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死
“公子法眼无碍。”风镰苦笑道:“数月以来,象国国内可不太平,不然以公子救援之义,商龙君早该来拜访、答谢公子,结果都是没能成行,如今却更是落入极窘迫之境。”
接着他便道出事情的原委,王越在槐下击败蔡国大军之后,蔡国一方兵车全力撤出象国,自此象国破国之危局彻底得解,然而象国却并未因此恢复太平,却是另一场动乱的开始。
象国的新君、大夫们尚来不及收复失地、安顿难民、重建秩序,就陷入到一场利益之争中去。
这场蔡国攻象之战持续时间不长,但上至国君、下至大夫都是损失惨重,当然要想办法找补,起先争夺的是不少破家大夫、投蔡大夫的领地与人口,紧接着随着这场争夺扩大化,渐渐将整个象国都卷入其中,引出另一个乱源,未来的象国谁为中心?
如果是过去,大夫们当然毫不犹豫的效忠象国国君,但商龙君的复苏就神让他们多了个全新的选择。
这所谓全新的选择最初谁都没提起,但利益争夺之中,不服从新君主导下利益分配者自要寻求另一个高点支撑,向来不理政务的商龙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赶鸭子上架的就成了这群人的利益代表,被推上了新君的对立面,由此象国形成了两大利益集团,互不相让下随之就是一场撕逼大战。
为自身利益将商龙君推举上前台的大夫们直言新君未正式继位,未正式登基继位岂可行驶君王权力?其所提利益分配方案当然不算,应该由象国最德高望重为象国武士、黎庶乃至天下人仰慕的商龙君来决定…至于如何决定,当然是按他们的分配方式来,但环绕在新君一方的大夫乃至新君又岂会同意,这样的方案于大夫们而言是少得大量土地、人口,于国君而言…他可不愿沦为随国所谓君王般…为神之权印戒指,于是利益之争渐成神权与王权之争。
按照道理,这世间强者说了算,商龙君当属强者中的强者,但接下来问题就来了,身为象国之守护者,他岂能杀戮象国国君、大夫、凡人,这是与其神位背离的,而国君一方却可肆意以言论攻他,最为攻心的当属他们将蔡国攻象导致象国几国破惨剧的屎盆子都扣到了商龙君身上。
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管商龙君是否复苏,蔡国都迟早要攻象,甚至商龙君若没复苏,象国于蔡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会亡国,但世间自来愚者自来就多,遑论这个时代黎庶愚昧无知无甚判断是非之能,大夫、武士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人又皆有推责、追责之心理,当一个名为商龙君的靶子这样被竖立起来后,所有的诋毁责任就尽落了上去,象国新君一系毫不费力的将商龙君的神位击垮。
再一番宣扬运作,只叫这位象国守护神在象国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将商龙君推上前台的大夫们见势不妙,知商龙君未有神祗真身没了神位能力有限,或不能敌新君一方,立马就是倒戈一击,至此商龙君在象国已是举世皆敌,生生被逼入极窘之境。
面对整个象国的敌意,他若大开杀戒,在象国大杀四方,那他昔日费了那么大力延续象国社稷又有何意义,难道是放至今日被自己亲手撕碎的吗?若是不杀,处处容忍留守,那无疑是对自己的最不负责…还不如自杀。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只能躲着了。
这一躲,象国人便处处传言他武力不过如此,种种污水继续往他身上一泼…好吧…一场政治乱象后,堂堂的商龙君在象国已是身败名裂、走投无路,索性决定离开伤心地另奔前程。
说起商龙君的遭遇,风镰唏嘘不已,他从未想到,商龙君如此英雄,为象国付出那么多,竟落得这等境地。
王越听了却是冷笑,象国真是花样作死啊。
他们难道不知自家有商龙君和无商龙君在是两码事吗?有个商龙君这等神级中战力人的存在,像他这等有扩张野心者,多少会忌惮一下,没了商龙君…象国不过是一盆案板上早晚会被吞食的肉。
但话说回来,这也是正常,世间从不缺乏这等作死者。
春秋时夫差杀伍子胥亡吴,战国时赵王杀李牧亡赵、秦时赵高李斯杀蒙恬、断章邯后路导致秦亡、北齐皇帝杀兰陵王高长恭数年后北齐亡、李后主杀林仁肇致南唐亡。
此等自毁长城…自寻死路事自来就是层出不穷。
当然…这些被毁的可怜人也自有其可恨之处,也包括这位商龙君。
如若换成他王越站在商龙君的立场上,岂容一群、两群傻逼欺负上头,国君算个鸟、莫名其妙将他推到新君对面的一群大夫算个球,一群弱鸡敢在强者面前耍花样,反了天了不是,心中存守护象国社稷的义理又如何,通达权变一二就是,科幻电影中圈养全人类当的某人工智能就干的利索。
心中如此想,王越却道:“风镰将军,请转告商龙君,对于他愿投效蛇余国之事,我王越万分欢迎,他何时到汲里西北入关处,我当亲自迎接。”
“风镰代商龙君谢过公子。”风镰拱手一礼。
王越微微颔道:“另外,还有些事可能需要风镰将军往象国一行。”
“公子请说。”
王越道:“此次本公子统领淮上联军北上与蔡国一战,救申援象…力挽两国于危亡之中,靡费军粮、军饷无数,其中申国早有回报,象国却迟迟未作声…这到底是何原因?”
“这件事便劳烦风镰将军持节出使问责一二如何?”
风镰顿时大笑,心知王越既是图利,同样也是给个机会给他与商龙君出气呢。
“公子觉得象国应回报几何为好?”
王越道:“若其有礼,则此回报可有可无,今日既其无礼,本公子便非要不可,更须加倍,便以申国例十倍吧,如若其不给,便直告于他,本公子会当某日或亲提大军自取。”
风镰却道:“十倍可算不的多,蔡国大军入申国之国师不过两百乘,破象都大军可是四千乘啊。”
王越笑了起来:“这么说本公子还少要了,那具体多少便由风镰将军自决吧。”
“风镰必不负公子之托。”
“去吧。”王越点了点头,风镰随之离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