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六字佛魔咒

明月如盘，星河璀璨，石空行走在鹿鸣山中，天地间丝丝缕缕的元气顺着他全身三万六千余毛孔进入体内，这是初步锤炼了血肉皮膜后生出的神异，有了这些元气，石空已然可以勉强维持每日的气血消耗，甚至还有所盈余。

且随着他对于道的轨迹把握越来越明晰，对于天地元气的吞吐量还在不断上升，甚至都开始能够滋养壮大黄庭气海中的剑气，只是对于雷之道，时至而今，石空总感觉还差一些什么，朦朦胧胧，明明触手可及，却偏偏触之不及。

瓶颈！

石空有这样一种来自冥冥当中的感悟，他的体悟，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向前迈一步，就步入道境，半只脚跨入位界之内，但是这一步，古往今来，不知道令多少武者望而却步，终其一生也未能迈过。

七叔曾经有言，如果说一百个神火境大圆满的武者，最终能够跨入位界，凝聚阴神的，或许都不足十人。

这就是二流强者与一流强者之间的差距，步入一流，也就步入了诸天强者之林，也就有了独自出行，行走五荒大地的资格，否则位界以下，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走出一州，山海五荒太大了，不是位界强者，神火境的速度太慢了，生命岁月基本都会葬送在路途中。

而今，石空关于神火境的一百零八处窍穴，已经贯通了一百零四处，就差最后的两处鼻窍，一处口窍，以及最后的祖窍神庭。

“只要真正把握住道的轨迹。道力临体，这最后四处窍穴，甚至是最重要的祖窍神庭，也会轻而易举地贯通。”石空沉吟片刻，又摇摇头，“机缘未到。还缺少一个契机，可能在下一刻就顿悟，也可能数月数年都难以悟透，缘之一字，实在难以把握。”

石空摇头，摒弃杂念，他脚步迈动，青翼九步愈发纯熟，且随着时月流逝。正在生出一些变化，他将参悟鲲鹏神形的一些感悟融入其中，这门原本仅仅只是顶尖武学的步法，开始了一种缓慢的蜕变，在弥补后续，逐渐完善，隐约生出了一丝淡淡的道韵。

石空的脚程极快，半炷香就翻越了大半座鹿鸣山。来到了求禅氏村落前。

说是村落，事实上更接近一座佛寺。古朴的石墙，一株株菩提树随风摇曳，即便相隔很远，也可以隐约听见寺中传递出来的诵经声，只是这诵经声过于恢宏，更多的是威严。石空感受不到一丝宁静祥和，反而可以捕捉到浓重的肃杀气机。

果然有鬼！

石空心念一动，他不相信现在整个求禅氏还有这样的心境，会静下心来诵经礼佛。

“佛魔一脉还没有断绝，真是出人意料。”

突兀的。在石空不远处，一道清朗且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

嗯？

刹那间，石空心神一震，全身每一寸气血锋芒都瞬间凝聚，他目光如剑，看向五六丈之外，只见一名身着黑袍，黑发肆意披散，丰神如玉的年轻男子正倚靠着一株楠木，同样遥望前方的求禅氏，这时，青年转过目光，看了石空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不透！

石空心惊，不仅仅是看不透，甚至在他的眼中，这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但事实告诉他，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强者，接近他身前五丈之地都未曾被他察觉，甚至若是对方不出声，石空自衬多半也感应不到对方，这就非同小可，眼前这年轻男子看上去也就刚满弱冠之龄，能够带给他这样无形的压迫，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位界强者！

一名跨入了位界，至少登临人位的年轻强者！

石空又很快平静下来，既然猜测对方或许为位界强者，那么至少刚刚对方没有出手，显然抱有敌意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况且刚刚从对方口中吐出的那几个字，石空可以断定，对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且与求禅氏并无交情。

“这位朋友……”石空开口道。

“有几分意思，这步法倒像是得了东荒剑宗的真传，有一丝青鹏九天的意韵，气血蕴锋芒，倒是罕见的炼体法，最迟一年，若是有几分造化，当可打开通往位界的关隘，不过劝你再积蓄一段时月，神火境，并非只是筑基那么简单。”

年轻男子看上去很认真地告诫道，而后又轻笑道：“至于我，不过是过客罢了。”

尽管青年说得轻描淡写，但石空对于其那几乎洞穿一切的目光还是有些心惊，只是须臾间，就能够看透这么多东西，恐怕寻常位界强者都不能做到。

且随着对方开口，石空非但没有感受到压迫与威严，反而如沐春风，整个人都不自禁地放松下来，敌意在不知不觉中消退、瓦解。

“吽！”

突兀的，一道仿佛可以贯穿灵魂的梵唱响起，石空心灵一颤，以他大成的剑势，此时都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六字真言咒！”黑袍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而后又摇头，“不对，是六字佛魔咒！”

六字真言咒？

石空微怔，没有多少思考，直接开口道：“难道是唵……”

这一开口，他就大吃一惊，因为随着这第一个字吐出，他忽然感应到冥冥之中一股极其伟岸的力量若隐若现，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这种源自心灵深处的威严，令得他这第一个字都没有能够完全说出就戛然而止。

“还真是胆大包天。”黑袍青年哑然失笑，“真言是圣人才能够拥有的，是他们对于自身道的一种凝练与体现，在武道中，是真传中的真传，更在冥冥当中与他们气运纠缠，任何人念动他们的真言，都会被他们感应，且随着感悟与契合的深浅，能够借用到强弱不等的力量，六字真言咒乃是历代白帝传承的本名真言，你不修佛法，贸然念动，自然会受到阻碍，引动历代白帝的圣念压迫，若是你强行念诵，甚至可能遭受力量反噬，精神沦陷，成为佛奴。”

石空有些惊疑不定，这在后世流传的六字真言咒，到了这远古时代，居然会拥有这样的伟力，他又想到古印度佛教的创立与兴起，尊释迦牟尼为佛祖，自汉代起传入古中国，若是在这远古时代就有了佛道的传承，那么后世的佛，怕就不能称之为起源，而只能称之为传承。

“六字佛魔咒又是什么？”

石空再次道，他已经有一些察觉，这个黑袍青年似乎并无恶意，相反还有一些指点后学末进的意思，是以他也不客气，阅历与见识于他这个来自后世的少年人而言，实在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弥补的差距。

“你倒是一点不见外。”黑袍青年笑道，而后眼中也透出几分凛然，道，“六字佛魔咒，古老传言，乃是山海历前，初代白帝证神位前，斩去的过去身被魔族渡化，成为佛魔后所创，颠倒六字，由佛化魔，可谓是这个世上最深重的魔性力量之一，尤其是针对我人族，六字佛魔咒一起，山海历前不知令多少族人沦陷堕落，成为魔民，直至后来，初代白帝再次斩去现在身，未来身，留下了永恒不灭的真我世尊，方才将佛魔彻底净化，却没有想到，数万年过去，居然在这里又发现了佛魔力量的萌芽，若是只有这一处还好，就怕已经遍地生根，那么距离佛魔跨越时间长河归来，也不远了。”

什么！

石空心神大震，黑袍青年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激活了一座死火山，让他再难保持平静。

此时，他语气罕见的有些轻颤，道：“人力真的可以跨越时间长河？”

黑袍青年有些诧异地瞥他一眼，但还是点头道：“那是唯有神明才能够涉及的领域，甚至有古老的传说，在久远的太古年间，太古神魔自混沌中来，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诸天不存，万道不生，后来，太古神魔立诸天，衍万道雏形，开辟过去、现在、未来，甚至在山海历前，初代天帝成神，就曾打穿时空壁垒，与遥远过去的太古神魔交手，那一天，山海无光，日月沉沦，没有人知晓结果，只知道后来天帝闭关数百年，再然后，五荒大帝证神位，与天帝沿不周山天柱，进入星空古战场，就再没有了消息。”

神明的领域！

石空深吸一口气，他总算是把握住了一些根底，或许而今神明的领域距离他还很遥远，但终究是看到了希望，黑袍青年的话，就好像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哪怕依然看不清彼岸，但已能分辨出道路。

“嗯？不好！”

倏尔，黑袍青年挑眉，既而他身形一闪，如一道轻烟，就消失在石空眼前。

好快！

石空眼中有锋芒吞吐，这身法绝对不简单，道韵天成，他远远不及。

下一刻，石空也不再犹豫，知晓六字佛魔咒的来历后，他就明白，今夜多半不可能太平，佛魔的来历太大，这求禅氏果然深藏了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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