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倾斜

“轰！轰！”甲板、舷侧接连被炮弹击中，气浪奔腾，光焰冲天；其爆炸威势之猛烈，就连满载排水量3.2万吨的庞然巨舰也随之剧烈震抖起来！

厌战号战列舰的指挥塔内，舰长西尔上校正满脸惊惧之色的听着损管部队的报告。靠近后舰桥的露天甲板被击穿，包括无线电室在内的六个舱室遭到毁灭性打击：战舰失去了通信能力，只能靠信号旗和灯光同友军联系。另一发炮弹则霹雳般地洞穿了水线上1.5米处的装甲带，并以海啸山崩之势横扫了战舰前部的主发电机舱。当损管部队赶到现场之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呼啸肆虐的烈火和熔融扭曲的金属碎片。战舰内部的灯光大面积熄灭，靠着备用电机才勉强恢复了一些重要舱室的照明；虽然风机、凝汽器等关键设备还在正常运转，但配属水泵的电力冗余却是大打折扣，一旦战舰进水，损管必定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露天甲板被击穿也就罢了，区区25毫米厚的装甲在设计之初就只是为了抵御弹片伤害的；无线电舱被放在这种次等防护区域，本来也就做好了在炮战中成为炮灰的准备。然而主装甲带的被悍然洞穿，却是完全在西尔上校的剧本之外。同由沃兹担任总设计师的伊丽莎白女王级，虽然也延续了之前英国战列舰的皮带主装甲，但在其上部却是从330毫米到152毫米的渐变区；以当前的吃水深度和中弹位置来估测，其命中区域至少也该有280毫米的装甲才是。然而在当前的航向角下，对方火炮却是轻而易举地将其洞穿，并径直进入了属于核心舱的位置！

“轰！”战舰震动，光浪腾飞，厌战号的主炮群又进行了一轮气势磅礴的猛烈射击。不过西尔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令人热血沸腾的景象而有丝毫的好转，反倒是逐渐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渊海之底。当前己方主炮已经对敌舰形成了跨射，这意味着瞭望兵对测距和方位的判定都不可能出现任何大的失误；在超过1.3万米外、并拥有超过15度航向角的情况下，对方的炮弹仍是锋锐得如同一柄神兵利剑！如果换做正常的战巡来，更是只有被打爆的命。现在他所期望的。只有自己的381毫米巨炮能率先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我们打中了！皇家海军万岁！”一声热烈的欢呼猛然在指挥塔中响起，西尔心中一震，抓起望远镜急切看去，只见与自己对位的那艘德国战列舰上猛然怒爆出一团橘红闪耀的光火；略作估计，竟似是在前部炮塔附近。见到这一情形，西尔心中猛然一喜：如果自己能够摧毁对方一部分火力的话，那么自己在火力上的优势就极有可能会逐步主导局面。并最终将这场战斗引入胜利。

大选帝侯号战列舰上，德国损管士兵正在一片狼藉的甲板和船舱中奋力灭火施救。一发来自厌战号的炮弹陡然命中了2号“贝莎”炮塔的露天炮座。正在内部紧张装填炮弹的德国炮手们宛若被雷电所劈；然而当天火狂雷般的巨响消逝之后，他们却赫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看见天堂山，而仍是呆在机械环合的封闭炮井之内。由于国王级在设计之初便是取消了上部装甲带和炮廓装甲的重点防护思路，其炮座厚度有资格被加厚到了可观的380毫米，而其防御效果在当前的一战时期也足可称是坚不可摧了。虽然附近的水兵住舱被爆炸冲击波撕扯得支离破碎，冲天乱飞，甚至连吊床的支架都被烧得通红发软，但真正决定战斗力的炮井内部却是一切照旧，因剧烈震荡而出现故障的水压机也能很快得到修复。仅仅不到十分钟。大选帝侯号便恢复了4炮的半齐射，这让刚刚看到一丝胜利曙光的西尔上校瞬间就又面沉如霜，恨不能将万恶的德国战舰生吞活剥。

当是时，炮火怒爆，天海处处都是摩云水柱和绚丽霓虹。除了4艘15英寸重炮搭载舰的重量级对决之外，英德舰队的其余各主力舰也激战正酣：刚勇号和德弗林格尔号互相命中对方4发和5发，双方之间的战斗堪称棋逢对手。论火力。从源头上把关了穿甲弹质量的刚勇号要凭借着大口径重炮强上一线，论装甲，则是拥有大面积非皮带主装的德弗林格尔号更胜一筹。德国水兵欲捍卫属于黑秃鹫战旗的荣誉，以证明自己仍旧是当前海洋上仅次于自家国王级的霸主；而英国水兵在震惊于当初贝蒂舰队究竟是面对一个怎样的可怖对手之余，也誓要将面前的顽敌斩落马下，以报当初快速舰队战巡折戟的一箭之仇。尽管两艘战舰上都燃起了宛若神炬的滚滚烈焰。舰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前后横倾，但双方官兵的战意却是愈发旺盛，眼睛里只有一片击沉敌舰的狂热烈焰。

往后一个身位，虎号和塞德利茨号的交锋也迸发出了光华灿烂的冲天星火。作为狮级战巡的改进型，虎号的主装甲虽然仍是9英寸，但其穹甲、主水平和水下防护却是都较狮级有了提升：这从它在主尺寸几乎不变的情况下，装甲总重比后者多出了1000余吨便足可见一斑。而由于这一位面所产生的蝴蝶效应。这艘战巡也得以装备了6门381毫米重炮，尽管在火力密度上比不得对手，但每一发命中都势若雷霆霹雳，海啸山倾。面对装备8门305毫米奥匈神炮、主要部位拥有300毫米装甲的攻守均衡的塞德利茨号，又在改装中贴了1寸穹甲的虎号已经丝毫不用发怵了。15分钟的战斗下来，两舰都是厮杀见血；其所遭受的创伤疼痛不仅没有让双方水兵退缩，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击败敌人的强烈欲念。

舰列后方，双方的对阵则是各有优劣。装备8门343毫米L45主炮的玛丽女王号终于在对冯德坦恩号的战斗中取得了优势，而渣渣澳大利亚号则在与同属初代战巡的巴尔弗斯号面前渐处下风。一团团突兀的橘红色烈焰在各自战舰上升起，竭力杀伤并毁坏着属于对方的人员和设备。英国快速舰队在经过全员换血和整备革新之后，终于获得了同自己老对手一战的能力。不知不觉间，双方轻型战舰上的官兵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舰列最前方的巅峰决战中来，因为在这里的战斗，才是最决定战场局势、且是当前人类最接近神灵力量的巅峰存在。

“轰！”国王号战列舰的4门380毫米重炮再度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雷霆怒吼；长达1.7米的重磅炮弹腾舞飞跃，疾掠如电，其势直如彗星狂啸，玄虹冲天。一发穿甲弹发出刺耳的尖鸣，以远超音波的速度从空中狂冲而下；而在它的飞行轨道上，长达196.8米的伊丽莎白女王号正以18节的速度劈波斩浪而来！

“铿！”铮鸣锐响，这发来袭的炮弹不偏不倚，径直撞在了女王号A炮塔的正面装甲之上。用于在飞行过程中维持存速的风帽应声碎裂，尖端凸起的硬质被帽随即重重撞上了厚达324毫米的表面硬化装甲，在磕碎硬化层的同时，也让具有一定角度下坠的弹体被倏然扶正：这都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的事情。在强劲动能的推动下，炮弹悍然撕开了前方钢甲的层层拦阻，并进入到了炮塔内部当中。此时，位于弹体底部的延迟引信也被激发，炮塔内的英国水兵只觉得眼前骤然一花，随即便陷入了一片永恒的炽白当中。

“轰隆！”26.5kg烈性炸药猛然崩爆，强猛无匹的炙烈炎浪朝着四面八方狂冲怒卷；高温冲击波所及，所有的设备机械全部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给撕扯得扭曲断碎，不成形状，数十名炮手更是死无全尸，只剩下遍地飞洒的骨肉血块。尽管新加装的防爆门起到了作用，使得大火没有像上一次一般蔓延进弹药库，但这座炮塔也就此彻底报废，不入坞大修将永无再开火的可能！

“将军，A号炮塔被击穿毁坏，里面的兄弟们都死光了！”通话筒中传来一名损管士兵难掩惊惶恐惧的声音。托马斯和指挥塔中所有人一样呆立原地，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实际上，从他所在的司令塔向前方望去，已经就能看见A号炮塔那已然剧烈形变的外形、以及从前装甲破洞处所滚滚弥漫而出的硝烟和烈焰。在惊骇之余，托马斯心中又浮现出了一丝恐惧：做为战舰的核心打击兵器，主炮塔正面的防护无疑是女王级最为厚重的所在，现在连这一部位也被击穿，那么己方战舰在对方火炮面前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电光火石间，托马斯已经有了决断。对于不列颠而言，这场战斗已经是在停战谈判中挽回颓势的最后一丝机会；不到迫不得已，自己绝不能轻易下达撤退的命令。更何况己方战舰同样也是有保命用的穹甲，就算与炮塔正面相同厚度的主装甲带被击穿，也有穹甲可以防水拒弹。

不过让托马斯所没想到的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就此向他徐徐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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