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日落法兰西（二）

天还没有破晓，天空中下起了雨。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奥匈海军第7和第8潜艇大队的16艘潜艇正结成编队，在海军从突尼斯港派出的一支驱逐舰队的掩护下，正沿着撒丁岛西北侧的海岸，向法国南部航行着。

在0811号艇上，菲舍尔上尉穿着雨衣，从舰桥下面的指挥塔钻了出来，上到了外面的小舰桥上。海面上的风浪有些大，艇艏不时在海浪里钻进钻出。每次艇艏的甲板沉到海面下的时候，带着咸湿气味的水花就会向舰桥上扑面而来，弄得正在值班的艇员一身的海水。海面上黑沉沉的，一眼望过去，除了自己的队伍，空无一物。

时间过得十分漫长而且无聊，艇员们有时就会互相用灯光信号开些玩笑，艇员们在之初高涨的战斗热情，几乎在这几天的无聊而且沉闷的航行中消磨殆尽。

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白色，莱尔希上校从下面钻了上来，他看了细雨濛濛的天空一眼，然后对菲舍尔说：“护卫的水面舰艇只能到撒丁岛北部，通知其它各艇，在8点开始下潜。”

菲舍尔说道：“现在天上在下雨，能见度这么低，我们干吗还要潜到水下。”

“不行，万一我们遇到什么意外呢。”莱尔希说道，“科西嘉岛一带可能有法国人的巡逻舰，我们不能冒险！”

0811号上面闪烁着灯光信号，把联队司令的命令传达了出去。

8点刚过，潜艇上下潜的警报响了起来，“准备下潜！”费舍尔的声音响了起来。值班的水兵们身上带着海水从舱口滑了下去，最后进来的是信号官，他站在梯子上，伸直了身体“呯”的一声将舱盖向下用力合上，然后用力压紧了舱盖上的弹簧卡闩。

潜艇的甲板没入水中，艇内的声音变得沉闷起来，仿佛世界一下就变得很安静。

“报告各部位情况！”费舍尔对着话筒喊道，“稓起潜望镜！”

莱尔希上校则根本不管艇内的忙乱，坐在餐厅的位置上，和米勒少校一起在研究海图。

一切正常，潜艇在潜望镜深度以5节的航速慢慢腾腾地潜航，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开始上浮，费舍尔转动着潜望镜，在海面上来回搜索了两圈，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他把潜望镜交给了值班的副艇长手里，自己也转到了餐厅里，挨着米勒少校坐了下来。

“听说5型潜艇正在试验一种水下通气管，能够在潜望镜深度还使用柴油机工作？”费舍尔说道，“如果我们也都安上那玩意，就不用象现在这样慢腾腾地往前挪了。”

“是有那种东西，但目前正在进行试验，它的可靠性还有待验证。”莱尔希从海图上面抬起头来说道，“也许快了。”

“水面舰艇部队啥时候行动？”

“应该会在今天晚上，他们需要等我们布设好水雷之后才开始行动。”莱尔希说道，首批登陆部队的实际上已经在马耳他岛和意大利的塔兰托港完成登船，现在舰队都处于待命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开始行动。

“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该死的战争。”费舍尔说道。

“这可不一定，现在美国佬也掺和了进来，也许还有很长时间才能看到和平。”莱尔希慢悠悠地说道，普通的军官和士兵们并不很了解美国，甚至一些高级将领也认为遥远的美国尽管海军还算不错，但他们仅有三十多万人的陆军根本无法与欧洲强国相提并论。但曾在美国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莱尔希却非常清楚美国工业能力的强大。

5月27日黄昏，潜艇部队终于赶到了土伦港外。

土伦是位于法国南部地中海北岸的一座港口城市，虽然这座城市有十余万居民，但却一直是法国最重要的军事港口和主要的海军基地。这里有着天然的优良深水港湾，在布伦海角和克尔海角的群山环抱之下，港内风平浪静，很少能够受到海上风暴的袭扰。由于经过上百年的建设，土伦海军基地四周早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要塞堡垒，要想从海上进攻这座防御坚固的要塞化军港，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灿烂的晚霞布满了天空，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第7潜艇大队和第8潜艇大队的16艘潜艇潜伏在土伦港外，莱尔希亲自带领0811号艇前往港口入口外的航道侦察敌人的情况。

潜艇悄悄地潜入到航道外面靠近布伦海角的一边，“上浮到11米，作好战斗准备！”莱尔希上校接替了艇长的位置，站在了潜望镜前，下达着命令。

艇员们在操纵着水平舵，“长官，已经上浮到11米了。”过了一会儿，轮机长回答。

“很好，保持水平，关闭电机！”莱尔希说道，接着转过头对身边的观测手下达着命令：“升起潜望镜。”

“是，长官！”位于舰桥后部一直通到指挥室的主潜望镜筒缓缓地开始上升，最后停住了，莱尔希把眼睛贴在了目镜前面，缓缓地转动着轮盘，开始搜索海面。

“哦，我的天哪，我们差点就撞上了防潜网。”上校对记录员说道：“记下来，距布伦角海岸500米航道处有一道防潜网，在150米处还有一道。敌人的防备很严密啊。”

在总参谋和海军部所制订的作战计划中，登陆地点被选在了防军防卫薄弱，位于法西边界比利牛斯山区的旺德尔港。

实际上法国在南部的兵力本身就只有两个集团军，而且都集中在了法意边境的阿尔卑斯山地一带，整个的后方除了一些守备军，基本上没有野战军团。法国人认为奥匈很难突破易守难攻的法意防线，事实上德奥方面也确实没想这么做。

在夜间，第1潜艇联队开始在法国港口外面布设水雷时，装载着海军陆战队第1师所有人员和装备的运输船队已经离开了意大利南部的塔兰托港，在海军第2战列舰队的护卫下，开始驶入西地中海。

第3战列舰队在执行封锁土伦军港的任务，而实力最强的第4战列舰队则被部属在直布罗陀方向，以防止英国舰队的增援。

法国方面也没能想到，奥匈人会发动一场冒险的海上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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