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剧变前夜

夜色下永恒之井的湖水呈现出一种靛蓝色的深色。只有当白女士从云中探出头的时候，它才会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湖面上数不尽的银光闪烁，仿佛漫天的小星星都落在了这广阔如天空一般的湖水中。

只是这所有暗夜精灵的力量之源，这片靛蓝色湖水的表面开始变得暗浊。仿佛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团墨水，滴入了湖水里，这股黑暗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向着四周渗透，向着湖水的最深处渗去。只是无论它渗透了周围多少，它的黑都不曾减弱一丝一毫，反而是周围原本清澈的湖水变得浑浊，慢慢被同化，呈现出黑色中间杂着墨绿色的不正常颜色。

但是与此同时，从永恒之井中溢出的能量更为活跃了。它们如同被感召一样，大部分都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建造在永恒之井旁的奇迹之所，今夜也依旧为了取悦它的女主人而歌舞升平，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这座热闹的宫廷里，有一个地方现在是极为安静的。

那是一座悬在永恒之井上方的高塔。一个苗条的身影婀娜多姿的走上了通往高塔的走廊。她提着自己的丝绸长裙，一步步登上了黑暗而寂静的旋转楼梯，银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灼灼的光芒。

随着临近她的目的地，她渐渐听见了法师们轻声的吟唱，这声音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瓦斯琪不是出色的大魔导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判断出空气中魔法元素那令人惊讶的浓郁度。对于暗夜精灵来说，这样的浓度简直让她如同喝了浓醇的美酒一样醉人欲睡。瓦斯琪晃了晃脑袋，使劲让自己保持清醒，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施法的手，停在了门口拦住她的侍卫面前。

“尊敬的瓦斯琪女士，您好，口令。”其中一个开口说道。

有谁会不认识这位艾萨拉最喜欢的女官呢，仰慕她的人在宫廷中也并不在少数，只是他们自有自己的指责。

瓦斯琪点了一下头对他们严谨的态度表示满意，说出了今天的口令。这才被侍卫们让了进去。

那是一间与世隔绝的巨大石室，里面的魔法浓郁却反而远不及外面的走廊。

因为它里面所有的能量都汇集在了一个魔法阵中，阵眼中，是一块漂浮在空中的玉石。以它为中心，舞动的魔法能量一层层一叠叠地紧紧缠绕着它，构成了一个浓厚而可怕的球体。球体里，魔法元素不断的继续自我复制着。球体的内部折叠了起来，似乎要把自身给吞噬掉。

魔法阵的旁边，瘦长的生灵身披绿松石珠光长袍，长袍上面镶有大自然图案的银色滚边，和六边形的花纹交织在一起，垂落到地上。图案中央，写着很多深奥的古字体，好像是点睛之笔。暗夜精灵们默念着魔咒，头巾下银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闪闪亮。随着图案里魔法逐渐显灵，汗水不断从他们暗紫色的皮肤里渗出来。这样辛苦的施法中，没有人有空去理睬瓦斯琪。

于是瓦斯琪的视线扫了过去，那双如猫眼一样妩媚而风情万种的眼睛很快找到了她此行的目标。她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默默的等待。

打扰一位法师的施法是件愚蠢而冒失的事情，但如果这位法师自己能够停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萨维斯放下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他招了招手，角落里有如空气一般存在的魔法学徒立刻递上了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盆清水和一块干净的丝帕。萨维斯用盘里的清水净了净手，然后拿起丝帕按去额角的汗珠。

“尊敬的女士，你是为光中之光带来了她的旨意吗？”

“是的。”瓦斯琪点头，然后她站直了身子以严肃认真的态度说道：“光中之光想要知道你的进度，萨维斯。已经那么多时间过去了，你该知道让光中之光失望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没有一天不，一分一秒浪费过。”萨维斯继续擦拭着额角不断涌出的汗水。那些涌出的汗水并非是因为他心虚或胆怯，而是他确实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瓦斯琪也看出来了，但是她还是不快地表达出了作为一个忠于女皇的女官所应有的态度。“没有人可以让千月之光失望，亲爱的参事。如果因为你的失败而让群星之子无法安心享乐的话，即便你有再多的理由，也是无法被原谅的。”

“亲爱的瓦斯琪，相信我，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萨维斯极为诚恳而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我认同你对伟大的光之子的虔诚之心，萨维斯。但请抓紧，千月之光需要的是你的成果而不是你的心意。”瓦斯琪又敦促了他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萨维斯看着瓦斯琪离开的背影，姿势优雅却凶狠地将手中的帕子恨恨地丢在了一旁学徒的身上。

“呼……”在一口饮下补充精力的药剂后，萨维斯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回到了施法的法师团中间，继续监督上层精灵的巫师研习魔法。

他慢慢地靠近了魔法阵中，向着魔法阵中的光球探过了身子，仔细地观察。

“太棒了。”他。离球体越近，就越能感觉到强烈的能量不断溢出。哈维斯当时就怀疑，永恒之井只被挖掘了表层的部分能量。其实永恒之井这个名字真是太确切了，越了解它，就越能体会它无尽的能量。永恒之井非常迷惑人。实际上它同时存在于数千个维度，数千个地方。

上层精灵则尽力从各个角度、各个层面吸收它的能量。

光球的能量的巨大潜力让哈维斯也不禁摇摇晃晃。

别人看不到的能量以及色彩，他那双假眼都能尽收眼底。这样的能量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把他往里面吸。魔力将他牢牢抓住，充满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让他满足，也再次怀疑——这样的能量，难道还不足够吗？

到底……那位神祗离他的距离会有多远呢？8