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1章 身世

夜已半，凉如水。

夜小天独坐在阳台之上，双目似有星辰闪动，冷漠地盯着傻傻地挂在天上的月亮。这是农历初十的月亮，已经初见丰盈之姿。但他其实也并没有在看这月亮，只是神游。

与莫阎王的相遇，让夜小天又回忆起了那似乎并不存在的十年。仔细想一想，这一段日子他似乎很久没有回想过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了。但那些日子存在，仿佛只是隐隐地封印在他的记忆里。而只需要一个人，或者一个物，便能轻易地撕扯掉那层封印，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裂缝，但，足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夜小天并不是一个太感性的人，过去的种种，虽不是刻意，但也基本已然成为过去。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好好的，他苦涩地嘲笑了一下自己，何必如此多愁善感？

“还没睡呢？”

正茫然于这天地中时，身后一个温厚的声音，叫醒了夜小天。回头一看，是父亲夜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还不困。”

夜锋大手扫了扫阳台上的另一把椅子，轻缓地坐上去。看了一眼那被一团乌云遮住的月亮，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香烟来。取一要叼在嘴里，又看了看夜小天，顺手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夜小天本来正给夜锋一个“你又偷偷出来抽烟”的眼神，看到后者的这个动作，不由怔了怔，但还是自然地接了过来。

“天儿，你终是长大了。”

夜锋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烟，看着夜小天，双眼略显沧桑地说道。这种口吻，让夜小天不由身子怔了怔。从小到大，父亲夜锋叫他的名字，从来都是小天，天儿这种叫法，忽然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爸，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感觉到夜锋脸色上带着的淡淡凝重，夜小天试探地问了一句。

“天儿，你如今也已经修炼了玄龙诀，可有想过，为什么咱们家，会有这种似乎只在古武界里才会有的功法吗？”夜锋看着夜小天抽烟的动作很是熟练，略显了一分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声音略为嘶哑地说起了玄龙诀。

夜小天当然想过，但因为一直没有机会，再加上如今他修炼的，已经不是父亲口中的玄龙诀，而是真正的星辰诀了。所以后来也就没再多想，只是隐隐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他还不能知道的隐秘。

见夜锋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夜小天也是点了点头，问道：“现在的我，是有资格知道其中的隐秘的时候了吧？”

“天儿，其实我们不姓这个夜晚的夜，而是树叶的叶。”沉默了一分钟后，夜锋似乎是在内心里挣扎着什么，又像是在斟酌到底应该从何处说起，终于做出了决定后，便给了夜小天如此一个震撼的信息。

并没有理会夜小天的震惊，夜锋接着说道，又像是在边回忆边自言自语，“那个叶家，是古武界的一个很大的传承家族，里面每个人几乎都修炼，拥有着很强大的力量。而我，也曾经是叶家的天才呢。”

说到这，夜锋的口气，突然带着一丝骄傲，又带着一丝回味，而回味里，又带着一丝嘲讽。

“后来呢？”夜小天收拢了内心的狂风暴雨，颤着声音问道。

“后来？呵呵，你应该知道，越是庞大的家族，内里的派系争斗就会越激烈。因为我是叶家这一代族长的儿子，加上天才修炼天赋，自然是给了那些想要夺取家族掌控权的旁支想要除掉我的决心。但因为你爷爷的存在，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做什么。而我，也许是那时没什么危机意识，竟然中了他们的毒计，让我从一个修炼天才，变成了一个废人。”

“是灭龙散吗？”夜小天心里一动，轻声问道。

夜锋点了点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突然冰冷起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灭龙散之毒，只是以为我自己的修炼出了什么问题。就连你的爷爷，也是这样以为的。走到你那次告诉我，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地里针对我。”夜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半天才吐了出来，直接让他本来苦涩的脸，变得莫名的凄凉起来。

夜小天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夜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缓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接着往下说去。

“一个废人，对一个传承家族来说，是没有什么大用的。与其他家族里面不能修炼的人一样，虽然有你爷爷的保护，但我不想顶着废人的名头在那个充满了斗争的家族里面待着，便来到这世人界，想着拼出一番事业来。”

“离开的时候，你爷爷虽然是百般不舍。但扭不过我的执著，便偷偷地塞给了我那块玉牌，说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救我一命。还给了我叶家的家族绝学玄龙诀，希望我以后有儿子的话，能够让他修炼。那样的话，或许我还有机会回到叶家。”

说到这里，夜锋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他也从夜小天那里知道，那一次医院的刺杀中，对方就是使用了这灭龙散之毒。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差一点如他一样，变成一个彻底的废人，没法修炼，而会彻底地断绝他回到叶家的梦想，夜锋整个人就感觉到一种彻底的冰冷。浓浓的恨意，让他本未平复的胸膛，更是剧烈起伏。

“那曹仁，想来便是叶姓旁支的人吧？想来这么多年来，爸你虽然离开了叶家，他们也并没有彻底地忘掉你。曹仁，或许就是他们在这世人界里，监视我们的人。”夜小天平静地分析着。

“他们或许并不知道我有什么修炼天赋，但本着防患于未然的歹毒想法，还是决定要除掉我这个隐患。而爸你的夜氏集团，也已经在月海市初露峥嵘，更是给了他们吞掉这一个蛋糕的想法。”

看到夜小天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夜锋不禁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自从医院的那次事故以后，夜锋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夜小天知道夜锋此刻心中所想，并没有去解释什么。至于重生这一件事，他自然是不能告诉父亲。一来这事太过来惊世骇俗，二来，这也涉及到玉牌的秘密，他虽然知道夜锋自然是不会把这玉牌的秘密说给旁人，但混沌天尊告诉过夜小天，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叫做“摄魂术”的秘法，能够抽取人的记忆，获取情报。

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更是为了夜锋的安全，他宁愿隐瞒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