让他恍惚间看到过去的自己,同样心中潜藏着那压抑不住的杀意和仇恨,只是自己在长老那温和的心灵力量下潜藏得更深一些,加上这些年来陪伴着成为心中寄托的女儿那萌生的温柔父爱,才隐去了那份激荡的血色锐意。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少年昨天夜里怯生生从草丛出现时的那个眼神。

单纯的自信、天真,洋溢着某种欢快的信念,正是这种单纯的年少美好眼神,才让他微微触动,力排众议,直接选择接纳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他摇了摇头,心中思绪万千,脚步却未曾停留一刻,直接走了过去,望向对面岸上不变的红艳,胸中一直激荡着那种撕裂的痛楚,正渴求着仇敌之血来缓解一二。

无论如何,都与自己无关,现在要做的,仅仅是让那群畜生来偿还那一丁点儿利息了!

“翼大叔,你们来啦!”这个少年看到翼带着手下走来,灿烂的笑了笑,挥手间如同热情的主人招待客人一般款款叙述,一一介绍起来,

“那群大和人一共有十二个人,三个人躺在岸边似乎在睡觉,七个人坐在旁边休息,剩下的两个在水里到处叉鱼,不过他们似乎不是和我们一样专门捕鱼,一共只有两把鱼叉,剩下的人都背着一个竹篓,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不过应该不是武器。”

“不错。”翼深深的看了这个突然变化极大的少年一眼,笑了起来,眸子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能观察这么多细节,你做的不错,实在超乎我的预料!不过,接下来,你就跟我们来学一学,什么才是真正的捕猎!”

他招呼着旁边静站一旁的手下,示范般匍匐般低下头,扑通一声跃进水里,水面震荡之后,猛然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他极为舒爽的抹了抹眉间上的水珠,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抬头对着岸上的众人交代道:“我们从旁边游过去,桀,你带着水性最好的七个人藏在旁边的水里,我带着剩下的人偷偷上岸直接包抄突袭!”

这个与华夏古代某位暴君同名的“桀”却是一个矮小精悍的男人,他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然后喊出七个人,不约而同的将手里那锋利的木质鱼叉全部递了过来,冷眼旁观的罗宇清楚的发现,这个由八个水性最好的伙伴组成的小队的腰间,黄色裤衩的腰带上,都别着长方块一般黝黑打磨的如同宽刃的铁条。

“宇,你就跟着我们去岸边包抄,战斗的时候在远方看着就行了。”翼转头继续向新加入的少年嘱咐,显然并没有真正让这个毫无经验的少年参与战斗的意思。

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罗宇的身心,他沉静地在水中沉沉浮浮,自幼在游泳池练习的游泳本领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让他毫不吃力的跟着这些精通水性的汉子一点点游向距离那群敌人百米左右的上游岸边,然后偷偷摸摸依次爬上岸。

几分钟之后,他们一共九个人已经居高临下的站在隆起的小型山丘上,看着底下那群大和的死敌们悠闲自在的休憩,观察他们那种毫无察觉死神逼近的松懈摸样,却一个个沉默的如同铁打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群白痴,居然还有心情玩小孩子家的游戏!”低头看到有两个大和的男人,似乎追逐玩耍一般在沙地上跑来跑去,翼吐了口唾沫,发出鄙夷的嗤笑,打破了沉默,然后随手抽出一根旁边部下提着的大捆鱼叉,眼神忽然锐利起来,朝下面望了过去。

旁边静静看着的罗宇突然想起昨天夜里,那几乎将自己破脑贯颅的那电光火石般的一记投掷鱼叉,忍不住提起几分兴趣,专注的看向这个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看好了!”

翼似乎感觉到罗宇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洁白牙齿灿烂地笑了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呼呼的吸气声音极为绵长,似乎要将肺部都撑裂一般,他倏然微微退后一步,握着鱼叉的右手倒提到背后,身体半仰,头却朝下方遥遥望去,短短的几秒内,那黝黑结实的身体缓慢的沉静下来,一点一滴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他的身躯里仿佛积蓄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在这一刻猛然雷霆般爆发开来,突然向前大跨一步,结实的右臂过于用力连空气都震出呼呼的响声,只见得一道黑芒闪过,他的右手已经换成往前以抛射的姿势。

疾若奔雷,快如流星!

直到这时,嗖的一声猛烈炸开空气的轰鸣巨响!瞬间贯穿的气流竟隐约留下一道收缩的狂风通道,刮得过于靠近的罗宇脸颊有些刺痛,但他眸子却愈发明亮,近乎狂热的看向底下那个奔跑着的大和男人!

“来追我呀,平野你这个八嘎!”

平静的沙地上,故意让身后追逐的士郎还沉浸在与伙伴嬉戏的快乐之中,他看到身后那体力不支的平野撑着双腿,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嘲讽一般竖起一个小拇指,鄙视这个交情颇深的玩伴肥胖的身体里那可怜的体力,却突然发现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伴望向自己时,脸上露出惊愕、惶恐混合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扭曲表情,微微一愣,耳边只来得及听到一句锐细的尖叫,然后突然眼前一黑。

而与士郎玩闹,追逐得体力耗尽的平野却看到惊悚的一幕,这个仗着自己精力旺盛的混蛋士郎,刚刚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刚刚竖起小指,那无知的笑容背后,那遥远的天边,却突然划过一道笔直的黑色闪电,那包裹着气流的黑色光芒,笔直的飙射过来,刹那贯穿了这个同伴的身体

“小心!”

他只来得及凄厉的大声喊叫一句,随后他就被自己脚下柔软的沙地突然嘭的溅起一地的黄色沙雾,弥漫开来,遮住了他视野。

平野只得捂着眼睛,挥手拼命驱散飞舞的砂砾,勉强努力看去,却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长长的木棍,齐根深深插进自己脚前的沙地里,那木棍的棒身末端似乎还因为反震得随风颤抖,溅射出不知名的液体,打湿了干燥的沙地,让他心里一沉。

“士郎?士郎?”

连续叫了几声却毫无回音之后,平野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抬起头,望向刚才还嚣张竖起小指的发小,一点点从下往上望去,依旧笔直竖立在地上的白花花的双腿,及至红色的裤衩和平坦的小腹,然后那竖直在胸前的小指一如往昔,但当他松了口气,彻底抬起头的时候,却呆了呆,随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啊!!!

那个带着嘲讽微笑的脸,已经只剩下小半个头颅,那原本灿烂的年轻人的微笑,如同只剩下一个殷红的嘴唇保持着弧起的姿态,露出白森森沾染着猩红的牙齿,如同死神的戏谑嘲讽一般,那覆盖着黑发的头皮一块块四溅在沙地上,白色的、红色的液体将干燥的沙地染成各种纷乱的颜色,而平野的脚前,还咕噜咕噜滚来一个黑色的湿润圆珠,无神茫然的眸子,倒影出自己那苍白惊恐的表情!

如同死神的预兆一般,剩下呆立的大和部落的人还未反应过来,甚至被这声凄厉的尖叫震得有些茫然,感觉莫名其妙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天空发出嗖嗖的雨点连贯的声音,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正午时分,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道黑色的流星雨!

那是死神的流星,陨落的是死亡!

尚未反应过来遭遇敌袭的大和部落陷入惊慌失措之中,但那天上那破开空气的锐利鱼叉却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哪怕因为技术参差不齐,几根鱼叉只是擦着空气歪斜插在沙地上,但也有两三个可怜的倒霉蛋直接被贯穿身体,虽然没有像士郎一般直接破颅死亡,也被刺穿了大腿、胸膛,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力量,只能惨叫着在地上挣扎打滚。

然后那高高的山坡上,那耀眼的阳光下,突然遥遥出现几个黑色影子,以一种冲锋一般的姿势,奔驰着向这群遭遇突袭的可怜人冲了过来,那奔跑健壮的双腿,卷起一道道黄色飞滚的烟尘!

“是【商】的人!”看到那熟悉的与阳光恍若一体的明黄颜色向自己袭来,突然有人绝望地发出刺耳的喊叫声,深知这场遭遇战失败的后果必然丧失最后的生机,这些大和男人们从绝望中爆发了起来,掏出随身带的长矛或铁刀,聚合在一起,做着最后拼死的挣扎。

而在潜水中认真捕鱼的两人也突然发现不妙,连忙急匆匆得拼命往回游过去,希望给自己的族人尽可能的支援,当他们拼命往挥动双腿,溅起一地的白色水花的时候,却没发现身后突然隐约出现一道道黑色潜伏的身影。

那涌动的水流之下,倏然伸出几只虬结有力、肌肉分明的手臂,猛然抓住了他们向后蹬去的双腿!

完全没有料到背后袭击的两人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感觉双腿被牢牢往后一拽,身不由己的如同沙丘中的旅人一般挣扎着深深陷入水面中,几分钟后,激荡的水面缓缓恢复平静,只是清澈的河水里突然咕噜咕噜冒出大片大片红色的血流。

这是一场完美的突袭,天上、地上甚至河流,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凶猛的敌袭,让这些茫然、惶恐、绝望的大和族人感觉一种被天地抛弃、不得不与万物相斗的无力之感,仿佛漫山遍野、天地之间,尽皆为敌!

这个血腥残忍的袭击布局,还仅仅是一个粗鲁笨拙的男人,凭借心中那份由爱所化仇恨和痴狂,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苦思冥想的所有环境下,遇到敌人而想出的无数杀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