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签字

知道对手下要出阴招是一回事，能否弄清楚对手的具体打算又是另一回事。

曲扬仔细想了半天，也弄不清楚这帮人的阴招要怎么出，猛一看这里面似乎和刘云清没什么关系，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想不出答案，曲扬看向有些忐忑的梁小明：“小梁不错，以后见了我不用这么拘束，桌上有烟，自己拿去抽。”

曲扬指了指放在桌上一桌还没开封的金南京，也就是俗称的九五至尊。

他不抽烟，但在官场上待久了很清楚体制中人烟酒不分家，他不抽却不妨碍预备着，他知道梁小明是抽烟的，这么做是在释放他的善意，毕竟这次梁小明做的确实不错。

“主任，我不抽烟。”

梁小明连忙摆手，他平时见人就拍马屁，活的小心翼翼的，又怎么会在这种细节上犯错误，他敢肯定真要是大咧咧的当着曲扬的面点上烟，肯定在领导心里判了死刑。

“拿着吧，我这人接触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这烟就是给你们预备的，我个人是不抽烟的。”曲扬将烟推到梁小明面前。

见曲扬不像在考验他，梁小明一咬牙按过烟掏出一支，却始终没敢点上。

“装起来吧，烟我这里有的是，你的工资也不高吧，以后要是没烟抽了过来拿就是了。”

梁小明心中一酸，工作七、八年时间了，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体贴下属的领导，这一刻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主任，我……”

“煽情的话就别说了，出去后看看黄主任在不在，再过来向我汇报一下。”

黄维果然没有来上班，据说一早就打来电话说是病倒了。

曲扬嘴角一撇，明白对方的阴谋正式启动了，他还想着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顺便探探对方有什么用意，不过想想就放弃了，这帮人的坏不是憋了一天两天了，绝不对轻易让他察觉出来。

“让老子签字，到底什么意思呢？”

曲扬又将目光放到了金光造纸厂，黄维等人的阴谋似乎都跟他签字批钱有关。

不等曲扬想明白，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满脸谄笑的半躬着腰，手里抓着一只黑色公文包的胖子。

“你是？”曲扬已经猜出这胖子的身份，还是故做不知的问了一句。

“曲主任，您好，您好……”金光上前抓住曲扬的手用力摇了几下，“鄙人金光，是涌泉镇金光造纸厂的经理。”

曲扬一脸的悄然大悟：“原来是金总，久仰大名啊，金总在咱们县可是出了名的利税大户，县里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是离不开金总的大力支持的，不知道金总这次来是？”

金光连连摆手谦虚，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曲主任是这样的，目前我们造纸厂正在面临改革，准备上马一条污水处理设备，不过资金过于庞大，造纸厂的资金一时间周转不过来，所以想请曲主任批一笔资金，帮助造纸暂时渡过难关。”

金光的要求属于县扶贫办的职权范围，而且当初造纸厂跟县里有过约定，一旦造纸厂上马污水处理设备，县里要无条件补贴金额不少于十万的补贴款。

不过金光造纸厂不大，上马污水处理设备会造成成本大幅上升，造纸厂开了四年一直都是把造纸污水直接排放，从没有上马污水处理设备的迹象，这次突然想要买污水处理设备，实在有些让人摸不透。

“这是好事啊，之前我还听人说起过金光造纸厂排污严重，破坏了水源清洁，现在金总能在赚钱的时候不忘环境保护，我个人是支持的。”

金光心中一喜，之前黄维将曲扬描述的多难对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姓黄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多谢曲主任，那钱的事您看？”

“这事金总怎么不去找黄主任？他才是一把手吧。”曲扬笑了笑。

“黄主任很不巧生病了，造纸厂方面已经跟设备生产厂家谈好了，定金也下了，再不将余款打过去就算是违约了。”金光看起来一脸的焦急，脸都涨的通红，这戏演的怎么看怎么像真的。

其实曲扬猜错了一点，金光说的全是真的，要是他随便乱说的话，曲扬让人一查就要穿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前段日子造纸厂严重排污让人捅到市电视台去了，他是通过关系花了好大一笔钱，总算没让新闻播出来，不然造纸厂立马就得关停。

要是再不弄一套污水处理设备放到厂里，难保将来不会再遇到同样的事。

至于针对曲扬的阴谋，和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冲突，黄维等人另有打算。

金光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曲扬知道没法拖下去，不然造纸厂受到损失，人家去县领导那里告状，他照样脱不了干系。

“金总需要多少钱？”

明知道这里面有阴谋，曲扬却不能设置障碍，人家的理由找的太好了，他要是不签这个字，等于是变相支持金光造纸厂继续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传出去的话他这小副科肯定得打道回京。

“我们造纸厂规模不大，日产各种纸张不足1吨，只需要一套日处理污水50吨级的设备就绌绌有余，整套设备要八十万，加上之前的订金和造纸厂方面空余的资金，还有10万元的缺口。”

10万对扶贫办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了，目前扶贫办的帐上，能支配的钱也不过30来万，这一下就去了三分之一。

按规矩来讲，曲扬是没有权力批这么大一笔钱的，可他看了金光带来的合同，那是当初造纸厂跟县里的签的一份合同附加条款。

按照条款协议，曲扬签字也不并越权违规，他可以先签字，等黄维来上班跟他再打声招呼就行。

仔细想了想曲扬就签了字，虽然造纸厂污染严重，可在县里属于利税大户，就算他抗着不签字也没用。

当天下午，黄维这老小子可能是收到了消息，红光满面的跑来上班了，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黄主任病好了？”曲扬满脸关心的看着黄维，“我这还想着明天去医院看看，顺便向您汇报一下工作呢，上午的时候……”

“不过是感冒发烧，打个针吃点药就没事了，哪敢劳烦小曲副主任亲自跑一趟，金光来要钱的事我知道了，一切按条款办事就行。”

黄维一张老脸笑的和菊花绽放一样，曲扬恨不得在上面来上一拳。

“小兔崽子，这会看你怎么死的。”随便跟曲扬敷衍了几句，黄维怀着美好心情钻进了办公室。

曲扬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双眼微微眯在一起，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没闹清楚，这老小子和刘云清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除了见招拆招，他暂时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曲扬跟黄维一干人斗智斗通之际，远在明浮市的一间私人实验室里，江海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抓着一份数页纸的资料以小跑的速度来到尚武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