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寿辰

夜重冷淡的声音在林妙香的耳畔响起。

他一直没有睡着。所以在林妙香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等我吗?你根本就是在找借……”

“上一次,我等了你一晚。”

夜重的回答让林妙香的火气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变为了深深的愧疚。那一次她发现了夜重胸膛的烙印后就立马落荒而逃。

她没有想到夜重记得这么清楚。“对不起。”

林妙香软下了语调,“我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了。”

“这种话,不用跟我说吧。赵相夷或者是沈千山,他们更宁愿听。”夜重的语气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嘲弄。仿佛刚才有些落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和夜重相处许久,林妙香渐渐摸清了他别扭的性格。所以她也不气恼,扯着夜重把有些不情愿的他拉到了桌旁。变戏法般的,林妙香从身后变出了刚才去为夜重准备的东西。

夜重看了一眼后僵硬地就要起身,“我不吃这东西。”

林妙香按下了他,把特意准备的面条推到了夜重面前,“快些吃吧。这个可是寿面哦,在我们那边寿星吃了寿面都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

“寿面?”夜重垂着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林妙香勾起了唇角,两只眼睛好看地弯在了一起。

“生日快乐。”

夜重的眼眸一闪,沉默地低下头端起了桌上的面条。

中秋佳节。月圆,人呢?

一轮孤月,也不知照亮了人间多少的悲欢离合。

与长安小筑隔得很远的地方,此时也有一个男子,对月邀饮。他的脸文雅清高,隐隐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皇宫里到处都是喜庆之气。然而北冥帝国的王,沈千山却没有在皇宫里。

他独自从宫里跃出,回了早已荒废的沈王府。守在门口的暗卫看见他的到来,连忙现身对他行了个礼。沈千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你们都下去吧,今晚不用守在这里了。”

“是。”暗卫们的心中自是一喜。这种万家团圆的日子,很少有人愿意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庭院。府里早就没有了任何人居住。他们找不到守在这里的意义。只是因为沈千山下了令,他们就守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他们下了这道命令的主子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失去这座府邸,不想失去,这座府邸里的回忆。

坐在王府南院的院落里,沈千山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

他曾经一度以为,酒可以暖心。但喝到现在,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空得发疼。

他得到了江山。他也得到了美人。可为什么,越是到了后来,他就越迷茫。得到了那么多,却又仿佛失去得更多。

叹了一口气,沈千山再次抱起了酒坛。

“不要再喝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千山原本要把酒往嘴里送的手也被另一只纤纤素手给按住。“千山,已经够了。你不要再喝了。”

沈千山回过头去,一把就把身后的人揽入了怀中。“妙香,妙香。”

他小心翼翼地喃喃呼喊。怀中的人无比娇羞地抬起头,吻上了意乱情迷的沈千山。衣衫暗解,两具身体发出了急切的喘息。

分不清谁先主动,待稍微分开时,两人已是大汗淋漓。

“妙香,妙香。”沈千山原本清冽的声音被情,欲焦灼得沙哑不堪。

轻轻的触吻在一瞬间变得狂热起来。空气中的酒香味暧昧而迷乱。

攀上激情的高峰后,沈千山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夕照搂着昏迷过去的沈千山,突然间不知所措。

“果然,把药下在你身体里面让你趁他喝醉时假装成林妙香是最好的办法啊。”原本该是空无旁人的院落里却突然有了男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夕照慌乱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遮挡,“你走开!”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夕照的慌乱,像是赞叹的点点头,可声音里却是冷漠地讽刺,“我对你这种女人的身体,提不起丝毫兴趣。”

“那就马上离开。”夕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但那抓着衣服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啧啧啧,你怕什么,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啊。”男子笑起来一脸无害,眼里的寒冰却冻结了所有的希望。

“药呢?”即使这种情况下,夕照还是没有忘记与这个人的约定。“你答应过只要我把他迷昏,就会给我一颗长安丸,让他忘记那两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男子邪恶的声音无所顾忌地响起,他俯身捏住了夕照小巧的脸庞,“你还真是天真啊。”

夕照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甚至忘记了挣开那只毫不留情地抓住自己的手。“不过,作为酬劳,我很乐意让你去看一场好戏。”

正同南风一起吃着月饼的流景突然就一个失手,月饼就掉在地上。

“怎么了?”南风挑了挑眉,一双眼依旧看不见任何波澜。

流景掩饰性地用笑容带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感到一阵不安。

长安小筑内。

一碗寿面有大半很快就落入了夜重的肚子。像是想起什么,夜重抬起了头。他把面推到了林妙香面前。

“为什么不吃了呢?”林妙香笑着想把面推回去,但夜重固执地没有松手。

“饱了。”夜重僵硬地说到。

林妙香一愣,她收回了手,“那我待会儿倒掉吧。”

夜重抬眼对上了她明亮的眼,不自在地别开脸。

挣扎了半天,夜重故作不经意地说到,“你不是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吗。”

听出了夜重的言下之意,林妙香脸上绽开了明媚的笑意。没有追问夜重任何理由,也没有问一向讨厌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他为什么愿意和自己分享同一碗面。

林妙香笑着接过夜重推给自己的面碗,吃了几口后递给了夜重。

夜重幽幽的目光紧锁着已经剩得不多的面条,“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在今天。”

语气里黯然得令人心疼。

林妙香不假思索就允诺到,“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的。”

夜重侧过头,深深地凝视着林妙香。像是要探究这一句话的真假。“你今天许的承诺太多了,小心以后什么都实现不了。”

夜重勾起唇,眼里重新浮起了戒备与冷漠。

林妙香被他看透一切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

夜重说得对,她能给的承诺都过于虚无。未来那么漫长,甚至可以长到让我们忘记了曾经爱过的人,而与他人耳鬓厮磨。

见林妙香沉默,夜重像是找回了平日熟悉的感觉一般笑了,“看来,我们还是不适合这一套虚伪的相处方式呀。”

长袖一拂,林妙香清楚地听见了碗落地破碎的声响。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妙香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只是呢喃地说着。

“不是?”夜重的眸骤然收缩,所有的寒意都聚集在了一起,“那么,你今天费劲心思做了这么多是想做什么?”

“我……”面对着夜重逼问的眼,林妙香的声音低了下去。夜重见此嘴角的嘲弄更重。

“答不上来吗?是想用这种所谓的温情来唤醒赵相夷的意识?还是说想感动我,让我自动让他的意识回来?”

“我没有。”林妙香清楚地明白,这句话究竟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和夜重挨得是那样地近,近得她都可以听见夜重绵长的呼吸。

可是,林妙香却怎么也看不见夜重的心。

她苦笑。都说美人如花隔云端。这样看来,夜重应该是个大美人吧。她与他之间,隔着最远的云端。

日子在这一夜过后又恢复了原样。甚至于,比以前更为糟糕。

原本已经慢慢在夜重脸上会出现的小别扭被更深更重的冷漠所代替。

林妙香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对于夜重的过去,她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更无从谈及将心比心。她不知道夜重藏得极深的心有多么敏感。

就在昨夜,他质问林妙香时,他心里仍然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甚至想过,只要林妙香说没有,他就相信。可惜,林妙香那苍白的否认比坚定的肯定更残酷。夜重只好把自己刚放出去的心又收了回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林妙香也没有再去缠着夜重。他对她的冷漠让她心里的小疙瘩越来越大。中秋夜的质问更是一直围绕着她。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因为对夜重的纠结,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想起过赵相夷。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场灾难正无声无息地向他们靠近。

中秋过后,秋意更甚。碧蓝的天穹高得没有尽头。它安静地笼罩着整个世间。庞大的,无声的世间。

江玉案做完工作后就准备离开。碰巧路过的九九看了他一眼,冷淡地绕过了他。那一瞥里面的嘲讽令江玉案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一下子爆发了。

他闪身挡在了九九面前,一张脸阴沉沉的,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九九全然不被他那张骇人的脸所影响,懒洋洋地抬起眼,“江庄主有何贵干?”

“九九,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话吗?”江玉案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恳求。

可惜九九不为所动。她迈开脚步就要绕过江玉案,“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九九。”江玉案抓住了九九的衣袖,迫使她停下身来,“你真的不……”

“够了。”九九不耐烦地打断了江玉案要说的话。她侧过身冷漠地说着,“你不要老是这么自私。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到最后,九九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声音不自觉地高亢起来,“喜欢一个人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害了我那么多年还不够,还要去害别人,害自己。你看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模样,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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